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爬起来跨出门的时候,迎面遇到李嬷嬷。
“夏心?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小妮子平时没少狗腿的跟在元嬷嬷身后欺负安鸾公主,眼下突然见她从室内走出,李嬷嬷还以为扶桑又挨欺负了。
“你不好好的烧火,跑这里来干什么!”
平日和善的李嬷嬷突然黑下脸来也挺唬人,夏心被呵斥的一缩脖子,一声不敢吭,埋着头跑了。
“公主,这雪玉膏还剩了点,您先用着。”
李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陶瓷罐。
扶桑接过陶瓷小瓶,轻声道了谢。
原主到梁宫这些年,长期处于被虐待的状态,经常是新伤叠旧伤,身上没几处好的。
多亏了李嬷嬷私下里偷偷给她抹雪玉膏,否则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原主的肌肤早就溃烂了。
两人不紧不慢的往住处走去,李嬷嬷细声交代着:“这雪玉膏是我亲手做的,您放心用着,女子的肌肤最是娇嫩,马虎不得……”
扶桑也不觉得烦,仔细听着。
掖幽庭偏僻荒凉,植被长的也不好,树干纤细还歪着脖子,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枯黄的叶子飘飘荡荡。
扶桑冷不丁的开口:“我听你的口音有些耳熟,像是上洛之地,早年我宫中有一女官便是来自上洛。”
李嬷嬷微怔,自从公主到掖幽庭的那天起,她在暗地里总是对她多有照扶,但她却从未问过她这些问题。
今日怎么想起来问了?
李嬷嬷悄悄打量了一番扶桑的神色。
清风卷着雪沫飞舞,她如画般的眉眼间淡然一片,神色一如往常,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奴婢确是上洛人,当年上洛之地被梁军攻陷后,奴婢随难民一起逃出,后来阴差阳错的进了梁宫为奴,一晃,已是数年。”
扶桑听罢,轻轻叹了一口气:“生逢乱世,皆是身不由己。”
上洛原隶属于蜀国,李嬷嬷原以为公主听到自己这个故国人摈弃国仇家恨跑来梁宫为奴为婢,会指责自己苟且偷生。
没想到她却如此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
临近住处,李嬷嬷交代扶桑:“元嬷嬷那老姑婆近来发癫,脾气差的厉害,公主回去后早早歇下,晚点奴婢再来给您送吃食。”
“知道了。“
扶桑应了一声,便同李嬷嬷分开了。
她不想多生事端,径直摸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推开门,一股草木腐烂发霉的刺鼻气味迎面扑来。
扶桑捂着口鼻,挥了挥空气中肉眼可见的细小尘埃。
不大的小房间一眼就能望到底,一张床塌,一套掉漆桌椅便是房间里唯二的摆件。
昏暗阴冷,角落结着蛛网,处处都透着冷寂逼仄的破败感。
怎么办,她已经开始怀念明亮宽敞,暖和又香喷喷的飞霜殿了。
如此艰苦的住宿条件,让扶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生活不易,桑桑叹气。
“不要堵在门口。”
略带一丝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扶桑侧身,只见一个和她一般高,身形细瘦的宫女站在她身后。
她刚侧出一点空间,小宫女便抬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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