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赤水河上游的区域,赤魁部落的族人密度明显下降。
洗澡、喝水的人都不见了,河水也不再那般赤红,清冽了不少。
正式进入上游区域,李棠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一片沼泽。
看样子地图志的记载出现了偏差,很多年前赤色河上游是一片湖泊, 现在湖泊被沼泽替代。
李棠尝试踏足其中,姑且先以身丈量。
然而落脚的那一瞬间,李棠就放弃了,这沼泽比预计深太多,泥淖区预计厚达两米,足以将人困死。
当然,能将凡人困死,但困不住他李棠。
作为六品武师,这片沼泽对李棠而言只是虚设,他大可来去自如。
如今问题是,如何将这个信息告知手下的斥候。
斥候们修为参差不齐,大部分停留在七品武师,唯有昆杰气息较为强横,虽然他登记在案的品阶也只有七品。
七品武师与六品武师的差距,李棠自己就深有体会。
这沼泽困不住六品武师,但七品武师就说不准了。
并且……
李棠盯着沼泽中“咕噜咕噜”的气泡。
他拾起一杆树枝远远地试探了过去,这时一条满嘴獠牙的怪鱼猛然跃起,它迅如雷火,树枝刹那间被撕成碎屑。
事后,那怪鱼吐出碎屑,浮上水面挑衅似地注视着李棠,那叫个虎视眈眈。
李棠也二话不说,拾起一块石子疾掷而去,正中怪鱼头部,当场砸晕。
你迅如雷火, 那我便疾如光阴,你装什么呢装。
李棠也没想到区区畜牲也敢挑衅于人。
他捞起鱼, 放置在实地上,用鞋后跟一踏,将怪鱼的獠牙尽数崩断。
他并不着急宰了怪鱼,打算先研究一番。
除了一嘴夸张的獠牙,这怪鱼整体造形与鲇鱼类似,体表光滑且分泌黏液,背鳍处有黑色的倒刺,胸鳍同样长有倒刺。
李棠一开始打捞时便注意了这些倒刺,所以格外小心。
为了以防万一,李棠取出匕首替怪鱼美容了一番,将它的鱼鳍全部去掉,现在就没那么扎眼了。
鉴定鱼的好坏,最本质的还得看口感。
不过此时有任务在身,并且不方便生火,李棠打算稍后再定夺该鱼的好坏。
情况紧急,李棠强行使自己静下心,感受周遭环境的变化。
静下心,使感知力最大化……
先休息一会吧,可能自己抵达太早了。
感知四周的结果就突出一个“我听见风来自沼泽与丛林”,李棠只好拿着“号码牌”等待有缘人的到来。
之后李棠挪到一处靠近沼泽中心的实地,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他可算感知到了动静。
那是颇为剧烈的挣扎,李棠寻觅动静源头而去。
失足陷入沼泽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三个孩子的妈。
眼看秦安艺周围“咕噜咕噜”的气泡不断,想必她的挣扎也把怪鱼引来了。
然而就算如此,她也未曾喊出一声救命,可能这就是斥候的职业操守。
“暗号!”
李棠喊道。
秦安艺脸色一喜,但随后笑容变得尴尬,她一时慌张忘了那句简单的暗号。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越简单就越容易忘,而且一忘就死活想不起来。
李棠无奈叹息,不对暗号就出手救人,算不算违背了斥候的职业操守呢?
顾不上这么多了……
然而就在此时。
“你所热爱的就是你的生活。”
秦安艺想起了暗号,并咬字清晰地念了出来。
注意是念,不是喊,她确实很有操守,这时候还保持冷静。
李棠赶紧把她从沼泽中拽出来,真可谓千钧一发。
“棠公子……多谢。”
秦安艺喘着粗气道。
“执行任务的时候,叫我统帅或者队长就行。”
统帅是头衔,队长是实际地位。
“好好好,队长,啧,我的腿……”
秦安艺的大腿被那怪鱼狠狠咬了一口,虽说没被叼下一块肉,但伤口十分夸张,宛如被尖刀贯穿。
“队长,我有随身携带纱布,可否帮我包扎一下?”
秦安艺请求道。
“包扎?你这个伤势又哪是包扎能解决问题的?”
李棠反问道。
“哪……”
秦安艺目光一黯,随后坚定道:“队长,放弃我吧。”
“你这话也太吓人了,也没到那种地步。”
李棠四周寻找可用的草药,但他这次运气不好,只找到了可以止血的。
等会儿,这株草似乎是……
李棠带着草药归来,随后他将手伸进秦安艺的裤子里,别误会,他只是为了取出其中一块垫巾。
“你没用过吧?”
李棠问道。
其实这一闻便知,但李棠觉得这样做,似乎有点……
“当然没有啊,很……很干净的。”
就连三个孩子的妈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纱布没法止住这么大范围的出血,还得靠这有厚度的垫巾。
李棠将止血草药碾碎一抹,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只不过伤口过于狰狞,光是止血还远远不够。
“这株草,它有一定毒性,并且发作时会伴随距离疼痛,但如果你熬得住,它会加速你伤口的愈合。
毫不夸张的说,就连你腿上的这种伤口,一个时辰就能结痂,两个时辰就能痊愈。”
李棠拿出之前特别留意过的草药。
这草药没有学名,民间唤它“鬼观音”。
“我不是说过嘛?我没什么优点,就是比较能忍。”
秦安艺让李棠放马过来。
李棠随即将鬼观音揉捻成渣,一股脑儿抹在她的伤口上。
上药的瞬间,秦安艺张大嘴巴,泪水已经夺眶而出,表情极度狰狞,眼看就要崩溃哭嚎。
但她硬生生止住了,嘴巴依旧张着,但没有喊出一声尖叫,只是额头上汗水不断。
鬼观音发作时的痛苦是毋庸置疑的,李棠手上没有伤口,光是接触了鬼观音的汁液。
整只手掌发麻,时不时传来针扎的痛感。
比汗水更夸张的,是秦安艺的泪水,几乎成了两道涓涓细流,她在无声痛哭。
最难熬的时间过去了,李棠手掌的麻痹感已经褪去,想必秦安艺那边也一样。
“感觉如何?”
李棠问道。
此刻秦安艺的衣服完完全全被汗水打湿,头发都结在了一块儿,不知道还以为她在沼泽里游过泳。
“说实话,比生孩子还要疼。”
这评价挺中肯的。
“队长,我好想吃冰糖葫芦啊。”
三个孩子的妈如此恳求道,结合那幼齿的容貌,楚楚可怜的眼神真叫人心碎。
“抱歉,这你得找一位变戏法的。”
李棠表示无能为力。
“没准等会变戏法的就来了。”
他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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