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一次

    周五晚上七点，学校大礼堂！
    带着对《千里江山》的好奇和期待，今年的迎新晚会可谓是万众瞩目。
    平常这种热闹，也就是大一新生和各社团的负责人凑一凑。
    可是今天，各大学院的高年级学生也纷纷出席，音乐学院甚至整个学院倾巢出动，阵势不一般的大。
    也就是星艺作为一所艺术院校，大礼堂建得极为气派宏伟，要不然这好几千人的盛大规模，还真不一定装得下！
    六点四十分，礼堂内已经座无虚席，挤得满满当当，吵得沸反盈天。
    人群里议论最多的，当然是《千里江山》！
    “听说这曲子连王昌临教授都给征服了，亲自下场参与演奏，也太牛逼了吧？”
    “王昌临教授可是上过央视、参与过几十部历史剧音乐制作、拿国家津贴的大佬啊！”
    “我倒要看看，一个大一新生能写出多牛逼的曲子来，竟然让这么多大佬叫好！”
    “这个林易好像就是那个《我的祖国》的词曲作者！”
    “真的假的，这事不是没坐实吗？”
    “怎么没坐实，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就差他本人出来认领了！”
    “这人好牛逼啊，开学才两个月，创办了全校人数最多的社团，写了一首这么牛逼的歌，现在又搞了个轰动整个音乐学院的古曲……同样都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先别吹，还是先看看演奏效果吧，万一没那么神呢？”
    “……”
    人群唧唧喳喳，说什么的都有！
    后台！
    《千里江山》演奏组穿着儒雅仙气的传统汉服，整组人的气势跟其他演员截然不同，往那一站就是满满的古风，惹来各路人马频频侧目。
    大家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心里很紧张！
    这还是他们平生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出，即便已经练得烂熟，还是止不住的心慌和害怕，连王昌临教授助阵都不能缓解分毫。
    这个时候，大家伙急需社长的安抚宽慰，给他们吃一剂定心丸……
    哎，社长呢？
    众人发现林易不见了，都慌得一批！
    好一番搜寻，才在走廊里一个要身段有身段、要脸蛋有脸蛋的美女旁边，找到了笑得神态安详、眼睛里盛着整片银河的林大社长！
    众人懵逼：我们都快吓尿了，你特么在泡妞？！
    ……
    今天的秦芳菲打扮得很周正。
    上次与冠军奖杯失之交臂的愤懑已经烟消云散，此刻的她，笑得冷静又从容。
    “你现在越来越红了，都成学校的大名人了！”
    她对林易打趣。
    林易淡然一笑，闻着学姐身上飘来的似有若无的香味，心情非常舒适。
    “所以学姐很关注我的动态咯？”
    “很难不关注！”
    “嗯？学姐这意思，是被动关注咯？”
    “……也有主动的成分在！”
    “是吗？”林易星眼一笑，“那主动的比例有多高？”
    秦芳菲倒没想到他会如此较真，片刻诧异后柔媚一笑。
    “三成吧！”
    “三成啊……没事，那我再接再厉！”
    林易一脸认真的样子。
    秦芳菲终于绷不住，大笑了起来。
    后台前后左右都是演员和学生会的工作人员，看见一向有“冰美人”称号的副主席笑得这般灿烂，都无比吃惊。
    众人心中大呼：这帅哥牛逼！
    不少男生则对他投来了嫉妒的眼神！
    林易倒不以为意，颇为正色道：“学姐，一会儿那首《千里江山》，好好听！”
    秦芳菲点点头。
    “当然！你这曲子风头正盛，我当然要听听是不是名副其实！”
    林易本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而是淡然一笑就结束了话题。
    秦芳菲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神，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不多时，晚会正式开始。
    在舞蹈学院一曲欢快热烈的开场舞后，传媒学院的四位主持人隆重登台，花了整整十分钟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领导abcde……
