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幻想火柴

    “有人在吗？”
    潘恩轻轻地敲着那扇摇摇欲坠的破烂木门——他怀疑自己稍微一用力这门就会直接坏掉。
    从屋子里面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一个重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是谁？”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个小女孩的脚步声这么会这么重？潘恩心头有些疑虑，但还是继续回答道。
    “我们是来买幻想火柴的人，我们找刀疤琼纳森。”
    “爸爸现在在外面喝酒，不到晚上他是不会回来的。”
    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声音回答道。
    潘恩跟短发妹交换了个眼神——那死矮胖子夏洛特最后可是让他们在晚上之前就要弄到1000盒最纯的幻想火柴的。
    “那么我们能在哪里找到他呢？因为我们现在急需一批幻想火柴。”
    潘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一些。
    “我也不知道，爸爸从来不告诉我他在哪里喝酒，他也从来不允许我白天出去找他。”
    那门内的小女孩说道，“你们晚上再来吧。”
    “等一等，小妹妹。”潘恩说道，“我们只是想买一些幻想火柴，如果你家里就有的话，那么我们也不用去找你爸爸了。毕竟我们的时间有限，哥本哈根这么大，我们找起来要花不少时间的。”
    “只是要买火柴么？那好吧，你们先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乖巧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出现在门后，金黄色的长头发打成卷儿披在肩上，看上去非常美丽。她的衣服破破烂烂地打满了补丁，穿着一件很不合身的旧围裙。她朝着潘恩和短发妹好奇地眨了眨蔚蓝色的双眼，长长地眼睫毛抖动着。
    “好漂亮的小姑娘！”
    短发妹这女人双眼放光朝这小女孩扑去，没成想却扑了个空。小女孩居然怯生生地躲到了潘恩身边抓着他的衣角。
    “你吓到她了。”
    潘恩不满地瞪了那女人一眼。
    “抱歉，一时情不自禁。”
    “小妹妹，我这同伴脑子有点不好使，看见可爱的小姑娘就会这样，其实她没什么恶意的。”
    潘恩浑然不顾短发妹越来越僵硬的脸色说道，“我们能先进去坐坐吗？我们还带了一些吃的，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分享一下这些早餐么？”
    潘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硬梆梆的黑荞麦面包——这也是那个死矮胖子夏洛特给他和短发妹发的东西，短发妹拿到手后就把她那份三口两口就吃了。潘恩咬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本想直接扔掉但最后鬼使神差地还是塞进了口袋里。
    这块差点被潘恩扔掉的黑荞麦面包现在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小女孩只是咽着唾沫盯着他手上的那块黑荞麦面包，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她热切地眼神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那我们就进去吧。”潘恩握住了小女孩抓着他衣角的右手，触感冰冷，粗糙地有些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点了点头，她挣脱了潘恩的手，大步朝屋里走去，发出啪塔啪嗒的拖鞋声音。
    潘恩这才注意到她穿着一双特别大的拖鞋，因为非常不合脚，所以小女孩的走路姿势有些奇怪，脚步声音也非常重。
    屋子里的摆设非常简陋，看起来只有两三个房间的样子。小女孩把他们带进了一个很小的房间——这房间里连床都没有，在房间的中央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稻草上蜷着一条破破烂烂的被子。
    “这里是我的房间。”小女孩开口道，“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
    “没关系，小妹妹。”潘恩把那块她眼馋了很久的黑荞麦面包塞到了她手上，“你应该还没吃饭吧，这个就送给你了。”
    小女孩并没有马上接过潘恩手上的黑荞麦面包，而是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
    “嗯？有什么不对么?”潘恩被小女孩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下一秒小女孩几乎是抢过了黑荞麦面包，潘恩只觉得手一轻面包就不见了。
    小女孩狼吞虎咽地大口大口地吞着，那贪婪的模样让潘恩觉得她像是饿了三天的野狼。
    “呜呜呜！”小女孩被呛住了，小脸胀的通红，此时她已经把那块黑荞麦面包整个塞进了自己嘴里，潘恩无奈地拍着小女孩后背，好让她能缓过气来。
    “咳咳咳。”小女孩终于咳了出来，“谢谢你，先生，咳咳咳咳。”
    “小妹妹，你是多久没吃饭了？”潘恩问。
    “我五天没吃东西了。”小女孩不好意思地抓着自己的金黄色的头发发尖，“最近火柴一直卖不出去，爸爸也没带吃的回来。”
    “那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潘恩知道人十几天不吃东西都未必会死，但是眼前的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五天没吃饭还有力气爬起来给他们开门，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觉得饿的时候，就划上一根火柴。”小女孩垂着头，头发挡住了她的脸。
    潘恩这才注意到周围散落着一些燃烧殆尽的火柴梗，因为有些掉进了稻草里，所以之前潘恩都没有注意到。
    “这就是幻想火柴么？”还没等潘恩说话，短发妹就朝小女孩问道，她顺手捻起了地上的一根火柴梗。
    “恩。”小女孩点了点头。
    “那么你其实有很多幻想火柴了？”短发妹捻碎了手上的火柴梗，声音里带着些喜意。
    小女孩扒开了房间中央那层厚厚的稻草，取出一个布袋来，打开之后，里面装满了火柴。火柴都是散装的，火柴头呈淡黄色，散发着一股略微刺鼻的味道。
    “这些都是一般的幻想火柴，纯度不是很高。”
    “呃，小妹妹，是这样的。”潘恩拉住了小女孩的手，“我们是从国外来的，在我们那里并没有幻想火柴这种东西。能不能告诉我们，这幻想火柴究竟有什么用呢？难道你划上一根就能不饿了么？”
    小女孩的眼神中闪烁着惊讶，但是看在刚才那块黑荞麦面包的份上，小女孩无视了在那布袋里挑挑捡捡选着火柴的短发妹，回答了潘恩的问题。
    “幻想火柴，就是能够满足心中幻想的火柴啊。”小女孩说，“只要拿出一根火柴，在墙上一擦。火光亮起的时候你的愿望就能够得到满足，但要是火柴燃烧殆尽了一切也就都会恢复原状。我只是肚子饿，骗过自己的胃后，喝一些水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