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第二日,她去书院想去退学。
张夫子倒是一如往常,说道:“昨夜的话就当我胡言乱语。你好好上课,我决不再为难你。”
江莺莺知道夫子是个温柔宽和的人,她点了点头,没有退学。
从那一天起,他们又恢复成了纯粹的师徒,他不会再私下邀请她,她也除了上课再无互动。
如此又过了两年。
她这天进入书院时,只见学子们人声鼎沸议论当今圣上要选秀了,择选全国最美的一百名少女入京。
她怔怔地走入教室,坐在座位上,眼泪不由地落下,无声哭泣。
为什么她会哭呢?
为什么她心里会难受呢?
不是巴不得,那人忘了她,不再找她,各自重新生活吗?
可一想到,将来有百名美貌少女依偎着他,环绕着他,服侍着他……她的心怎么会痛成这样。
下课后,其他女弟子都走了,夫子过来关切问道:“莺莺,你怎么了?”
江莺莺抬头看着眼前人。
那人已经另寻新欢了,她也该寻找自己的幸福吧,她在岁康县只熟悉张夫子,觉得他人品、家庭都好,又是喜欢自己的,她忽然问道:“若我曾是贵人侍妾,你还愿意娶我吗?”
张夫子惊喜难掩,立刻回道:“我娶!”
江莺莺在新帝登基后,托人传了口信告诉父兄,她在岁康县。
武康伯府被圣上密切监视,父兄只能道日后相见。
直到新帝同意选秀,她也死了五年了,父兄终于前来岁康县,在江枫的婚宴上他们重逢。
那日,江莺莺也带了张夫子一同去,父兄匆匆一瞥,欣慰她终有归宿,自是应允。
张夫子家里开始布置婚事,重新翻修内宅。
每一天放课后,张夫子都会陪她走回民居,风雨无阻。
这一日下课后,两个即将成婚的少男少女并肩走着,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小手。
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反抗,任由他握着。
回到民居时,天已经黑透了,有点奇怪怎么门口灯笼是暗着的。
张夫子为她推开宅门,二人一同入内,前门处有个小小的院落,就在他们刚刚走入院中时,突然几十根火把瞬间点燃,院落里站满了手持火把的影卫,就连墙上都突然出现一整排影卫。
江莺莺见到中间为首的蓝括,脸色惨白,只觉自己今夜要命丧于此。
“莺莺,他们是什么人?”张夫子握紧她的手,轻声问道。一副要挡在她身前的样子。
“松手。”她闭上眼,哽声道。
“什么?”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松手。”她话音刚落,即刻有影卫前来,将二人分别押下。张夫子身上缠绕粗绳,如同对待重型犯。
她也被人束手在后。
影卫押着他们肩膀,迫使二人走入里屋。
小小的寝室内,尊贵的天子坐在书桌边,看着少女进步不小的字迹。
二人噗咚跪下。
张夫子不知他身份,出声道:“你是什么人?”
影卫直接上来啪啪两巴掌打肿他的脸,用布帛塞在他嘴里,骂道:“岂容你玷污圣听!”
——圣听?!张夫子瞪大眼,普天下能用上这词的,只有皇帝。这难道是莺莺说的贵人?
江莺莺见到李琰就跟见鬼似的,忍不住颤抖。
李琰看完最后一页字,才转过脸与她对视。
五年过去了,他已是深沉的帝王,再无少年朝气。可她容颜依旧,甚至美得更夺魄惊心,像一朵彻底绽放的娇花。
他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在笑,但眼神冰冷道:“莺莺想习字,朕也可以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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