    晚会这才正式拉开序幕。
    或许是因为有《千里江山》盛名远扬的刺激，今年的迎新晚会，各学院各社团都是憋足了劲儿，拿出的节目都是创意满满、花活十足。
    大礼堂里传来阵阵热烈的掌声。
    院领导坐在观众席视野最好的位置，也不禁对今年新生的人才辈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六个节目后，晚会进程已过三分之一，今晚的重磅大戏终于闪亮登场。
    四个主持人同时登台介绍，将观众们的好奇心拉到最高，一顿排比句后，《千里江山》四个大字才终于被抑扬顿挫地喊出。
    全场顿时响起热烈狂涌的掌声。
    “终于来了！”
    烈火烹油的沸腾中，演奏团队在暗黑的背景中登台。
    几十秒后，现场清净，灯光亮起！
    近二十种乐器将偌大的舞台占得满满当当，演奏者站的站坐的坐，皆是神情肃穆、妆容淡雅。
    考究雅致的汉服整齐划一又各有不同，呈现出一种仙姿飘渺的和谐美感。
    两个拉提琴的成员被安排到了舞台深处，穿着同色系的普通服装，既不惹眼又保持了舞台风格的统一。
    这个阵势一展现，瞬间迎来全场掌声。
    观众席下，三千多人无不屏气凝神，对即将奏响的乐章无比期待。
    几秒沉默。
    “砰”的一声！
    大鼓擂响，激得所有人心头一颤。
    紧接着，古朴萧瑟的琴声、厚重清脆的编钟、优雅飘逸的弦乐……
    各种乐器轮番上阵，给所有人带来了一场层层递进、高潮迭起、酣畅淋漓的浩瀚华章……
    当最后几声清泠悠扬的钟声消失在大气磅礴的江山深处，全场沉寂了整整五秒！
    震撼！
    所有人心里只有震撼！
    “这曲子也太精彩了，明明只有十几个人在演奏，却愣是奏出了万里河山、千军万马的蓬勃气势，真是太牛逼了！”
    所有人心里都这般感叹！
    短暂的惊愕后，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一起爆发开来！
    全场观众，包括自始至终泰然安坐的校领导全部起立，脸上的激动似乎要冲脱毛孔的镇压，从每一个细胞里逃窜出来。
    “太震撼了，这真的是一个大一新生作的曲子吗？”
    “我现在真的相信，《我的祖国》是这个林易写的了，太牛了！”
    “拿走我的膝盖吧，我真的站不起来了！”
    “……”
    掌声和呐喊声持续了近一分钟，以至于所有演奏者下了舞台，主持人也已经再次登场，仍是无法压抑住群众的热情。
    男主持三次开口，才把场面勉强控制住。
    “职业生涯还没开始呢，就差点遭遇滑铁卢！”
    主持人心道。
    脸上笑容不显，在感谢完演奏团队的精彩演出后，他灵机一动来了个台本外的现挂。
    “各位领导、同学们，《千里江山》虽然精彩，大家也不要过分激动！因为在后面的晚会中，还有更让人刺激的节目！
    “很好奇是吗？我也不卖关子了！就是《千里江山》的词曲作者，今天晚上还有另一首原创作品会登台表演……”
    话音未落，观众们再次热烈欢呼起来。
    男主持挑了挑眉，感受着意料之中又更加蓬勃的现场反馈，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又被抢救过来了！
    当下志得意满，介绍了下一个节目后就淡定退场。
    这一下，观众们不淡定了！
    如果说在《千里江山》登台之前，他们对林易的才名还多有怀疑，那么在看过刚才的表演后，所有人都已经为这位大仙奉上了膝盖！
    此时此刻，别的节目都黯然失色。
    唯有林大仙的作品才能调动起他们的肾上腺素，让他们在这个躁动的夜晚，感受到一种另类的高潮！
    数千人等啊等，等啊等！
    等了一个多钟头，才终于等到那个风骚的男主持再次贱贱地登台，宣布了接下来要表演的节目。
    “下面请欣赏，由音乐学院作曲系朱嘉嘉带来的歌曲《第一次》！友情提示，词曲作者是林易，《千里江山》那个林易哦！”
    全场一愣，欢呼声紧接着呼啸而来！
    主持人退场，灯光已亮，方才喧闹欢腾的舞台已然肃清一空。
    舞台正中坐着个身着休闲白西服的秀气少年，拿着话筒，镁光灯一打台下暗黑一片，他身上热得直冒汗！
    舞台左侧，一架黑色钢琴，弹奏者也是一身白衣。
    两人都很紧张，尤其朱嘉嘉，现下已经透不过气来。
