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三姐回麝香院后,李棠没有久留,直接返回自己的斋云院。
“咱们家公子也登临六品之境了,你们以后手脚多给我麻利一点,听见没有?”
院中,收到消息的福姨正在训话。
正巧此时李棠回来,福姨解散了下人, 上前请安。
“棠公子,今日下午许多家才俊佳人与您邀约,您意下如何?”
福姨问道。
虽说李棠很低调,风头也一直让给三姐,但依旧有人留意到同时晋升为六品武师的李棠。
估计还有部分与天武道场关系较近的武道世家,也从镇海大师口中得知自己那所谓的“天人之资”。
“若是排场不够大, 我也懒得凑热闹。”
李棠淡漠地回道。
他并不是在摆谱,当初他刚抵达龙渊时,监视他的人里面就有这些龙渊勋贵或是武道世家。
虽说他们并未给李棠造成什么实际麻烦, 但被人盯着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
但李棠倒也不会高高挂起,一派不食人间烟火。
呼朋结党、盘根错节,这是必要的社交。
他需要的是掌握主动权与话语权,成为党魁与骨干。
“那三日后这个‘武道群英会’,公子意下如何?
论排场的话,这是龙渊三年一度的武道大会,一般人还拿不到邀请函,这次他们亲自请公子莅临。”
福姨询问道。
“武道群英会……我记得这个大会是三州联办的,这次轮到我蓬莱州了?”
三洲指蓬莱州、璃州、琅琊州。
“正是!”
“亲自邀约确实给足了本公子面子,咱们王族还有人去吗?”
李棠问道。
“大世子会参与开幕仪式,但剪彩结束后他便要因事离开,想必不会久留。”
福姨回道。
她一介下人对大世子的动向如此清楚,成分已经很明显了。
“可去,具体流程与注意事项,你稍后与我细说,现在烦请福姨回禀主办方。”
李棠决定道。
“哈哈,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这是我该做的,那老婢先告退了。”
李棠点了点头。
待福姨离开后,李棠走进书房中。
“玉兰?”
李棠呼唤道。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身穿围裙的玉兰冲至书房门口。
“呼……公子,您回来了。”
她躬身道,语气喜悦。
“看你神色匆忙,身上焦气与茶香浓郁,你莫非是在烹茶?”
李棠推测道。
“是呀,俞大家开了一场茶道会,我偷师了一手。本想让公子第一个尝尝,但似乎……”
玉兰挠着脑袋,笑容尴尬。
她总不能告诉公子,自己把烹茶的锅子整着火了吧。
后面又是灭火又是收拾残局,耽误了迎接公子的时间,事后估计还免不了被福姨一通骂。
“罢了,帮我打桶清水来。”
李棠吩咐道。
“好嘞。”
不一会儿,水已备好,李棠从包袱中取出那把古剑, 摆在书桌上。
镇海大师看到这把古剑时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徘徊于盆地森林前数次,却又不敢踏入其中。
如此若即若离, 李棠很怀疑这位“法海”似乎真对“素贞”有点意思。
收回思绪,李棠举起一枚单边镜片,这是他亲自动手研磨的放大镜。
他抽出剑身,山猪油那股腥臭味浓烈。
但李棠聚精会神,他用放大镜细细观摩古剑的纹路,同时提笔记下。
“居然是大封古字与南陵古字。”
李棠惊愕道,他从中同时发现两种构造截然不同的字体。
南陵是大封一统中原前的割据小国,但国祚短暂并且偏安一隅,大封崛起后被祖帝收服。
但南陵皇族不知犯了什么过错,被祖帝下令连夜诛杀全族,几乎灭种。
南陵古字啊……这可就麻烦了,这几乎是失传的文字。
李棠拿出工具,对古剑进行初步的清理,将许多泥垢与铁锈用刮刀细心剔下。
随后他取出之前仍有余裕的珊瑚泥,将其泡水发涨,随后将古剑的剑身印至泥上。
很快,李棠就得到一条印有字迹的泥具。
他将墨水倒入泥具中,再用多张宣纸反复拓印,直到得到一张字迹较为清晰的拓本。
现在,字迹就清晰可见了。
《剑冢抄·诸世界·人中之龙》
这是第一竖的字迹,用的是大封古文字,李棠认得。
想必这一竖是作为标题。
古人喜好金石记事,这把剑大概是专门记事用的金剑。
接下来的内容,李棠就看不懂了,因为全篇是用南陵古字。
尽管看不懂内容,但根据篇幅的安排以及结尾的符号,李棠有了一个猜测。
可能这古剑是成套,有整整一套记事金剑。
毕竟标题注明了“人中之龙”,既然是单独的篇章,那肯定还有其它篇章。
但当务之急是破解南陵古字的内容,李棠很想知道这《剑冢抄·诸世界》的内容。
他将拓本收好,夹入一本做过记号的书中,然后将书混入藏书众多的书架内。
至于这把古剑,李棠大大方方地将其作为装饰挂在书房中。
一明一暗,双重保险,防不胜防。
做完这一切后,李棠思考如何翻译这晦涩的南陵古字。
说实话,就算是他也没有足够能力单独破译古文字,必须寻求高人的帮助。
但李棠信不过所谓的高人,擅自调查这类亡国的古文字,除非你是朝廷认证的学者,否则就是将“可疑”二字写在脸上。
思来想去,心声荡漾。
仿佛“有人”给李棠提个醒,他脑中灵光一闪。
果然还是得求助高人啊,只不过……
李棠笑意玩味,掠过一丝阴冷,脑中开始不觉。
他闭上眼,脑中无数记忆恍惚而过,光怪陆离间,他从众多记忆的蛛丝马迹中锁定了一位人选。
第二天,南龙渊一处破旧宅区。
刘学究喝得酩酊大醉,可家妻不给他开门,居然让他蜷缩在门外挨冻,看吧,这就是所谓的糟糠之妻。
刘学究也曾风光过,考过功名当过官,只是官场复杂,他着了别人的道,食了一粒快活丸。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散尽家财不说,还结交了一帮为官不仁的狐朋狗友。
和那帮狐朋狗友在一块儿能有什么好事,除了快活丸,刘学究还沾上了吃喝嫖赌。
现在回想起来,他心里那叫一个恨啊,恶习害他丢了官职,同时散尽了家财。
寒窗苦读那十年的宝贝藏书也被他卖了,东拼西凑还借了很多钱。
他是想东山再起吗?不,他只是想再买几粒快活丸罢了。
毕竟一团烂肉不会自行痊愈,只会不断生出蛆虫。
“你就是刘学究?”
这时一帮汉子围住了刘学究。
“几位是?”
“张老板的钱你打算何时还?”
“张老板?张老板……”
刘学究突然想起来,大喊道:“张老板不是死了吗?之前给狼咬死了,我看过官府讣告了,龙渊义庄葬的。”
“死人的钱就不还了?这白纸黑字写着你的名字,还想赖账?”
刘学究肯定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要给死人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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