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奶油甜甜的

    林易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飞机还有半个小时才起飞。
    按这个时间算，到京州的公寓，怎么也得12点。
    他有点着急。
    “我家菲菲一整天没看见我，不得想死我啊！”
    这么盘算着，看看手机, 聊天记录停留在中午的一句简短回复。
    【菲菲：知道了】
    林易越看，越觉得这简简单单三个字，暗藏着芳菲舍不得他走，又强迫自己冷静大度做个懂事女朋友的复杂心理。
    林易啧啧摇头。
    “哎，要么是我老婆呢，就是这么惹人怜爱！”
    他感叹着, 噼里啪啦敲击屏幕。
    【马上上飞机啦，不要想我哦！】
    【外面晴空万里, 飞机肯定准时起飞，不会延误的！】
    【上飞机啦，马上就能见到你了，开心！】
    【今晚的夜色，和你一样美！】
    【……】
    洋洋洒洒，一路发到手机快没电，热情和喜悦几乎溢出屏幕。
    芳菲却完全没动静。
    “天上没信号吗？”
    他不禁怀疑。
    这时，手机震动！
    【菲菲：知道了，注意安全！】
    林易：？？？
    “我发了这么多，就给我回这么一句？这么高冷的吗？！！”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端着手机，拿出高考做语文阅读的聚精会神，对这七个字两个标点符号翻来覆去地分析，迅速领会题意！
    作答如下：
    “知道了”三个字，表示作者对男友行程的强烈注意，“注意安全”一句，则透露出女主人公对远程归来的恋人的深刻担忧。冷淡的行文风格，契合了作者的性格, 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则充分体现出作者既想维持高冷人设，又对恋人深深期盼的复杂心理！
    答完卷，林易露出满足的笑脸。
    “高考要考这个，我语文不得拿满分？！”
    他好不开怀。
    带着这甜蜜骄傲的心情，乘着飞机遨游天际，奔波一天的疲劳在寂静的旅途中翻涌，让他迅速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飞机已经在下降，手机彻底没电关机了。
    在机场租了个充电宝，林易打上车就往公寓飞奔，半道手机才开机，发现对话框毫无动静。
    林易皱眉。
    “睡着了？还是一个人在家太想我，生气了？”
    他不得其解，心情越发迫切。
    已是深夜，拥挤的首都也终于化身一片坦途，二十来分钟就到达目的地。
    下车，林易飞奔上楼，蹑手蹑脚地开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
    “还真睡了！”
    他有些失望, 踮着脚走路, 要去给睡梦中的可爱小女友一个甜甜的晚安吻。
    ——想想就浪漫！
    然而上楼，借着夜色一顿探寻。
    “我老婆呢？！”
    床铺整洁，压根没人！
    正疑惑着，房灯“啪”的一声打开了。
    林易忙飞奔下去，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门口的芳菲一大跳。
    “你在家啊，干嘛不开灯，吓我一跳！”
    林易不说话，将她上下打量——和早上出门时一模一样。
    “你刚从舞团回来？”
    “嗯！”
    芳菲很是疲惫，坐下换鞋。
    “怎么这么晚？”
    “排练！”
    说出这两个字，芳菲突然又眉飞色舞起来，神秘兮兮地站到他面前。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参加巡演了！”
    “巡演？”
    “对，是我们舞团排练了好久的一出舞蹈诗剧，从下周开始就要全国巡演，而且还很有可能代表国家出国演出呢。”
    芳菲很是振奋。
    林易却皱眉：“你才刚到舞团第二天，这么好的机会轮得到你？”
    芳菲笑道：“本来是轮不到我的，但今天上午，有个姐姐排练的时候受伤了，上不了台。一时半会儿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团长就让我顶上。
    “因为是个小角色，戏份不重，所以排练一周的话，应该没问题，我对自己有信心！”
    芳菲说着，呲着牙，冲他露出一脸灿烂又幸福的笑。
    林易面无表情！
    不是不为她心愿达成而感到高兴！
    而是想起自己一路那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现在总结起来就四个大字：
    自作多情！
    “所以你一晚上都在舞团排练？”
    “对啊，这么难得的机会，我肯定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啊！”
    芳菲笑得疲惫又开怀。
    林易揉了揉她的头发，像个贴心的男朋友似的。
    心里：一顿答题猛如虎，一看分数二十五！我特么都佩服我自己！
    ……
