大致估算了一下时差,乔茵打了通国际长途给她美国的朋友Claire Jones。
Claire Jones还是乔茵念大学时假期实习认识的美国人,现在是芝加哥的警探。三年前乔茵去美国看她的时候,她还在罗彻斯特的警局工作,当时恰好碰上了一桩连环凶杀案。乔茵意外被牵扯其中,虽然差点丢掉性命,但最终好歹还是从那个凶手手里逃出来,向警方提供了一些线索,等到凶手被捕的第二天就改签机票回了国。
那个凶手正是越狱以后失去了踪迹的Declan Garcia。
Claire如今四十五岁,早早就结婚生子,跟乔茵勉强算得上是忘年之交。她接到乔茵的电话显然松了一大口气,没跟她寒暄两句就直奔主题:明尼苏达州没有死刑,所以即使杀了八个人,Declan Garcia也只被判了终身监/禁。
“他有自己的‘名单’,乔。现在他已经盯上了名单里剩下的几个姑娘。”电话那头的Claire语速飞快,“虽然当年你是突然介入的……但你知道,他是自恋和妄想型人格紊乱,有很强的控制欲,也许至今还记得当初你无意破坏了他的计划……所以我想还是必须提醒你多加小心。”她一段话里有好几个复杂的单词让乔茵听得云里雾里,只有最后那句话她算是完全听懂了:“你近期没有来美国的计划吧?”
乔茵悄悄松一口气,回头看了眼浴室的方向,确认肖杨没有出来,才摇摇头回答:“没有,你知道我说过十年之内我不会再去美国。”
“那真是太好了。”Claire如释重负地叹息一声,“他几乎不可能出境,你待在中国是最安全的。”
听到她这么安慰,乔茵也安心了不少。她觉得Claire的话很有道理,毕竟Declan Garcia再怎么在美国境内消失踪迹,也不可能神通广大到飘洋越海跑来中国杀她。
因此挂断电话之后,乔茵瞬间就脱力躺倒在床上,忍不住感慨:“果然还是祖国大地护我周全……”
正好肖杨从浴室出来,低头扫她一眼,“刚才在打电话?”
“嗯,我妈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我回个过去。”乔茵赶忙坐起来,拿手顺了顺还有点湿气的头发,随口又捏了个半真半假的谎话,“说律所那边案子的事,他们搞错地址了,材料都送到我妈那里去了。”
房间的床是榻榻米式的,两张并在一起,挤在墙和拉门之间,尽头摆着台小电视。乔茵先洗了澡,所以自觉霸占了靠墙的那张床,见肖杨穿着浴衣在旁边的床上坐下了,思绪就有些乱。其实白天要不是在公共场合,她早就要对他漂亮结实的腹肌“上下其手”好好研究一下了,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却又先收到那么惊悚的一条短信,乔茵一时脑子都是乱的,真担心自己再没心情享受这个难得的夜晚。
肖杨多少也注意到她情绪有点波动,于是拿他那双微挑的眼角瞥她,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问:“很急?”
“不急,那案子不是我接的。”乔茵暂时没打算把Declan Garcia的事告诉他,担心肖杨看出问题,只得笑眯眯地爬到他身后,直起身子给他按摩颈椎和肩膀,“肖杨,我得先跟你说件事……”她把迟早要搬出来的话题提前拿出来讲,倒也能解释她刚才那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我还没跟我妈说我们俩的事,主要是因为她老觉得我该找个家庭煮夫类型的……所以我想过段时间再跟她说。”
“嗯。”多半是被她忽悠过去了,肖杨拿下毛巾,只点头捞了电视遥控器过来,像是并不介意她这么做。
乔茵便好像松了口气,又歪着脑袋凑过去,眨巴眨巴眼仔细瞧着他的表情:“你也还没跟你爸妈说吧?”
“最近忙,还没机会。”他答得面不改色,相比之下还真是坦荡得多。弯着眼讨好地笑笑,她缩回脑袋专心给他捏肩,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他们应该对我印象不怎么好吧,做律师这么忙,又是单亲家庭长大的。”
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倒是让肖杨把电视音量调小了些,侧过脸来看向她,没摆出什么表情流露情绪,眼神却示意她继续,平静得不容商量。
这颇有威慑力的眼神瞧得她不敢隐瞒,赔着笑解释:“我也是到大学的时候才知道的,单亲家庭的小孩子都挺不招人待见。那天跟黄玲出去吃湖南米粉,就听见老板娘在跟一个朋友聊天,说今后绝对不准儿子找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媳妇,因为单亲家庭长大的姑娘毛病多,要么自私自利,要么脾气不好,还有既自私自利又脾气不好的……”她语气从头到尾都像在开玩笑,没有半点难过的意思,最后长叹一声,摇摇头总结,“听得我膝盖疼,真是躺着也中枪。”
听起来是在自嘲,实际上如果不是印象深刻,也不会这么多年了都没忘记。乔茵总觉得自己是该难受的,但那个时候跟黄玲坐一块儿,她又犯起了在别人面前怎么也难过不起来的毛病。而事后在回想起来,也不过是多了个自嘲的资本。
原以为肖杨听了会嘲讽几句,她倒没料到他仅仅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丢给了她一个问题:“你觉得你脾气不好么?”
