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原以为这片凶恶之地所孕育的不祥只是那妖邪化的汪书生。
事实上他的判断有误。
这片凶恶之地所孕育的乃是那一缕魔瘴,而汪书生不过是被魔瘴所污染的凡人。
魔瘴至恶至邪,它的存在会招来天谴,引五雷,以诛邪祟。
而如今轮回之宫却将它拘于自己的丹田,使魔瘴为己所用。
上次在玉壶山,轮回之宫将妖丹分解,使自己得以驾驭妖力的同时避免沦为半妖。
如今对于魔瘴,轮回之宫采取的做法大同小异。
李棠此刻意识到,以自己为载体的轮回之宫,它所拥有的权能绝不只是洞悉轮回那么简单。
那它的极限在那里呢?
李棠不得而知,轮回之宫对他而言,既是天大恩赐也是蚀骨的诅咒。
他是载体而不是主人,载体终有一日会塞满崩溃,与其探知轮回之宫的极限,不如思考思考自己的极限在哪。
精神脱离轮回之宫,李棠将妖力纳回丹田,同时驱散附骨铠。
他走到不省人事的朴真元师徒二人身边。
他要确认一件事——
只见李棠举起啸雷炮,对着师徒二人的头颅,炮口距离他俩极近,近到可以清晰听见扳机扣动的声音。
“嘭!”
李棠扣下扳机,然而炮弹并未出膛。
很正常,因为他压根没有装填火药。
整个过程,朴真元师徒二人神色未有一丝变化,甚至面部肌肉未曾抽动半分。
很显然,他俩是彻底昏了过去。
那么算他们“无知者无罪”,不用将他俩灭口了。
但出于谨慎,还是再观察一会吧。
半个时辰后,朴真元眼皮艰难跳动着,最后勉强睁开了眼。
他脑袋还是嗡嗡的,浑身火辣辣地疼。
“我看过了,轻伤而已,回去上点药。”
朴真元被吓了一跳。
急忙抄起手边的灵幡护在身前,他这才发现说话的是李棠。
“棠公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朴真元顿时松了口气。
“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你们是怎么惹上那种家伙的?”
李棠质问道,语气强硬。
“那家伙?”
朴真元一脸疑惑。
“没有啊,我从来不惹事的,那疯婆子到底是人是鬼?”
“是人。”
李棠回道,嘴角隐藏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她……人呢?”
朴真元警惕地看向四周。
“逃走了,我用火器击伤了她,然后报了名号,她估计惹不起临渊王族。”
李棠拍了拍腰间,铿锵之声清脆。
“原来如此,得亏是你啊,棠公子。不过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为什么会惹上那种人。”
李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总之,你以后也多注意点。遇到事情就报临渊王族的名号,也许能救你一命。”
朴真元点了点头,作揖道:“真元谨记,同时也感谢棠公子此次出手相助,对了,张眉他——”
“你徒弟也没啥大事,就是撞到了脑袋,估计以后会变得更笨,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李棠耸了耸肩。
“没事,再笨也是我徒弟。”
朴真元背上张眉,踉踉跄跄地看着随时都会摔倒。
“我帮你吧。”
李棠施以援手。
“棠公子,千恩万谢,难以为报。”
朴真元感慨道。
“活着如果难以为报,死了可以继续报答我。”
李棠像是“开玩笑”道。
“一定一定!”
朴真元如此回道。
傍晚,李棠回到王府。
“棠公子,你可算回来了,三郡主找你一天了。”
福姨通报道。
李棠开始头疼了,三姐属实有点黏人,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
“现在她走了吗?”
“没,郡主大人把铺盖都带过来了,说什么要避一避。”
“避一避?”
李棠愣住了,以三姐的性子也有要避的人?
咋滴,她惹到了伯父临渊王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李棠得劝她亲自面对。
“三姐?”
李棠尝试地呼唤道。
屋子内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的是……摔倒的声音。
“以后你不许把地板擦得这么滑,听见了吗?”
她在教训某个人。
“可棠公子说……每天擦三次,他喜欢一尘不染。”
另一边传来玉兰弱弱的抗议声。
李棠推开门,三人六目相对。
“别欺负我家丫鬟,三姐。”
李棠开口道,随后护在玉兰身前。
“我没欺负她!”
李卿衣纠正道。
“棠公子,郡主大人没有欺负我……”
玉兰也如此回道。
“那好吧,玉兰,你先下去沏杯茶。”
李棠吩咐道。
“我已经喝过了,不用劳烦了。”
李卿衣抢先道。
“呃,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自己想喝呢?”
“呃……”
随后李棠与黏人的三姐转移到了会客厅。
“三姐今天穿的是流云彩蝶裳,发绾京华瓒金钏,脚踏衔玉履,想必今天没有出过远门吧。”
李棠瞥了一眼说道。
“你看得这么仔细干嘛?”
李卿衣扭捏道。
“啧……你以前不是说我敷衍你吗?”
果然不该给她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这时,玉兰端着茶水前来,她也给三郡主再沏了一杯。
“玉兰,你顺便做点饭菜,我今天还没吃过饭呢。”
玉兰点了点头,随后离开。
“你在忙什么呢?一天没吃饭。”
李卿衣关怀道。
“我在义庄那边忙活呢,毕竟那是三姐送我的珍贵烂泥,就算再扶不上墙,我也要焦头烂额地将它经营好。”
李棠语气轻松道。
而身为罪魁祸首李卿衣却羞愧地低下了头。
“要不,我把临渊钱庄分一半给你经营?咱们不要那个破义庄就行了。”
临渊钱庄可以说是她手下最重要的产业了,可谓诚意满满。
“我不能要,如果我要了,大哥就坐不住了。”
李棠隐晦道。
“你怕大哥干嘛?他人很好的。”
李卿衣没能理解李棠的言下之意。
“我并不是怕,然而也正是因为大哥人好,所以我才不想僭越,亲密无间不一定是好事,人际之间需要保持距离。”
“你的意思是我太黏人了是吧?”
李卿衣直言道,她总在莫名的节骨眼儿聪敏过人。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李棠耸肩道。
“你……我也不想黏你啊,你别太得意了,我真的是在避难啊。”
李卿衣焦急地解释道。
“行,我肯定信你。”
这时,会客厅的门被推开。
面对门口的李卿衣脸色一变,李棠背对着,一开始没有在意,说道:“快把饭菜端上来吧。”
无人回应,李棠回过头。
“美女,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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