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再遇稻草人

    略显昏暗的泥土路上，三人在谈话中渡过了一个夜晚。
    而随着新一天的到来，何成有了新的发现，这也许可以改变大部分生者的命运。
    “根本不存在？”李冰和高荣一时间没有搞懂何成的意思。
    “你们想，这鬼从出现到杀人，都是发出一种声音，然后在物体上留下刮痕，这有什么意义？”
    何成解释道：“答案是...存在感。这只鬼在想方设法的引起受害者注意，获得一定的关注度，这样才能显形，动手杀人。”
    李冰和高荣对视一眼，似乎懂了什么，但又没完全懂。
    李冰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可是...鬼还用引起什么注意么，它的存在本身就够惊世骇俗了，谁会不在意它？”
    何成面目严肃的说道：“李冰，你这样想。如果你是一只鬼，且你有处于隐形状态的能力，那你不发出一点声响，悄悄的摸到受害者旁边，直接动手，是不是最好也是最稳妥的杀人方式？”
    “是...是的。”对于何成的角色扮演，李冰明显是感觉有些不适。
    这也是何成和他们这些人不同的点。
    其他人都对鬼是唯恐避之而不及，而何成却像一个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人一样，有一种冒险者探索未知的无畏感。
    “那它发出声音干什么？”
    何成继续补充着自己的说法：“甚至是，它留下痕迹做什么？明明可以默不作声的将人杀掉，它却非要作出如此高调的行径，恨不得所有人都注意到它的存在...综上所述，我的判断是——这鬼和人一样，越想宣扬什么，就越是缺少什么。”
    “它没有存在感么？...”李冰明悟过来。
    算是推测出了恶鬼的弱点，何成颇有些神清气爽。
    只要再经过一次实证，那就可以彻底废掉这只恶鬼，不会再有人成为它的食粮。
    他有这个自信。
    想到这，何成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半。
    那正好，他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然后看一下反馈，如果有人借此活了下来，那就说明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可都到这个时间段了，天还没完全亮么？”
    何成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空。
    昏暗，仅露出几片日光，还带有几分压抑，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似乎是回应何成一般，天空坠下几朵雨滴，摔在他的脸上，冰凉凉的，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还真的要下雨了。”
    何成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将周围的蜡烛熄灭，收好，何成叫上李冰二人进车避雨。
    待何成坐上驾驶位后，高荣非常自觉的坐在车后座，将副驾驶的位置让给了李冰。
    将车门关好，何成拿着手机，正在发消息，李冰的注意力却被那张车上的全家福吸引了。
    相片上，是何成与他老婆孩子的合照，这让李冰有些莫名的羞愧感，这的确是一个有家的男人，她之前都在干什么...
    还没等她多想，一种怪异的感觉降临，李冰不由得朝照片凑近了几分，眯起双眼。
    照片里的何成...和现在不太一样呢。
    众所周知，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多是有些啤酒肚，或是将军肚的，一是应酬较多，二是结婚后心宽体胖，身材总会在不经意间走样，这是人之常情。
    照片里的何成也是如此。
    都别说有些小肚腩，简直可以说是有些臃肿。
    可现在，何成就在李冰身边，距离的如此之近，她看了看何成现在的身材，和照片里简直判若两人。
    “何成，你这...”李冰伸出手来，着魔一般的摸了摸何成的腹部，硬邦邦的，衣服下全是肌肉。
    “怎，怎么了？”李冰的动作明显是给何成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毕竟再往下几分就是关键部位。
    李冰指了指那全家福相片：“你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我想想啊...应该是两三个月以前吧。”
    何成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李冰突然关心这些干什么，但还是解答道：“我儿子那时候奥数竞赛拿了一等奖，想着庆祝一下，就出去玩了几天，最后拍张照片，留作纪念。”
    虽然李冰不太懂健身这方面，可要是想用短短两到三个月的时间，直接从臃肿体型变成猛男，根本就是做梦。
    如果真有那么简单，那全天下的健身馆早就失业了。
    “何成...你自己没发现吗？”李冰指着那张全家福里的何成，表情有些复杂，“你对比一下你那时的身材...”
    听闻李冰疑惑的根源，何成看了看那张全家福，一时间也陷入了呆滞。
    是啊，那时候的自己...