乔茵想了一会儿,“还好吧。”
“自私自利吗?”
“也没有太自私自利吧。”
“自己有信心,别人讲什么都是虚的。”他便把视线挪回了电视屏幕上,“而且是我要找对象,不是我爸妈要找对象。”
言下之意是“你那么有自信,别人说什么真会影响你么?再说我找老婆,要我爸妈喜欢干什么,又不是要你跟他们过一辈子”,乔茵可算是听懂了,顿时被自己的理解逗乐,忍不住笑起来:“是,你找对象,你喜欢我就够了。”
大概是被自己戳中了笑点,她刚说完呢就笑得受不住了,手也跟着软下来,使不上劲,干脆放弃给他按摩,从后边搂住他使劲笑:“怎、怎么办……我笑得手都软了,没力气给你按了……”
一女人搂着一男人笑得花枝乱颤的,偏身上又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浴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估计也只有柳下惠能坐怀不乱了。肖杨原本是在看新闻,任她给自己按摩的时候也没多想,这会儿她这么闹,要做到视若无睹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拽了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身前来,俯身堵住了她的嘴。
唇齿交缠间,肖杨没过多久就已经将乔茵压在了身下。她很是上道地抬起胳膊搂了他的脖子,头却又不是时候地有些犯晕,只感觉自己的衣服轻而易举地就被扒了,于是也伸了手到他衣服里,微凉的手抚过他精实的腰,用水蛇似的胳膊圈住。
她其实是有点紧张的。大学跟周承泽谈恋爱那会儿还纯得很,别说是生性腼腆的周承泽了,乔茵自己接个吻都要羞半天,哪还能进一步干别的。而跟郑子昊交往的那几年,虽说都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成年人,但郑子昊无论怎么跟她亲密都不会做到最后那一步。时间长了乔茵都快抓狂,简直怀疑他根本“不行”。现在想想,他多半不是不行,而是心里还装这个薛晴,因此一直坚守自己的贞/操。
但跟肖杨就不一样了。她喜欢他,也是感觉到他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才锲而不舍地追他的。现在追到手了,他对这感情又这么认真,乔茵就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她真庆幸他是个正常男人,不然又得叫她郁闷的了。可毕竟是头一回做,加上她心里高兴,紧张就是难免的了。
想用主动来做掩饰,身体却诚实得很。乔茵个头本来就算得上娇小,那地方也是又窄又紧,再一紧张,就轮到肖杨头疼了。好在他的耐心放在这时候也能用,低头吻了她,嗓音低沉而沙哑:“放松。”
“嗯。”她张唇回应他,还真被他这不同于以往的嗓音撩得有些动情,虚合着眼瞧见他那双深邃勾人的凤眼,就忍不住去亲他的眼角,“声音怎么这么性/感……”
结果就被他捏得胸前二两肉疼,“说你自己?”
她似哭非哭地哼哼两声,彻底酥软下来了。肖杨进去的时候感觉到那层薄薄的阻碍,身形便顿了顿,而后便一钉到了底。乔茵起先还觉得痛,后来多亏了他折腾的厉害,那痛感很快就被舒服替代。她只有那么点后悔上回跟他提起《教父家族》里那段话,不然也不至于第一次就被他翻来覆去各种姿势折腾,到后半夜被抱进浴缸时还以为终于完事了呢,结果人又被抬到浴缸边的石板上做了两次。
这房间的浴缸设计得比床要有情/趣多了,石头砌的,放了一池热水就跟私人温泉没什么两样,热气袅袅上升,润得她使用过度的嗓子都像黄鹂嗓,既痛苦又舒服,只希望墙壁隔音效果好,深更半夜的别打扰了隔壁的住客休息。
第二天一早醒来,乔茵胆儿就肥了。肖杨没她醒得早,一条胳膊任她枕在脑下,另一条胳膊则圈着她的腰将她带在怀里,她抬眼就能看见他弧线好看的下颚。因此她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接着又亲亲他的喉结,感觉到他环住她腰的手臂微微收紧却依旧没睁眼不吭声,就笑笑,拿舌尖描画那喉结。
她身上还腰酸背痛,手却不安分地滑向昨晚折腾她最厉害的那东西,粗略地丈量了一下,略觉神奇:“真是……‘有容乃大’啊……”
下一秒便被肖杨按住手腕压在了身下,再次狠狠地切身感受了一回“有容乃大”。
消耗了太多体力,乔茵吃早餐的时候真是巴不得把肖杨那份也给解决了。开车回X市的路上,她想到他俩昨晚都没睡几个小时,担心肖杨开车会疲劳,于是絮絮叨叨地跟他聊天。聊着聊着却开始犯困,她不住地扭头看他,发觉他神色如常甚至看起来比平时还要精神一些,终于忍不住问:“你不困?”