    考了个不及格，林易满心期待的高分奖励肯定也没有了。
    而且，非但没有就昨夜的拥美而眠再进一步，反而被踹下了床。
    林易瞪圆了眼睛。
    “几个意思，过河拆桥啊？”
    “什么过河拆桥，本来就说好我睡床你睡沙发，是你昨晚耍赖皮非要爬上床的！”
    “那昨天不睡得好好的吗，今天干嘛不让睡？”
    “哪睡得好好的……”
    芳菲莫名有些害羞，好半天道，“反正就是不行，还是分开睡，这样我们俩都能睡好！”
    林易哪肯轻易就范，当场发挥缠功大法赖着不走。
    芳菲直接扔牌：“那你睡床，我睡沙发，这总行了吧？”
    说着，抱着被子就要下楼。
    林易简直溃败，看她训练一天累得哈欠连天，怎么忍心让她睡沙发，最后只能自己老老实实下楼。
    ……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已经上午九点多了。
    芳菲早已出门，早饭在餐桌上，还有一张便签。
    “早饭记得吃，晚上我会很晚，不用等我！”
    林易不悦地嘟了嘟嘴。
    “这么官方，连句情话都不会说，真没情调！”
    嘴里这么嘟囔，但看着丰盛还带着丝丝温度的早饭，心中的怨气又顿时消散。
    老婆做的早饭，当然要吃得干干净净！
    上午打了几把游戏，下午睡了一大觉，一天就过去了。
    傍晚给芳菲发微信，问她几点能下班，等了好久也没有回复。
    林易估摸着训练看不了手机，也就不抱希望，自己叫了份外卖吃，吃得太饱又觉得躺了一天也无聊，于是换鞋出去遛弯，顺带把垃圾扔了！
    一个人在京州夜色中逛了一个多小时，芳菲的微信终于回了过来。
    【菲菲：我得十点多，你吃饭了没？】
    【林易：吃了，你呢？】
    【菲菲：我也吃了！】
    【林易：我在外面遛弯呢，一会儿去接你？】
    手机安静了片刻，才又震动。
    【菲菲：好啊！】
    等林易走到中央舞蹈艺术团所在的剧院门口，时间正好接近10点，芳菲已经等在外面。
    两人同时在夜色中发现对方，相视一笑。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得十点多吗？”
    林易笑着，上前牵住她的手。
    “我怕你等嘛，所以就提前一点换衣服出来了，反正就我一个人在那儿练，也没人监督我！”
    芳菲说着，脸上带有幸福的笑。
    林易看她笑得开心，自己也咧开嘴角，凑过去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两人乘地铁回去。
    下地铁往公寓走，汽车呼啸在耳边，人行道的树荫下是独属于城市的寂静。
    芳菲打了个哈欠。
    “累了吧！”林易有些心疼道。
    “嗯，挺累的，不过我很开心！”
    芳菲说着，又是一笑。
    林易撇了撇嘴。
    “还以为你实习应该很空闲，这个暑假，我们能在京州玩得很开心呢。结果你这才来没两天，就比996的社畜还忙，我一天到晚看不见你人，搞得跟失宠的妃子独守空房一样！”
    林易颇有怨气。
    芳菲听了他的描述，顿时哈哈大笑。
    “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回星海啊……”
    话没说完，林易的眼一瞪，伸手掐了掐她的脸。
    “秦芳菲，你现在是在赶我走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芳菲连忙摆手，一脸讨好的嬉笑，“我是怕你一个人闷坏了嘛！我又没时间陪你，你一个人在家待着，我也心里过意不去，才说让你……”
    话没说完，林易的眼睛又横了过来。
    芳菲连忙抿住嘴，又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劝你走，以后尽量早点下班陪你，好不好？”
    林易翻了个白眼：“这还差不多！”
    话一出口，又觉得味有点不对。
    “刚刚还打入冷宫的弃妃，怎么现在又成土大款包养的小三了？”
    就无语！
    ……
    早出晚归的工作性质加上高强度的训练，导致芳菲每天回家就累得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种状态下，林易的进攻计划彻底停滞——我们可以推倒一切女人，除非她已经倒下了！
    就这么过了一个礼拜，7月17，是个周五。
    林易在家里翘首以待，穿得板板正正等待着女朋友精心策划的生日宴。
    然而等到八点半，芳菲没回来，手机也没动静。
    他就大约猜到什么。
    其实林易对过生日这事真没什么想法，只是今天恰好是老妈巡演深城站，所以一向记得最牢的她，今天也没抽出时间致电慰问一下，还是昨天上午视频的时候提了一嘴。
    至于老爸和老哥，一向粗线条，能记得才有鬼！
    林易没放在心上，横竖也没指望他们，满心期待着女朋友的节日大餐和惊喜礼物。
    结果现在……
    全忘了？！
    即使心大如他，这时也不免有些生气。
    可又不愿真把生日错过了，芳菲必定愈发懊悔自责，所以想来想去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提醒一下。
