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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灵媒御玺 作者:林千寻
    望。那天晚上,你进去见老族长,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跟你提这件事的。我料想你肯定不会答应,却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连一个垂死的老人都不放过。等第二天我们进去的时候,老族长已经……”
    月鹤哽咽着泣不成声,围观者也大多义愤填膺,纷纷痛斥月刹狼子野心。
    舆论已经完全倒向了月鹤一方。月鹤十分得意,一边装模作样地抹着眼泪,一边偷偷朝月刹做了个鬼脸。
    第四章 分工合作(九)
    面对月鹤胜券在握的挑衅,月刹只是冷笑:“你说老族长是被我毒杀的,我倒认为,老族长是被你毒杀的才对。你强迫老族长将族长之位传于你,老族长不答应,你一怒之下便将老族长杀害了,还将你的罪行嫁祸给我,混淆大家的视线。”
    月鹤面色铁青地指着他道:“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我血口喷人,就让这幽蓝剑来判断吧。”月刹说着,拔剑出鞘。
    月鹤顿时后退一步:“月刹,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濮阳家族各位长老都在,你可别以为有了幽蓝剑就可以为所欲为!”
    “既然各位长老都在,”月刹说着,转向了人群中的一位长老,“南桥长老是一脉单传的铸剑大师,这把幽蓝剑,当初便是出自南桥长老之手,我说得没错吧?”
    南桥长老颔首道:“不错。”
    “那便请南桥长老亲自鉴定一下,这幽蓝剑可是真品?”
    南桥长老上前一步,接过月刹手中长剑,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是真的幽蓝剑没错。”
    月鹤眯起眼看着月刹,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月刹又问:“每一把辟邪剑,对邪秽之物都非常敏感,这幽蓝剑既是真品,也应该具备这一种功能吧?”
    南桥长老道:“这是自然。”
    “这幽蓝剑,当初是老族长亲手赐于我的,它对老族长的气息应该十分熟悉才对。如果是我毒杀了老族长,老族长的怨气多少会依附于我身,幽蓝又怎会辨识不出呢?”
    南桥长老思索了片刻,喃喃道:“说得有理……”
    月鹤忙道:“他是幽蓝剑的主人,幽蓝剑又怎会背叛自己的主人?”
    南桥长老锁眉不语,虽说每一把辟邪剑对邪秽之物的反应是非常真实的,但这幽蓝剑毕竟已跟随月刹多年,若月刹真对幽蓝剑动了什么手脚,却确实很难说得清。
    月刹望向月鹤,淡淡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让你自己来试试吧。”
    月鹤不解地问:“试什么?”
    “幽蓝剑若感应到了怨气,就鸣动。现在我怀疑你才是杀害老族长的凶手,如果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握住这把剑吧。”
    月鹤狐疑地看了看月刹,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剑,有些犹豫。
    月刹笑了:“你不是一直很想要这把剑么,怎么现在反倒不敢碰了?莫非你心里有鬼?”
    “谁说我怕了?”月鹤一梗脖子,冲上前一把夺过幽蓝剑,“我濮阳月鹤行得端坐得正……”
    他话没说完,幽蓝剑已经颤动着鸣叫了起来,月鹤吓得一撒手,将幽蓝剑抛在了地上。
    在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月鹤呆呆看着剑怔了片刻,突然大叫起来:“阴谋,这是月刹的阴谋!”
    但众人窃窃私语,全都对着月鹤指指点点,眼里是明显的不信任。
    月鹤急了:“你们别被他骗了,这幽蓝剑绝对是假的!”
    南桥长老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解释道:“这幽蓝剑是真的没错,只不过……”
    “撒谎!你们都在撒谎!”月鹤开始歇斯底里,“我怎么可能会是杀害老族长的凶手?老族长死后,我连他的身子都不曾碰过,就连毒药也是让仵作……”
    他话说一半,意识到不对,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所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了。
    南桥长老离他最近,自是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满脸震惊地道:“你说什么?老族长身上的毒药,是仵作搞的鬼?”
    另一位长老追问道:“难道说,老族长真的不是被毒死的?他体内的毒是仵作事后抹上去的?”
