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空洞、归寂……您蹉跎太久了。”
古龙之灵喃喃道。
还未等李棠有所动作,她自发宽衣解带,随后凌空跃起,冲向那迷离的星彩。
相互辉映的两枚轮回之星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它们降下荧荧的光辉。
星辉的烛照下,古龙之灵的身躯得以返璞归真,重现其古龙之姿。
那是一道遮天蔽日的高傲, 诠释着洪荒的伟岸,铭刻于无数神话之中的完美身姿。
她是优雅的真龙,并非四足蛇一类的伪龙。她背负着两对七色的羽翼,赋予其超凡的神性。
千万年之前,她便是以这华丽的身姿陨落,埋骨之地如今甚至变成了淤臭的沼泽。
蹉跎无常,唯有逍遥。
古龙再次化为流光,永远定格在了这片迷离的星彩。
稍许, 轮回之宫开始鸣动,李棠感觉一阵晕眩,头顶的星彩宛如被打翻的调色盘,呈现着混沌的颜色。
古龙的智慧正在涌入他的脑海,然而其浩瀚远超凡人所能承受,所幸超额的部分由轮回之宫吸纳,李棠没有变成癫狂的傻子。
古龙的一切……哪里会是容易消化之物。
她的秘密、她知晓的事实、她所窥见的天道本质……
天道有缺,谁在天道之上睥睨着人间?那个令人作呕的宵小,我要将其收割,将其重新扔入轮回。
不知是谁的记忆,他说轮回有缺,地府人满为患,孤魂游弋人间,喂养了妖魔。
碎轮回,得永生,此辈宵小, 以私欲致使生灵涂炭。
李棠点着眉心,他想寻觅这段记忆, 看它究竟属于何人。
然而无论如何寻觅,这段记忆就如无根之木,无头无尾,仿佛凭空出现。
各种记忆趋于稳定,李棠深呼吸着。
这时一道身影翩然降临,她从身后拥抱着李棠肩膀,使其得以舒缓温存。
李棠回首,那古龙之灵又变成了雌雄莫辨的少年模样,但她此时给人的感觉焕然一新,头上也长出了新的犄角。
“应篁——”
李棠呼唤道,这是古龙原来的名字。
“吾在。”
古龙之灵应篁回道。
“如今的你,是否还心有怨恨?”
李棠突然问道。
应篁的陨落并非寿终正寝,她被折断了双翼,最后被钉死在大地上,同时伴有最恶毒的诅咒,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千万年,怨恨早已消解,如今解脱,得偿所愿。”
应篁回道,语气无奈。
“我能感受到, 你只是遗忘了,但怨恨还在。”
李棠双拳紧握,应篁的遭遇他刚刚也回忆了一回,宛如亲身经历般刻骨,他无法平静下来。
“您与吾已是异体同心,只要您愿意,您可借这份怨恨光明正大地向那个吾已遗忘的人复仇,您和那人必定有一战。”
应篁说道。
她能认出李棠绝非偶然,尽管李棠极其厌恶所谓的宿命,但与她的相遇便是宿命使然。
并非初遇,而是久别重逢,她所窥见的真相招致了陨落,但也唤醒了李棠,使他不再于轮回中浑浑噩噩。
“路漫漫,还需从长计议。”
李棠悠悠道。
“对您而言不算遥远,吾将全力辅佐您。”
应篁款款道。
随后李棠的精神脱离轮回之宫,睁开双眸。
瞭望四方之苍凉,荒骨为冢。
李棠起身,但他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前往骸骨脖颈下方的部位。
此部位几乎完全浸入了沼泽的淤泥中,想必其下的骨头已经完全腐朽。
但事实并非如此,像应篁这类的真龙,身骨又岂是能轻易消蚀之物。
淤泥恰恰是一道天然伪装,让此部位免于后世侵扰。
只见李棠以真气破开淤泥,他动作极快,向下挖掘。
因为心中有明确的方向,所以动作能如此利索,听见真气铿锵一声触碰到某物,李棠停了下来。
之后他直接上手,刨开腥臭的淤泥,那臭味也不知发酵了多少年。
他摸到了光滑且坚硬的月牙状物体,一使劲将其整个拔出。
淤泥难掩其上玄奥的纹路,这是一块完全骨质化的鳞片。
龙鳞,而且是唯一的逆鳞。
真龙的逆鳞,这可是一等一的奇宝,而且李棠立刻就能用得到。
只见他施展诡术《附骨铠》,狰狞锋利的骨铠覆盖其半身,再佐以妖力,使其进化为暴龙姿态。
随后他将骨质化的逆鳞塞入暴龙口中,附骨铠咀嚼着,但显得极其难以下咽。
这也难怪,真龙的逆鳞又岂是区区诡术能够消化的。
这时李棠口中念动真言,逆鳞焕发炫金的耀目之光,此刻居然是逆鳞在主动融合附骨铠。
融合的进程开始,躁动的“咔咔”声不绝于耳。
无数凡骨被碾碎剔除,良币驱除劣币,附骨铠迎来真正的进化。
同时半身铠开始延展,逐渐爬满李棠整个身躯,包括头部在内,全身被骨铠包裹得严严实实。
最后,金光消散,附骨铠焕然一新,金色的光泽取代原本骨铠之苍白,让整套骨铠熠熠生辉。
暴龙收敛了锋芒,呈现出更为优雅玄妙的姿态,野蛮的暴龙转变为优雅的真龙。
收敛妖力后,附骨铠的人形姿态也有所变化,狰狞与锋利不再外露,呈现为大道至简,自成天地。
诡术《附骨铠》大成,并且得到了质变。
它不再是以人骨炼铠的邪术,它现在是真龙的化身,充斥着原始洪荒的力量。
李棠心满意足,应篁的记忆与智慧还需要很长时间去消化,但他并不着急。
宿命并不是在追赶他,而是在迎合他,他才是宿命的主人。
自始至终,他心中所秉持的道,唯有“逍遥”。
第二天,新劼部落。
曹督军从宿醉中清醒,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三竿。
喝酒误事且失态,哪有读书人会睡到大中午的。
他睁眼一抬头,顿时清醒了。
临渊王坐在他对面,正双手抱胸看着自己。
“王……王爷!”
曹督军意识到自己失态失大发了。
“本王凌晨醒来,听见外头嘈杂,遂起身。”
临渊王说道。
曹督军此时头痛欲裂,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后半程与剑盾两位将军饮酒高歌,莫非是自己吵醒了王爷?
“王爷,卑职知罪。”
曹督军直接躬身道歉。
“无需如此,饮酒作乐,人之常情,剑盾二奴我已谴责,他们二人全责。”
临渊王回道。
“这……”
曹督军在思考要不要为二位将军求情,毕竟昨天喝得是真痛快。
“事不宜迟,昨日份的报告补上吧。”
临渊王说道。
“哦,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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