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完全打开的门

    在谭灵的注视下，原本中等身材的母亲突然自主拉长，变成了至少两米高的怪物，挥舞着菜刀和剪子。
    她的脖子好似蛇一样，细长又灵活，带着那双眼发绿的人头，左右乱拧。
    这让谭灵心头凉了半截。
    到头来，还是满足了恶鬼的杀人条件，他没有听话，或是带有些其他的附加因素，“母亲”已经原形毕露。
    “咯拉咯拉咯拉...”
    母亲的下巴一上一下，急速的运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碧绿的双眼，带着恶意的凝视。
    挥舞的双手，起码有一米多长，菜刀抡的“呼呼”作响。
    “怎么办？”
    谭灵额头的冷汗滴落，看着如同蜘蛛捕猎一般的母亲，向后退着，躲闪起它的菜刀。
    可这根本不是办法。
    后面就是墙壁，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思考间，一阵冷风袭来。
    那菜刀从谭灵的面前划过，给他脸上带出一道血痕。
    可谭灵根本无瑕顾忌这点，因为一把剪子朝他刺来，速度飞快。
    这让他一闪身，剪子直接没入墙壁半寸。
    “拿着菜刀那只手只能劈砍，拿着剪子的手只能直刺。”
    经过刚才的一轮攻击，谭灵的脑内开始了分析。
    和剪子相比，菜刀速度要慢一些。
    但也没慢多少。
    “该死！”
    谭灵本都习惯了这鬼的攻击节奏，可它放弃了使用剪子，只是用着菜刀那只手加速，差点将谭灵一刀两断。
    这给他的吓得身体一抖。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谭灵观察鬼的同时，鬼也在观察他。
    两者都在根据对方进行改变。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下一刀我就会死...”
    注意到那对碧绿双眼的视线目标，谭灵意识到了什么，全身的寒毛倒竖。
    这鬼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弱点。
    人全身动力的来源都是腿，谭灵这样左右横跳，看似躲闪的很轻松，可这都是在没有跌倒的前提下。
    它如果横着切来，而不是劈砍，自己一定要跳起，或者蹲下，那样就会有一个调整动作的时间。
    鬼要比自己快的多，且已经瞄准了谭灵的双腿。
    意识到鬼下一步的攻击将是绝杀，谭灵脱下上衣，朝那鬼在半空中乱甩的脑袋扔去，将它罩住。
    视线受阻，鬼的背后又伸出两只人手，将衣服撕碎。
    随后，四只手的恶鬼迈动竹竿一般细长的腿，寻找起谭灵的行踪。
    很快，它就发现了目标。
    这么短的时间，谭灵根本跑不了几步，他选择钻进饭桌底。
    鬼只是跨了两步，就已经逼近饭桌，长臂猿一样的手臂朝桌底下摸去，一左一右，剪子和菜刀齐上，誓要将谭灵分尸。
    可让鬼没想到的是，这才刚靠近饭桌，谭灵已经从自己的双腿下方钻出，跑了出去。
    自己被戏耍了。
    鬼很愤怒，下巴运动，“咯拉”“咯拉”的声音更加急促，转身追过去。
    谭灵这次跑的方向是从家出去的防盗门。
    哪怕他的动作再快，可鬼的双腿是他的两倍长还有余，一步顶他好几步，直接就贴了上来。
    “呜——”
    身后破风声响起，谭灵一矮身，头上一股凉意，那把粘着碎肉和血的菜刀划过，差点给自己天灵盖削下去。
    拉开门栓，谭灵打开门，死死抓住把手，飞身一跃。
    门，开了。
    鬼和谭灵一样，都是死命的跑着，以为自己目标要跑，于是它也拼命的追。
    张牙舞爪的鬼见他一个跳跃，自己也右脚一弹，朝谭灵扑来。
    可门外是一片黑暗，犹如深渊。
    它顺利的掉了下去，好似跳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谭灵挂在门上，看着那鬼盘旋着坠落，越来越深，直至没入黑暗。
    “鬼和我一样，都不能离开这个家。”
    谭灵胸口不住起伏，喘着粗气，“这是一场噩梦，如果每次离开都意味着重启，那鬼的状态应该也被还原了。”
    现在，谭灵被挂在门上，下方就是漆黑一片的虚无。
