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上楼

    雨幕下，谭灵揽着苏木的肩膀，发出了威胁。
    虽然一个人有害怕的情绪并不奇怪，但他已经叮嘱过苏木一次，这鬼就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家伙，你不搭理它，所谓的恶鬼就是个笑话。
    好话不说二遍。
    如果苏木还不能克服自己的恐惧，那为了生存，就怪不得谭灵心狠手辣。
    “我...我知道了。”苏木回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知道，谭灵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现在这种情景真也不会真有人想去开玩笑。
    苏木如果再给那鬼看上一眼，小命可能真的要丢。
    所以他一咬牙，干脆就闭上了眼睛。
    耳边，那刺耳的摩擦音依旧存在，却越来越小了。
    直至，声音消失，恶鬼离去。
    谭灵放开了苏木。
    “喂，鬼已经走了。”见苏木还在死死的闭着眼睛，谭灵提醒了一声。
    苏木有些尴尬，又不想显得自己像被吓坏了一样，解释道：“啊？...我...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万一那鬼杀个回马枪呢，你说是吧？...”
    谭灵没和他扯皮，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摸向了c栋大门。
    他们想要去寝室，一定要途径安全通道，那厉鬼不知道走了没有，要是半路给它撞到了，那就只能靠着录像。
    鬼会残留生前的部分记忆，必要时可以针对这点，采取措施，这是2002调查员培训课上的内容，谭灵牢记于心。
    但也仅仅是残留的程度。
    鬼生前熟悉的人，无论是亲人，好友，爱人，都不会成为它们猎杀活人的障碍。
    有一定的研究表明，鬼的状态有点像是身不由己，虽然生前是人，可在变成鬼后就有了另一种行动状态，更类似于一种内在驱动行为的固定程序。
    所以说这只鬼是李向暖，其实也是不准确的。
    它只是占据着李向暖的躯体，有着她的样子，但内在却是一种不折不扣的杀人机器。
    在这种情况下，白子良的录像对鬼化的她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也可能一点用没有，且就算一次有用，鬼下一次就翻脸不认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跟在谭灵后方的苏木突然小声问道：“等一下，谭灵，我们真要回去吗？...”
    “是。”谭灵答应一声，依旧言简意赅。
    苏木说话非常犹豫：“但是曹人杰那边...”
    “你想带着证据过去？”谭灵突然回过头，看向苏木的眼睛。
    苏木支支吾吾的，最终还是讲出了实话，“我...想。”
    的确，放着安全的地方不去，非要去跟谭灵冒险，这才奇怪。
    虽然苏木得益于谭灵的帮助数次，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摆在这，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现实。
    “恩...你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面无表情的谭灵左手插进裤兜，右手挠了挠下巴，“不过我之后要和曹人杰谈判，所以在我手里的证据有多少，这很重要。”说到这，谭灵又看向了苏木的眼睛，“你可以走，但要把手里的证据给我。”
    “......”虽然谭灵没有为难自己，但苏木总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复。
    他想要证据，这是正常的，因为苏木本来就是谭灵这边的人。
    但问题是曹人杰那边也要啊。
    他给了谭灵一份，虽然并不耽误自己再提交给曹人杰，但这其中的问题真有这么简单吗？
    “那个，我开玩笑的，谁想和那些家伙躲在一块啊，你别忘了我的身份，平生最痛恨这种行为。”
    心念转变间，苏木露出了一个笑容，还是自我否定了之前的提议：“而且我清楚的很，跟着你才最安全。”
    他想明白了。
    这是站队的问题。
    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谭灵，他虽然有一只手插在兜里，看似很随意的样子，但苏木可是记得，之前谭灵在威胁自己的时候，就是这个动作。
    换言之，如果自己站到曹人杰那边，恐怕要血溅当场。
    他能不能打过谭灵还另说。
    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还要血拼，怕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你能明白就好。”终于，谭灵将视线从苏木的眼睛上移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苏木乖乖的跟着谭灵，途径c栋的展览厅，进入安全通道。
    17：28。
    领头的谭灵蹑手捏脚上着楼梯的同时，看了一眼时间，又下意识的揉了揉肚子。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口东西都没有吃。
    人的饥饿是分阶段的。
    最开始，肚子会咕咕叫，提醒你身体需要食物，而后就是胃酸侵蚀胃壁的灼烧感，饿的干呕。
    再过一段时间，等那种感觉就消失不见后，饿劲也就过去了。
    但这其实是危险的预兆。
    一旦连饥饿感都没有了，下一步就是脱力，走步都要摔倒。
    “等拿完这样证据，要先搞点东西吃。”
    谭灵在心里盘算着。
    车上的食物早就吃光了，如果再想找些充饥的东西，恐怕要去厨房碰碰运气。
    “谭灵，如果你和曹人杰那边翻脸，那里面的证据怎么办？”
    苏木跟在谭灵后面，小声说道：“我感觉可以跟他们商量一下，如果我们拿到寝室这样证据，那就剩下最后一样，我们只有合力去找，还是有很大几率成功的...”