“你以为男人跟女人一样吗。”他一脸平静地通过后视镜瞥她一眼,“困就睡,我没事。”
乔茵还真听话地补了一觉。
下午她想去一趟大使馆,假称要回律所办事,等肖杨把她送到了律所,才自己搭车去了大使馆。大使馆那边告知她的事情经过和Claire说的差不多,经过一整晚的缓冲,乔茵的反应也平静下来。
大使馆距离她住的社区比较远,晚上打车也很不方便,所以她到家时已经快到晚上八点。社区里有大片小区没有灯光,乔茵疑惑了一会儿就想起前两天好像通知过要轮流停电,他们这片小区要到晚上九点才会恢复供电。
社区绿化面积大,四处都是草丛树木,停了电就黑黢黢的,只有深色的树影张牙舞爪,叫人心里发毛。
律师多有遭人报复的时候,乔茵平日里走夜路就很小心,加之现下她还对Declan Garcia越狱的事心有余悸,经过黑暗的小路便格外留心周围的动静。
身后竟真的隐隐有脚步声跟着。
她一时有些头皮发麻,脑海中又浮现出三年前在罗彻斯特的夜晚,那天似乎也有微风拂面,而死神的脚尖就贴着她的脚跟而至。乔茵尽力保持冷静,加快脚步想要甩开跟在自己后头的人,没想到对方一发现她的意图就突然朝她跑了过来!
浑身的肌肉霎时间紧绷,乔茵顾不上脚下穿着的高跟鞋,拔腿便跑的同时大喊:“抢劫——”
谁知第二个音节还没从嗓子眼里出来,后头的人就追上了她,两手一伸用一块毛巾捂住她的口鼻,让她来不及屏息就吸入了药物,眼前一黑,身子瞬间瘫软下去……
与此同时,肖杨刚刚赶到市公安局——严聪打来的一通电话结束了他的假期。按理说肖杨有上头的允许可以拒绝,可偏偏严聪在电话那头没说别的,只有这么一句话:“老肖,小溥被绑架了。”
小溥正是严聪三岁的儿子,严呈溥。
肖杨赶到局里的时候,严聪就站在问询室门口等他。他脚边已经有好几个烟头,脸色煞白,早已急红了眼,却还克制着情绪,把一张A4指递给肖杨:“我下班回去在家门口发现这张纸,然后就接到小溥他妈的电话,说孩子给人抱走了。”
A4纸上有折痕,内容是打印出来的:“严警官,回家记得要检查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不要一不小心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肖杨垂眼看着这句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严聪还在继续说明情况:“我也问过我爸了,他在查他有没有可能招惹到什么会对小溥下手的……”
“应该跟你爸没关系。”肖杨的视线掠过那行用五号宋体打印出来的字,不轻不重地打断他,“‘严警官’这个称呼明显是针对你。”
“我想过。”口吻终归还是急躁起来,严聪深吸一口气,“但我根本就没什么私生活,除了工作上的问题,不可能招惹到别人。你也知道,我这几年查什么案子都是跟你一起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肖杨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抬眼对上了他的视线。
严聪在肖杨之后被调到刑侦科,这几年一直是跟着肖杨搭档办案。如果这次的绑架和他们曾经办过的案子有关,那么很可能肖杨的家人也会有危险。
肖杨掏出手机拨了父母家的座机号码。电话没过一会儿就被接通,张春梅的声音还带着笑意:“喂?”“妈。”他叫她,“你跟爸都在家吗?”
“儿子啊,怎么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张春梅似乎正摇着扇子,微风一阵一阵往话筒上吹,“你爸在啊,我们都在看电视呢。”她转而又想起点什么,“哦,对了……差点忘了,刚才我出去丢垃圾的时候发现咱家门缝底下塞着张纸,上头写着什么……肖警官丢东西什么的……应该是给你的,不知道怎么就塞我们这里来了。你看这东西重不重要啊,要不要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他握着手机的五指稍稍收拢,“不用,我等下就去拿。你们不要出门,灯都开着,锁好门窗等我过来。”
电话挂断以后,一旁的严聪赶紧问:“都在家?”
肖杨颔首,紧接着又拨乔茵的号码,蹙紧的眉头自始至终没有松开过。
然而这次电话没有接通。
因为乔茵的手机已经关机。
作者有话要说:严格遵守规定,只描写脖子以上的亲热动作~
Declan的案子会留在最后,所以不急~
不过乔妹有危险了呢_(:з」∠)_
今晚更的分量很足吧~给我留言嘛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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