    虽然这两天彩排过好多遍，自己感觉已经适应了，可当正式在这现场面对黑暗中上前双眼睛的炯炯注视，他还是感觉到一种潜游深海的窒息感。
    舞台侧边，乔少文迟迟等不到嘉嘉的示意，有点慌。
    就要开口提示时，那个白衣少年终于侧过脸颊，冲他微微一点头。
    他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流畅的音符就从黑白琴键上流泻出来，再通过礼堂内上乘的音响，扩散全场。
    所有人的耳朵一瞬间被抓住！
    眼神清亮，身体放松，急切的心情骤然舒缓，像是飞到天边吃了一口棉花糖！
    舞台上，秀气少年拿起话筒，闭着眼睛，深情开唱。
    “当你看着我
    我没有开口已被你猜透
    还是没把握
    还是没有符合你的要求……”
    朱嘉嘉唱出第一句，底下音乐学院的诸多大佬和学生就听出了不对！
    气息不稳、声音发颤！
    但好在，这点瑕疵到第二句就减轻了很多，迅速进入了状态。
    侧舞台，林易没有看着台上，视线定格在秦芳菲曼妙的背影上！
    他当然听出了朱嘉嘉的漏洞，但并不在乎！
    这又不是什么歌唱比赛！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芳菲学姐的屁股怎么能这么翘……
    “跟她在一块，以后想吃水蜜桃都不用上外面买了！”
    对自己友情出演了别人脑海中的一部艺术片这件事，秦芳菲一无所知！
    此刻她只有一个最简单真实的想法：
    这歌好听！
    ……
    舞台上，朱嘉嘉同学丝毫不知这首歌的作者正满脑袋歪心思，还全身心地沉浸于自己那朦胧唯美又刻骨铭心的初恋中！
    “哦第一次我说爱你的时候
    呼吸难过心不停地颤抖
    哦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
    失去方向不知该往哪儿走
    那是一起相爱的理由
    那是一起厮守
    哦第一次吻你深深的酒窝
    想要清醒却冲昏了头
    哦第一次你躺在我的胸口
    二十四小时没有分开过
    那是第一次知道天长地久
    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进入副歌部分，从内心深处蔓延出来的丝丝情感，已经抹平了他气息和技巧上的不足。
    而他那温柔、偏薄的嗓音，平日里说话显得很没有男人味，但在唱这首情歌时，仿佛为他披上了王子的圣衣！
    全场，老师们感觉还好，青涩男女却无不为之陶醉！
    舞台上，前半段演唱结束，朱嘉嘉仍没有睁开眼，脑海中好似风翻书页，将他那美好的初恋一页页轻柔翻过！
    他们第一次眼神触碰，莫名羞红了耳朵！
    他们第一次肢体接触，表面上云淡风轻，心脏却跳得好想要从口里飞出来。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说喜欢，第一次无意间将吻落在她甜甜的酒窝上……
    人这一生有好多好多的第一次，大部分都没有意义，也不会被记忆所定格、被时间所珍存！
    但和你有关的第一次，我永远视若珍宝，在脑海中寻一个角落细心储藏。
    青春或许有终点，但你我的故事永不翻篇！
    ……
    一曲《第一次》在脉脉深情中划下句点。
    最后一个琴键敲落，余音回荡在偌大的礼堂中，化作春天的花香落入鼻尖、沉入心田。
    其实这首歌是有些伤感的，不管是歌词中，还是原唱的情绪上。
    朱嘉嘉动情的演唱尤甚。
    但不知为什么，这种伤感的情绪在随着音符散落后，留下的余韵却是香甜的。
    这种香甜，既有蓦然回首珍惜眼前人的恍然，也有挥别过去仍相信爱情的透彻！
    歌还是那首歌，听者的心境不同，感受自然也不一样。
    这种差别，在秦芳菲和林易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此刻。
    林易看着秦芳菲，心里：看学姐这入迷的样子，她肯定已经爱上我了！
    秦芳菲看着舞台，心里：这歌是不错……可林易这曲子写了一首又一首，哪还有心思帮我想桃花杯的事啊！
    “骗子！！！”
    她心里愤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