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两种国庆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
    到第二天中午,林易演唱《晚风》的那个视频,就被顶到了星艺校园论坛的首页,评论人数上千。
    而至此,他姓名、年龄、专业等各项信息也全部被挖出,当然,不包括他是《人世间》词曲作者以及老妈是《超级妈妈》的冠军这回事!
    与此同时,他也登上了论坛的“校园风云人物(男生版)”榜单。
    这榜单多年前由学生创立,分为男生版和女生版,其实就是大家口中的男神榜和女神榜!
    林易从唱完那首歌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信息压根瞒不住。
    ——他也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回寝室午休,他再次成为了男生们的焦点。
    “班长,你太牛逼了,一夜之间就蹿到了校园男神榜第七唉!”
    张博文激动道。
    林易眉头一皱:“才第七?”
    男生们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才?!”
    对门的张献超惊吓道,“大哥,你知道男神榜有多难进吗?表演系、舞蹈系,多的是那种长相逆天的颜霸。
    “这个榜单长期被这两个专业把持,偶尔流行音乐和播音主持才能挤进去一两个,其他专业压根没戏!
    “你老人家一首《晚风》横空出世,脸还没露,排在第七已经很很很牛逼了好吧,这你还不满足?
    “这话也就在寝室里说一说,出去被人听见,会挨打的!”
    张献超说得一本正经。
    林易听了这话,这才恍然,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那前六名都什么货色?”
    “都是在娱乐圈已经崭露头角的人。像第一名孟繁儒,你肯定听过吧?”
    “听过!童星出道,现在是顶流嘛!”
    “是啊,那种微博粉丝七八千万的人物,咱们肯定这辈子都赶不上了!”
    林易冷冷一笑,心想那可未必!
    张博文插嘴道:“这榜单前十名,基本上都在圈子里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有的已经演了男主角,有的出过专辑。
    “像你这种没出道的新生直接上榜的,已经是牛逼中的战斗机了,多少年都没出现过了!”
    林易听完这些吹捧,一脸沉醉地躺倒了——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足!
    ……
    经过一个礼拜的发酵,林易在男神榜上的排名又前进了一名。
    相应的,那首《晚风》的火热也终于突破校园论坛,开始在网络上引发关注度。
    甚至这段时间,已经有音乐公司打电话来,想签下他并正式发行这首新歌了。
    不过林易听完对方来意,无一不是直接拒绝。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是怎么泄露的,但对这事并不奇怪。
    毕竟这是一个艺术院校,学生们盯着娱乐圈,娱乐圈的眼睛也时时盯着校园。
    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很快会引起圈中人士的注意。
    更何况,《晚风》真是首不错的歌!
    但,林易不想出道!
    当了那么多年影视歌三栖顶流,早就红够了,现在的他只想感受一下普通人的青春,偶尔靠外挂装装逼!
    当然,他也知道!
    自己一边改造发展老妈,一边想把憨憨老哥捧出道,同时还时不时拿几首名作来给自己的潇洒大学生活开路搭桥……
    这样下去,自己的大名早晚会被广大网友所知,到时候不出道也得出,不走红也得红!
    但即使这样,林易也想尽可能让这一天来得晚一点。
    等实在藏不住了……
    那就火!
    往死里火!
    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所以他拒绝了音乐公司的邀约,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一周后,《晚风》在校园论坛里引起的热度,终于被男神女神榜上其他热门选手的八卦消息所取代。
    林易的手机也终于消停下来,走在路上被搭讪的频率明显降低!
    九月底,持续两周的军训终于结束。
    紧接着,国庆来临!
    上午进行了军训汇演,下午,同学们就收拾行李各奔东西,校园里到处都是行李箱滚动的声音。
    年轻男女们个个神色欢畅。
    一个人健步如飞的,那是回家增肥躺尸去的。
    一群人有说有笑的,那是去火车站和景点当人从众去的。
    一对男女手牵手甜蜜幸福的,那是去进行“人类负距离探索与生理承受极限的动态曲线变化研究”科研命题的。
    国庆嘛,大家普天同庆,只是方式各有不同!
    此时,京州,央视第一演播大厅。
    国庆晚会直播在即,演播大厅里正在进行紧张的彩排,导演沈殊熬了好几个通宵,现在的脸色跟新鲜牛粪一样黑得冒光。
    一个工作人员匆匆上前:“导演,华老师到了!”
    沈殊眼睛一亮,赶紧起身,转头便伸出手与远道而来的华璐芳诚恳一握,手肘晃了三下。
    “华老师,辛苦辛苦,这么突然请您来,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沈导客气了,你看你,肯定又熬了好几个大夜吧,脸色都不好看了,要保重身体啊!”
