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我心中的张万森是你

    “林北星，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们分手吧！”
    林易说出这句话，眼神冷漠，情绪冰冷。
    聂轻柠一脸诧异，伤心和绝望随即涌出眼眶，看得林易心头一颤, 眼神柔软起来。
    “停！”
    郁龙彬突然大喊，“再来一遍！”
    两个主演没当一回事，重来了一次。
    导演不等聂轻柠演完，又再次喊停，丢下耳机，砸吧着嘴, 皱着眉头过来。
    两个演员看着导演的表情，总感觉他身上有什么隐疾。
    “是这样！轻柠, 你情绪不要这么厚，明白吗？”
    “不……明白！”聂轻柠不解，“这不是相恋八年的男朋友吗，分手肯定很伤心啊！”
    “是！话是这么说，但你的男主角是张万森啊，面前这个只是你的前男友，你懂吧？”
    “前男友也有真感情啊！”
    “是！但这不重要，你要是演的太深情，观众看到后面的剧情会错乱的！你跟男二这么深情，跟男主还能更深情吗？”
    聂轻柠恍然懂了。
    导演又转向林易：“林易，你讨厌她，明白吧！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只是被她死缠烂打，并没有感情！所以她伤心，你别有情绪回应，懂吗？”
    林易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作为主创，当然理解包括男一男二在内所有人的情绪, 知道该怎么演。
    但刚才，一看到聂轻柠眼中噙泪、楚楚可怜，他就忍不住心弦拨动，眼神柔软了下来！
    也不知是因为聂轻柠，还是因为刚刚离开他的秦芳菲。
    “淡定，林易！这么简单的戏，应该一条过的！”
    他内心告诫，迅速调整好状态。
    再来一遍，两人的表演刻板了许多，算是满足了人物状态。
    导演郁龙彬还是一脸纠结：“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先这样吧，下一条！”
    ……
    后面的戏份，主要是成年林北星和家人朋友的戏份，演的是她失恋后的剧情，以及全剧多次穿越结束回到现实生活的场景。
    因为剧是按照场景来拍的，所以很多情绪，林北星已经知道了张万森对她的付出，感情也丰满起来。
    家里和单位这两个场景的戏，因为不用和林易对戏，聂轻柠都完成得很好，基本上一条过。
    这给了剧组很大的信心。
    一周后, 穿越前的戏份过半, 林骁这时从演唱会现场回来，马上进入穿越回十年前的重头戏。
    当然，是校园外的部分。
    聂轻柠把头发扎起马尾辫，穿上高中生的卫衣帆布鞋，即便不施粉黛，也是青春活力满满的高中生，角色贴合度百分之百。
    林易看到她这个形象，莫名心中舒畅。
    其实《一闪一闪亮星星》原作，女主角的表现只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年过三十保养得再好，扮起高中生来还是违和，尤其一些特写镜头实在难以说服观众，主角只有18岁。
    但聂轻柠，真的只有18岁。
    满脸的胶原蛋白和眼神里的阳光纯真，是演员再高超的演技也无法呈现的。
    全组都看呆了，包括林易。
    22岁的林骁换上高中生的装扮，合适的年纪加上简单的性格，也和男主无限贴近。
    两人站在一块，就十分养眼，任谁都会相信他会暗恋她十几年，而她也会被他所感动。
    郁龙彬非常兴奋，部署现场准备开拍。
    这场戏也是重头戏，林北星穿越回到高三开学，和张万森度过了整整一年。
    也是最长的一段穿越，最甜的一年，直接演了一大半剧情。
    在这一年里，她误以为张万森的死是她结束穿越的关键（其实是两人中任何一个先告白，就会结束穿越），所以一心保护他，在这个过程中感知到张万森对她的暗恋，两人感情迅速升温。
    高考结束后，张万森没死，林北星以为穿越的轮回已经结束，她会在这个平行世界一直生活下去。
    这时候又开始担心自己没考好，不能和张万森一起去首都上大学，整天提心吊胆。
    最终分数公布那天，她知道自己考得很好，一激动喝多了，张万森背着送她回家，两人在半路的一场戏。
    经过前期一周的磨合，导演已经无比信任女主聂轻柠的演技，但对林骁，《凤仙歌》现场留下的记忆，让他对这哥们有些犹豫，现场给他讲了很久的戏。
    林骁态度倒是好，但是一喊开始，他背着聂轻柠一出现，导演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光是郁导，林易在场外看着，也觉得不太对。
    林骁也不知是没有用心琢磨角色，还是演技终究差一层，整个人明显不在人物状态里。
    高中生谈恋爱，那种暧昧期的粉红色小泡泡，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很难骗人的。
    尤其是张万森暗恋林北星那么多年，在这个双方都明白对方心意，即将挑明又还没挑明的关口，他背着喜欢的女生，听她在后背哭着说害怕不能和他在一个城市上大学，那种窃喜、心疼，不需要言语来传递，只要演员在人物里就能呈现出来。
    但林骁明显没有这种感觉，整个人有点木。
    刚喊开始，郁龙彬紧接着又喊停。