    他深吸一口气，双腿摆动，开始利用惯性，给自己荡回家门口。
    得益于从前拼命的锻炼，谭灵以一个困难的姿势，爬入了家中。
    没来得及休息，谭灵急忙走入客厅，查看父母的状况。
    和从前一样。
    母亲在厨房，父亲看手机，该不动的不动，该活动的规律异常。
    “果然。”
    看到母亲回复了原状，谭灵松下一口气。
    自己当初从窗户跳下，就如同梦醒了一样，重新睁眼。
    这鬼也同样遵守着噩梦的原则。
    只要离开这个家，它再狠，再强大，也会被强制重启。
    这也算是给自己之前的失误买了账，总算将那动手的鬼处理掉。
    “它刚才为什么一动不动？”
    谭灵又看向自己的“父亲”。
    在母亲出现变化，追杀自己的同时，父亲却依旧坐在沙发上，好似一个真正的死物，一动不动。
    “也许是它们使用两套杀人守则，彼此之间条件不同？”
    谭灵小小的思索了一番。
    也许是这样，但也可能是鬼一次只能控制一个人。
    母亲负责吃饭，父亲负责看守自己睡觉，分工明确。
    这样想也不无道理。
    “饭做好了，过来吃，快。”
    就在谭灵思考时，那熟悉的声音从饭桌那端传来。
    犹如催命。
    谭灵只能咬牙切齿的坐了下去，再吃了一碗“肉汤”。
    强忍着吐的欲望，谭灵如法炮制，回到屋子，关门，又痛苦的吐了一顿。
    随后，是在桌子上留下刻痕。
    今天发生了变故，导致自己没有一直计时，但也只能依照当时的感觉，大概推测，补充上。
    在自己书桌上，总共有75条刻痕。
    谭灵意识到有些不对。
    时间好像变快了。
    “必须重新思考，镰刀，我的镰刀到底去哪了？”
    谭灵的危机感空前强烈。
    之前的推测全部错误，自己必须重振旗鼓。
    可这家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和镰刀沾上边？
    越想越急，越急越乱。
    谭灵本来刚才吐了一顿，身体就不舒服，脑子再一涨，一股没有来由的疲惫感传来。
    好想睡觉。
    “给我精神一点！”
    谭灵咬紧牙关，狠狠给自己的脸来了一巴掌，将那股微小的困意扼杀在萌芽中。
    绝对，绝对不能睡过去。
    如果自己被重启，那之前所做出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自己在醒来时，又会重复一遍之前的行为，再次被鬼追杀。
    可到了那时，自己还有没有那个可能给鬼骗出这个家，可就真的不一定了。
    这无限循环的噩梦，绝不允许自己有一次失败。
    冷静下来。
    “镰刀...厉鬼...变化...噩梦...”
    谭灵苦恼的掐着眉心，疯狂催动着脑细胞。
    可在这时。
    “嘎吱——”
    细小的声音响起，熟悉的开门声传来。
    谭灵一回头，已经看到了父亲那隐藏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脸。
    他阴森森的说道：“到睡觉的时间了。”
    谭灵只能下床，关灯，躺进被窝，盖好被子。
    房间门再度被关闭了，自己的周围一片漆黑。
    可这次和上回的感受大不相同。
    困倦。
    疲惫。
    就好像好久未睡，大脑已经经受不了折磨一般，疯狂的给身体下着信号。
    “清醒！”
    谭灵狠狠的照自己大腿里子掐了一把，让疼痛刺激着自己。
    上学的时候，小孩子不听话，老师最喜欢掐这个地方了。
    有些管教孩子的父母也是。
    因为这里神经敏感，最容易制造疼痛。
    这也成了谭灵现在用来保持清醒的良药。
    这么一掐，本来十分用力，给谭灵疼的一激灵，脑中困意全无。
    “开始计数。”
    谭灵继续重复起昨天的措施。
    计算时间的同时，还要思考厉鬼遗物到底变成了什么。
    “299...300...301...302...”
    没等谭灵查上多久。
    也就五分钟的时间。
    “嘎吱——”
    这次的开门声不再细小。
    因为自己的房间门，被完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