    华璐芳得体地寒暄着。
    沈殊叹了口气:“职责所在,没办法啊!这国庆晚会虽然比不上春晚那么备受瞩目,但到底也是央视的一个重量级品牌,又顶着上头的压力,我敢不尽心吗?要出点什么差池,我这碗饭也算是吃到头了!”
    华璐芳听得认真,老朋友似的点了点头,客套安抚的话滴水不漏。
    两人寒暄一个来回。
    沈殊忙道:“华老师,这时间也不充裕,那咱们现在彩排?”
    华璐芳神色矍铄:“当然,随时可以开始!”
    沈殊忙不连跌地说好!
    当下舞台灯光音响就位,华璐芳拿着话筒站上台,演播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缱绻的小提琴前奏传出,现场所有工作和演出人员皆是屏气凝神!
    悠扬动人的曲调,从一个饱经岁月又满怀深情的歌喉中传了出来。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四分钟的一首歌结束,所有人的鸡皮疙瘩早已从四肢蔓上头顶,整个人像是被一个名叫“共情”的机关枪扫荡了一般。
    眼中蓄着激荡的泪水,心中满是感触的柔情。
    导演沈殊从业这么多年,主旋律的文艺作品早已经听到麻木看到麻木,再怎么使出吃奶的劲儿煽情,在他面前,也跟蚂蚁投沙攻城一般,完全没有任何触动。
    可这首《我的祖国》,却毫无征兆地让他眼泪婆娑、心肠颤动,一时不能自持,带头给予了真诚的掌声。
    一时,热烈又安静的拍掌在演播大厅传递开来,华璐芳在台上鞠躬致谢。
    演绎完美,一遍过!
    有了这首歌镇场,沈殊知道,今年的国庆晚会稳了!
    他持续半个月的忐忑小心脏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请华璐芳到休息室。
    两人坐下闲聊,气氛很是轻松。
    其实华璐芳作为歌唱家,在华夏国是排不上名号的,最起码入行这么多年,并没有一首真正广为流传的代表作。
    所以,她可以说是一流歌手,但不能算作顶级。
    可是这首《我的祖国》一出,沈殊可以预见,她在歌坛的地位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所以现下,他完全是以对待顶级歌唱家的热络,来对待她。
    “华老师,真的特别感谢您!要不是有您这首《我的祖国》,今年的国庆晚会,我肯定又要被观众骂了!”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
    沈殊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道,“我都能猜到网友会说什么,没新意、强行煽情……每年来来去去就这么几句。搞得好像这晚会我想怎么排就能怎么排似的!我也是穿着脚镣跳舞,谁能理解我的难处啊!”
    华璐芳笑了笑:“沈导,观众的意见要听,但是也不能全听,咱们无愧于心就好!”
    沈殊脸色一顿。
    “对,无愧于心就好!”
    他释怀地笑起来。
    往座椅靠背一仰,把华璐芳的演唱又吹嘘了一番。
    他突然问:“华老师,我对音乐圈的事不算熟,但几个泰山北斗级的词曲大家,我也是知道的。这个‘牧羊’,是哪位大师啊,怎么之前从来没听过?”
    华璐芳神色一闪。
    “大师?”
    “曲子我不太懂,但这词绝对是大师手笔,普通人绝对写不出来!而且‘牧羊’这个艺名,充满了一股浓郁的乡土气息,我猜,肯定是个年轻时在西北待过的老前辈吧?”
    华璐芳憋着笑点头。
    “对,老前辈,老前辈!”
    她倒不是打算藏着林易,自己慢慢用。
    只是刚刚通过沈殊的话,她琢磨过来,林易故意起了这么个令人迷惑的艺名……
    或许是不想正面曝光吧!
    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但作为老师,她自然要成全学生的这点私隐。
    尤其还是这么个牛逼通天的学生!
    当下没再聊‘牧羊’的事,两人的话题又回到了《我的祖国》本身。
    沈殊再次感慨起来!
    两天前,他的一个音乐圈朋友把这首歌推荐给他的时候,他本来都不想听的。
    一是太忙,二是觉得这名字过于直白,没兴趣。
    最后在朋友极力要求下,他才抽了几分钟试听,然后……
    溜溜地听了半个钟头!
    当他听到第十遍的时候,已经确定——一定要把这首歌搬上今年的国庆晚会。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华璐芳这些年已经淡出歌坛,但到底还在业内,很容易联系上并请到了京州,于是有了今天的会面和彩排。
    现在,万事俱备,只待明天……
    便可轰动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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