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 活着的尊严

    临渊王府,钱仁心的医室。
    “药奴大人,我们捕获了一只活体。”
    特使团将小乞丐推进医室。
    “请称呼用‘位’,而非用‘只’,她既然还是活体,我自然有手段救她,人活着需要尊严, 若你不尊重她,那她不如去死。”
    钱仁心语气严肃道。
    “是……是的,药奴大人。”
    特使额头上冷汗涔涔。
    “再来一遍——”
    “药奴大人,我们捕获了一位活体。”
    “很好。”
    随后特使团给钱仁心打下手,他们将小乞丐绑在特制的椅子上。
    “让我看看——”
    钱仁心再次点燃十二根香烛,青铜镜烛照。
    “瞧瞧,这溃烂的伤口……这个小姑娘居然凭借自己的意志与蛊虫对抗,自残可不像是那位年轻教主的命令。”
    钱仁心命令特使团准备纱布、清水、锋利的短刀、以及大量药粉。
    一切准备就绪, 钱仁心打开自己的工具盒与药箱。
    “蛊奴的痛苦不会作用于蛊虫,但我要保证这个小姑娘醒来时不会乱动。”
    言罢他又用数十条皮带将小乞丐牢牢捆住,其中为了固定脑袋就用了三条。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着手清理小乞丐眼部的伤口。
    “刀——”
    烂肉与息肉一并清除,哟,还有一部分眼球烂在眼窝里了,都得切除,连同剩余的神经一并。
    清除烂肉对于钱仁心而言就像打扫卫生,只是把扫帚换成刀罢了。
    “看看这个。”
    钱仁心用镊子夹起一条白色的条状软虫,起初它还在挣扎,很快便死去化为一滩臭水。
    “这就是蛊虫吗?”
    一位特使问道。
    “没错,幼体蛊虫,这小姑娘可救。”
    钱仁心判断道。
    “接下来可能有点疼……”
    比切除烂肉息肉还要疼。
    钱仁心取出一把锥子和锤子,这俩玩意由于造形过于粗犷,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治疗工具。
    他用手指按压小乞丐的头顶, 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就这吧, 你们按住椅子, 人醒了再把人按住。”
    钱仁心一声令下。
    随后他架着锥子并用锤子一敲,头骨碎裂的声音很是尖锐刺耳。
    再一敲,小乞丐猛得睁开眼,撕心裂肺地尖叫着。
    “按住她,这是蛊虫在自救,并非她本人的意志。”
    钱仁心喝道,气势一度盖过震耳欲聋的尖叫。
    特使们牢牢按着剧烈挣扎的小乞丐,另一边钱仁心第三下锤击精准地给头盖骨钻开一个眼儿。
    “好了好了,很快就会结束了。”
    他挪动青铜镜,使烛照之光印在那个眼儿上,并用药粉涂满除眼儿以外的整个头部。
    大量白色软虫从那个眼儿内争先恐后地爬出,钱仁心早有准备,用一个装有特殊药水的玉盆接着。
    这一过程中,小乞丐仅剩的那只眼睛翻白,口吐白沫。
    “人算是救过来了,能不能醒来就看她自己的意志了。”
    钱仁心盖上玉盆,随即填补小乞丐脑袋上的钻孔,并用纱布包扎。
    他也清楚,这一套治疗下来, 人所要承受的痛苦, 足够一个人被活活折磨死两次。
    尤其蛊虫被祛除,那压抑积攒的巨量痛苦会瞬间涌入大脑。
    若是挨得过去, 大脑将重新运转,若挨不过去,大脑将停摆,从此沦为活死人。
    将小乞丐包扎好后,钱仁心命令道:“将人带下去,苏醒时通知我,稍后我会调制一碗米汤,每天早晚喂她一碗。”
    “遵命,药奴大人,但若是她醒不过来呢?”
    特使试探地问道。
    “多余的问题——醒不过来与身死无异,你们应该比我更会处理死人。”
    钱仁心回道。
    “明……明白,药奴大人。”
    ……
    西懿院中,临渊王族再次集合。
    正式的王族集会一般而言都不会宣布什么好事,就比如上次集会是面对狼灾。
    但这次又与狼灾那次稍有不同,因为二姐选择了缺席不来。
    临渊王也不在意二女儿的缺席,他问道:“孩子们,想必都收到消息了吧?”
    见孩子们纷纷点头,临渊王叹了口气,说道:“蛊神教与本王结下了不世之仇,此局唯有你死我活方可终了。”
    “父王,有什么可是孩儿们能替您分忧的?”
    大世子李辰罡代表众王族子女问道。
    “你们只需小心提防,别着了那蛊神教的道儿,便是替为父分忧。”
    临渊王回道。
    “父王,孩儿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在您的庇护下,磨难也好,苦痛也罢,孩儿们都想独当一面。”
    出人意料,说出此话的居然是三姐李卿衣。
    “三丫头最近说的话越来越让为父欣慰了,棠儿,你有何看法?”
    临渊王问道。
    “蛊神教远在苗州,手段阴诡,敌暗我明。若是被动应敌,百姓恐怕死伤惨重,如今之局面只能主动出击。”
    李棠分析道。
    “不错,本王也获悉,被蛊神教荼毒的丰衣县,更像是虚张声势的挑衅,他们在赌我不敢率军进入苗州。”
    临渊王说道。
    “父王,既然如此,那蛊神教再蛰伏几年不是更好,他们为何此时就对蓬莱发难?”
    李卿衣说道,她心思挺细腻的,只是时常不动脑子。
    “想必有底气吧,虽然元气未恢复,但他就是有底气。可能这就是年轻人的桀骜,喜欢赌博与冒险。”
    临渊王回忆自己年轻时,其实心态都差不多,若非桀骜他又怎会孤身杀入北境三千里呢?
    但年轻人总会因自己的桀骜留下一身伤疤,甚至为此身死。
    “伯父,小侄斗胆一问,您是如何确定老教主已身死?”
    李棠问道,若是老教主假死以诱敌深入,如果这一点成立,那丰衣县惨案的阴谋色彩可就奇诡多了。
    “当年本王踏断了蛊神老教主的脊梁,让他在本王面前如死狗般爬行,只是没想到爬着爬着真让他逃走了。
    也许本王那时候也还年轻,由于自己的桀骜留下了这个隐患。
    不过以他的伤势,除非有起死回生之蛊,否则必死无疑。”
    临渊王肯定道。
    “若要出动出击的话,我可负责留守,小五与我一块儿。”
    大世子李辰罡说道。
    “大哥,为什么又是我?”
    李庚阳颇为不满道,上次也是他留守。
    “小五你再过几年如果还是这般武道修为,大哥我可要睡不着觉了。”
    李辰罡委婉道,言下之意就是小五年纪尚小且武道修为不足。
    “辰罡守蓬莱,本王放心。”
    实际上,不止大世子,二郡主李素衣也是变相留守于龙渊,这下临渊王不再有后顾之忧。
    “卿衣、棠儿、玉彦,你们可有心理准备?”
    临渊王问道。
    “女儿求之不得。”
    “小侄愿全力以赴。”
    “请放心,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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