    这次倒是顺利接通，他还没说话，芳菲已经记起来，各种惶恐不安地道歉，撂下电话马上回家！
    林易听她急促又后悔的声音，只觉得好笑，本就不多的闷气瞬间一扫而空。
    半个小时后，芳菲回来。
    跑得满头大汗，手里拎着个大大的蛋糕。
    “你慢点，着什么急，离今天过去还有三个小时呢！”
    林易埋怨着，给她拿了睡衣，推她去卫生间洗个澡！
    等洗完澡出来，芳菲脸上的懊悔和自责更深重了，红着脸几乎要哭出声。
    “怎么了？”
    林易担忧问。
    芳菲抿了抿嘴，小声道：“林易……我、我忘了给你买礼物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头发湿漉漉地垂下，因为洗了热水澡的缘故，脸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
    如此情景，当真是我见犹怜！
    林易哪怕再生气，看见这样一副画面，也只能化作一个闷屁悄然排出体外了。
    “没事，回头再补呗！”
    他无所谓地摆摆手，坐在餐桌前，“吹蜡烛、吃蛋糕吧！”
    芳菲仍是自责不已！
    扭扭捏捏过来，在林易的主导下唱了生日歌、许了愿、吹了蜡烛，情绪这才好了一些。
    “林易，明天，明天我一定把生日礼物补给你！”
    “好……其实也不用明天，礼物还是当天给有意义！”
    “嗯？”
    芳菲疑惑，随即想起来他上次色眯眯地说，让她把自己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
    当即羞得满脸通红！
    “你又来！！”
    “唉唉唉，想什么呢！”
    林易敲了敲桌子，一本正经，“我是让你给我换个亲密点的昵称，就当给我的生日礼物了！”
    芳菲愣了愣神。
    “哦哦，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要扑倒你啊？”
    “……”
    “我有这么低俗吗？”
    “……”
    芳菲给了他一个“你低不低俗自己知道”的表情！
    林易心虚地咳嗽一声：就离谱！
    又敲了敲桌子。
    “我说，你有没有诚意？我过生日，这么简单的礼物都不肯送？”
    “送……没说不送……”
    “那老公、宝贝、亲爱的，你自己选一个吧，我现在就要听！”
    “……”
    芳菲的脸色当真是难堪到极点，耳后根都红透了，纠结半天也张不了口。
    林易这次可没惯着她！
    哪有甜蜜小两口每天连名带姓地喊，不知道还以为是儿子和亲妈呢！
    当即一拍桌子！
    “就叫老公吧，以后结了婚也不用改了。”
    “？？？”
    芳菲一脸迷惑：这是什么理由！
    林易才不管她，已是一脸陶醉，伸头笑道：
    “来，叫一声我听听！”
    “……”
    芳菲退无可退！
    抿了抿嘴，眉头皱得好像闻到了榴莲臭豆腐螺蛳粉炖一锅的美妙气息。
    林易不耐烦起来：“不喊是吧……那我走了，反正你也不想好好给我过生日！”
    言毕，果然起身就往外走，大步流星，气势十足。
    芳菲立马慌了，赶紧把他拉住。
    “我……我喊……”
    “嗯，我听着呢！”
    “……”
    芳菲整个人害羞拧巴到不行，原地鼓了半天劲，也没能成功发声。
    直到林易再次作势要走，她一慌，这才脱口而出：“老公……”
    声音急促，收尾如丝，落在林易耳中却仿佛天籁。
    他顿时心花怒放，脸却依旧绷着，轻轻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再叫一声！”
    “……老……老公……”
    “再叫一声！”
    “……”
    芳菲看着他脸上狡黠得意的神情，极度的害羞终于触底反弹，脸立马黑了。
    当即叉腰怒吼：“林易，你没完了？不理你了！”
    一甩袖子就跑。
    林易赶紧把她拉住，嬉笑着好一番哄，这才把她哄好了。
    两人吃蛋糕。
    林易回味着刚才那两声羞怯又动人的昵称，整个人跟个傻子似的，一边吃一边笑。
    芳菲极其无语！
    然而想起刚才，自己竟然真的喊出了那样肉麻的两个字，心中感觉也是极其怪异。
    又难为情……又觉得无比甜蜜！
    她抿了抿嘴，不愿让自己的心事被林易发觉，无意识地把蛋糕往嘴里送，以防自己幸福得笑出声。
    “你看看你，还女神呢，吃个蛋糕都能蹭脸上！”
    林易突然笑道。
    看芳菲抬起头，一张大花脸配上一双懵然的眼神，哪还有平素那个高冷女神的半点样子，俨然一只半夜偷食被抓个正着的小花猫。
    他的心都要萌化了，起身过去，拿手一点一点给她把脸上的奶油擦净。
    擦到最后一点嘴角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
    一弯腰，闭上眼，直接覆唇探舌吻了下去。
    餐厅的氛围灯昏昏黄黄。
    夜色安静浓郁，空调温度刚好。
    嗯……奶油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