    谭灵没有理会苏木的发言，全身上下的感官正用在别处。
    “而且队长总跟我说，要去相信群众，相信他们一定有理性的一面。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都不会最开始就是坏人的，只要我们加以合适的引导...”苏木还在说个不停。
    这时，前方的谭灵突然停下，猛的回头，给苏木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表情严肃异常。
    苏木就算再不识好歹，也得明白谭灵这个时候有这样的动作，到底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立刻闭上了嘴，甚至连呼吸都屏住，大气不敢喘一下。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
    二人停在了通往三层的楼梯上。
    灯光昏暗。
    安全通道的窗户外，“哗啦啦”的雨声传来，显示着愈发猛烈的雨势。
    但在这种环境下，还有其他的声音存在，被谭灵敏锐的捕捉到了耳中。
    “咚~”
    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又“咕噜噜”的滚走。
    半截楼梯间，谭灵将身体压的极低，仿佛在躲闪着谁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朝三楼走廊瞄了一眼。
    在那里，一个身姿僵硬，没有头的人路过，脚下踢着一个脑袋，像是玩着皮球的小孩一般。
    这是洋馆的某个职员，被厉鬼杀死后，成为了它的化身。
    也许是生前喜欢踢球，也许是早想要把谁的脑袋当球踢，所以它在成为厉鬼的爪牙后，有了这样的动作。
    “死的人太多。”
    谭灵在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死的人多了，厉鬼可以使用的尸体就越多，他们撞到危险的几率就越大。
    这是没办法的事。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下。
    “咕噜噜~”
    一个人的脑袋又滚了过去，然后他走姿僵硬的跟了上来，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谭灵冷静的蛰伏在楼梯间，计算着人头滚过的时间。
    “五秒。”
    谭灵在心里得出了一个数字。
    一共数了六次，最终得出了同一个结果。
    “在人头滚过后，我们有五秒的时间上楼。”
    谭灵通知了身后的苏木。
    只要动作够快，在这只厉鬼的化身发现以前，他们就能悄悄溜过去。
    得知了走廊有鬼后，苏木也偷偷瞧了一眼。
    看见那滚过去的人头脸上还带着笑，苏木吓得身体一抖，差点没从楼梯上摔下去。
    虽然很想就这样退回去，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这时候也打不了退堂鼓，只能硬着头皮上。
    谭灵又告诫一声，“时间太短，保险起见，我先过，之后你再上来。”
    而后，谭灵深吸一口气，牟足精气神，以防到时候出现问题。
    上楼的速度的确要快，但也不能动作幅度太大，弄出声响，否则同样会被发现。
    做好决断后。
    谭灵的右手抓紧栏杆，看到人头滚过的一刹那，借着腿长的优势，一步跨两个阶梯，溜到了上一层阶梯。
    又回头看了一眼下方，苏木没有动作，那鬼也没有什么反应，还是在那踢头，谭灵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苏木，快上来。”看着正紧张看着自己的苏木，谭灵打着嘴型，招了几下手，示意他赶紧行动。
    苏木满脸都是汗水，看到谭灵在催自己，也是心急如焚。
    他其实想掉头开溜。
    现在掉头就走，的确是没有问题，可以后呢？
    他会放过自己吗？
    以谭灵的本事，只有他不死，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又权衡了半天，苏木一咬牙，还是决定跟着谭灵。
    于是，苏木像谭灵一样深吸了一口气，看准时机，冲了上去。
    似乎因为太过紧张的原因，苏木腿脚僵硬，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慌忙间，他一把抓向旁边的铁栏杆。
    “当啷~”
    栏杆颤抖着，发出了响音。
    那走廊里的鬼头这次滚进了安全通道，后面跟着一个步伐僵硬，速度却迅猛异常的无头躯体。
    它提起自己的头，直奔上楼的苏木和谭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