    讲了两三遍戏，ng了四五条，林骁才算找到一点点状态，但那种面对喜欢的女生在面前伤心大哭的手足无措，他表现的还是勉勉强强。
    导演情绪就不好了！
    上一部戏《凤仙歌》被骂惨了，他作为导演心里也憋着一把火，急切地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才主动请缨接下了这部戏的执导任务。
    现场，郁龙彬对布景、分镜、走位，无不亲力亲为，力求尽善尽美。
    林易把他的能力和投入程度看在眼里，相信有他坐镇，这部戏的质量不会差。
    但现在……似乎要毁在老哥手上？
    郁龙彬没了耐心，直接道：“林易，你给你哥示范一下！”
    林易一愣！
    “我？”
    “对！你演技好，而且这剧本不是以你朋友的故事蓝本创作的吗，你肯定更容易把握人物状态！给你哥打个样儿！”
    郁龙彬突然道，眼睛里有些捉摸不透的狡黠。
    他这一说，副导宗照立马帮腔，开机一周剧组其他人也都和林易混熟了，纷纷起哄。
    林易一下子被抬上桌台下不来了，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
    “那我试试吧！”
    拿过剧本，和聂轻柠一边走戏一边对词，其他人员准备。
    郁龙彬坐在监视器后，看着两人的状态，嘴角露出隐晦的笑容。
    “你看聂轻柠，与刚才和林骁对戏时一样吗？”他问宗照。
    “嗯……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
    “好像……更放松？可能是因为他和林易比较熟吧，毕竟上一部戏就是他们俩合作的！”
    郁龙彬嘿嘿一笑：“也对，也不对！”
    宗照一脸好奇。
    “怎么说，导演？”
    “两人熟是一方面，但最大的原因是……”
    他没说下去，笑得越发隐晦。
    “是什么？”宗照催问。
    “没什么，没什么。反正林易演前男友不合适，演张万森倒是挺有感觉！”
    “是吗？”
    作为林易的室友，宗照对此表示异议。
    他根本无法想象，平常那个闷骚浪荡的室友，和这个暗恋天花板的纯情张万森有半毛钱关系。
    这本身也是林易拒绝出演张万森的原因。
    再说了，这哥们儿还失着恋呢，怎么跟别的女生谈纯纯的恋爱啊？
    宗照即便相信林易在演戏方面的悟性，也坚决认为，他不适合这个角色。
    郁龙彬不和他争辩，只道：“那就拭目以待呗！”
    那边，林易和聂轻柠对完了戏，准备开拍。
    林易刚把聂轻柠背在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就爬上二人心头，情绪瞬间不自然起来。
    这种不自然，在剧情里又显得非常自然，而且恰到好处。
    “开始！”郁龙彬喊道。
    镜头聚焦暖黄的路灯，往下推移，张万森背着林北星缓缓往前走。
    背上，醉意朦胧的林北星还抽泣着。
    “小张，我还想再喝一杯……”
    张万森温柔地笑了笑：“你今天喝得够多了，不许再喝了。”
    “可是我不喝，有些话我说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我……你想报考哪所大学啊！”林北星借着酒意，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张万森笑道：“我都打听好了，我去医科大，你去农大，就隔着一个天桥，天天都能见到你！”
    这句“天天都能见到你”一出来，全组人都情不自禁地露出姨母笑。
    温柔的语调，坚定的态度。
    这才是张万森啊！
    面对林北星的担心和忧虑，他从来没有片刻的迟疑。
    两个演员还在剧情里，这时，张万森把林北星放下了，给她擦眼泪安慰害怕考不上农大的她。
    聂轻柠哭得很投入，又带着些许小女生的撒娇，睁着朦胧的泪眼半仰着头，怔怔地看着他，抽泣着问：
    “如果，如果我去不了农大怎么办？你会跟别的女孩跑了吗？”
    “不会！”
    张万森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很坚定又很温柔地回答。
    两人慢慢抱在一起。
    “停！”
    导演大喊。
    全体吃瓜群众立马从浪漫的剧情里抽身出来，无比扫兴。
    “导演，你好煞风景哦！”
    “对啊，后面有吻戏，你再让他们多演一会儿嘛！”
    “好激动啊，《开端》里没磕到的恋爱日常，在这里磕到了！”
    “要是让林易演男主多好啊！”
    全体工作人员小声议论起来，现场一片遗憾之声。
    镜头下，林易和聂轻柠已经分开，脱离人物的两人，气氛有些尴尬。
    林易摸了摸鼻子，客套一笑便连忙走开。
    “林易！”聂轻柠突然喊住他。
    “嗯？”
    “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嗯！”
    “其实……”
    聂轻柠朝他走近一步，抬起头，刚才在戏里流出的眼泪此刻还未干，浅红的下眼睑和灼灼的目光，好似林北星还在面前。
    林易没来由的心脏一跳，起伏异于平常。
    “其实，我心里的张万森……是你！”
    她鼓起勇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