    何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小腹，标准的六块腹肌。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想要从大肚腩练成自己这样，没个一年半载的，绝对成不了。
    可这合理吗？
    除非自己的记忆出错了，要么就是有什么人间奇迹，比如论一个男人自律有多可怕...倒还不如说是开挂有多可怕。
    “说起来，我之前貌似不会开车，可现在...”
    何成不自然的摸了摸左臂，上面刻的字已然结痂，“我...真的是我么？”
    遗忘的事有不少，可又想起了些。
    抽烟，不抽烟？
    开车，不会开车？
    这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那张便利贴上的疑问至今没法解答，因为他非常确认以及肯定，自己就是何成。无论是小时候的记忆，还是成长的记忆，以及作为成年人的记忆，他一概俱全。
    但何成一定是遗忘了的，忘记过什么东西。
    可既然被遗忘了，还怎么还会想的起来呢？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何成突然感觉有些头痛。
    除了高松所修复的录像内容，也就是四天前的内容，自己一定还是遗忘了什么的。
    可这样的遗忘太过彻底，根本没有一点的蛛丝马迹，所以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也在这几日的惊险历程中，被何成下意识的忽视。
    直到李冰发现这全家福上的异样，自己才又注意到这点。
    这本身就很奇怪。
    “明明是个非常明显的差别，可为什么李冰一眼就能看出来，而我看了这么长时间，却好似理所当然呢？”
    何成突然感觉到不太对劲。
    这好像也是一种有关于鬼的把戏。
    鬼既然能欺骗眼睛，产生幻觉，也能扭曲人的感知，把一件不自然的东西，变为正常。
    何成现在就是如此。
    李冰看起来的不正常，在自己的认知里，就是正常的，没有一点问题的。
    这是一种非常恐怖的体验。
    自己眼中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可在旁人看来却怪异无比，这会把人逼疯。
    “绝对有问题，我们所有人，都出了问题。”
    何成咬着牙，手已攥成了拳头，“在任天龙的眼中，我们这些人有一个通用的怪异点，而在李冰眼中，我这个人也是有问题...那么在其他人眼中，我们彼此之间，是否都是奇怪的？”
    想不通。
    根本想不通。
    到底发生了什么，遗忘了什么，才会让自己变得如此奇怪。
    “我靠，何成，李冰，你们看！”高荣突如其来的喊叫将何成二人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顺着高荣所指的方向，何成眯起了眼睛。
    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三个笔直的人影浮现。
    “稻草人？”
    看清那三个人影是什么东西以后，何成皱起了眉头。
    就在何成三人刚才围坐的地方，也就是车对面，那条平缓的泥土路上，三具稻草人围成了一个三角形。
    它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许是何成他们上车后，前脚接后脚。
    可根本没有一点声响，这令人简直毛骨悚然。
    在何成他们说话时，就有三个稻草人不知在何处，静悄悄的，盯上了他们三个。
    “有些奇怪啊，三个人，正好三个稻草人...”
    可在思考之余，何成注意到了一个点。
    稻草人和他们的数量是成正比的。
    又回想了一下，之前和赵强丁小水它们躲在屋子里，的确就是因为人数较多，所以拍门窗的稻草人数量也多。
    而到了这个时候，只剩下他们三个在一起，又正好来了三个稻草人。
    “不只是数量成正比，位置好像也是一样的。”
    何成突然感觉有些怪异。
    这三个稻草人所站的位置，正好是刚才他们三个围坐在一起的位置，不知道够不够精确，可这已经够邪异的了。
    “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那三个在雨中笔直矗立的人影，何成的头皮有些发麻。
    稻草人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好寓意的东西，给人的感觉非常不舒服，因为它一直在跟着你，不人不鬼的，不知根底，不知目的。
    但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何成怎么想，这些静悄悄的玩意肯定都是没安好心。
    “走了，离这三个鬼东西远点。”
    何成发动起车辆，按下雨刷，就开始倒车，离开此地。
    就在车辆离开后。
    在不算大的小雨中，三个稻草人的头部略微扭转，看向车辆离开的方向。
    似乎因为天空没有彻底放亮的原因，它们还没有彻底失去活性，只是没有了移动的能力。
    三个稻草人抬起的右手颤抖着，将手掌舒展开来，朝前方虚抓着，似乎想要叫住远走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