    月鹤知道自己一时口快犯下大错,苍白着一张脸,讷讷说不出话来。
    月刹收起幽蓝剑,笑道:“月鹤,其实刚才我有句话忘了提醒你。幽蓝剑在识别出异样的时候都会鸣动,邪秽的东西会让它鸣动,死灵的怨气会让它鸣动,血腥之灾会让它鸣动,就连除主人以外的人碰了它,也会使它鸣动。只不过每一次鸣动所代表的含义,只有它的主人才听得出来罢了。”
    言下之意,刚才幽蓝剑之所以鸣动,只不过是被月刹之外的人握在手里,傲娇地发了一下小脾气罢了。
    “你!”终于明白自己中了圈套的月鹤,狠狠瞪向月刹,一脸狰狞的表情,正要扑上去撕咬他,却被几名濮阳弟子及时制住了。
    几位长老对月鹤的所作所为失望之极,挥了挥手命人将他押了下去。
    而亲手将幽蓝剑铸造出来的南桥长老,自然明白其中缘由,当时月鹤若肯耐心听他解释原委,也不至于中了圈套,但也正因为他来不及说,才使一桩冤案沉冤得雪。南桥看向月刹的表情,十分复杂。
    “如果说,老族长不是被毒死的,那究竟是……”南桥长老的态度已经和缓了许多。
    月刹这才渐渐露出悲伤的神色,低声道:“原本我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那天晚上老族长对我嘱咐了一些话,听着有交代遗言的意思,但我着实想不到他老人家会去得这么快。后来月鹤一口咬定是我毒死了老族长,我自然也就认为下毒之人是月鹤,所以刚才才会故意设局试他,但听他的意思,应该是在老族长去世之后才抹毒制造了假象。”
    南桥长老长叹一声:“但愿如此,希望老族长走的时候没有遗憾。”
    此时其他几位长老也陆续围了上来,一起向月刹行参拜礼。月刹刚夺回族长之位,正忙着应付族内众人的巴结奉承,并未发现混在人群中的三个同伴。
    真假族长的闹剧已经落下帷幕,前来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还留在原地的,除了濮阳家族的人,就只剩下站在远处的皇甫寻和阿错了。
    阿错四处看了看,奇怪地喃喃自语:“雪烙呢,他跑去哪里了?”
    皇甫寻指了指来时的方向:“那个背影好像有点像……”
    “那家伙,怎么溜得这么快?”阿错说着便追了上去,一手拍在对方肩膀上,把雪烙吓得一个激灵。
    “原来是阿错啊。”雪烙猛地回过头,当看清是阿错和皇甫寻时,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脸上还残留着受到惊吓的痕迹。
    阿错皱起了眉:“喂,我不过是轻轻拍了你一下而已,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哦……”雪烙显得心事重重,答非所问地敷衍了一声。
    阿错眯起眼睛看着他:“雪烙,月刹如愿夺回了族长之位,你好像看上去一点也不开心嘛。”
    “哪有,我很替他开心啊,呵呵,呵呵呵。”雪烙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然后自己也觉得笑起来有点假,于是讪讪闭上了嘴巴。
    这一点也不像雪烙的性格。阿错和皇甫寻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如果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雪烙,一定会在月刹成功设计套住月鹤的那一瞬间,不管不顾地欢呼着冲出人群扑上去给月刹一个大大的熊抱。
    但事实上,雪烙却在第一时间混在人群里溜了,这急匆匆转身就走的模样,看起来好像是害怕被月刹看到。
    阿错望着雪烙的眼神逐渐严肃了起来:“雪烙,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心事?”
    “嗯?心事?没有啊,我能有什么心事,哈哈……”
    “……雪烙,你又开始假笑了。”阿错面无表情地揭穿他。
    雪烙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
    阿错问道:“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们说的吗?”
    雪烙低着头没说话。
    皇甫寻觉得被阿错追问着的雪烙有点可怜,于是为雪烙解围:“可能有些重要的事情,一时不方便说吧。”皇甫寻暗地里冲阿错眨眨眼睛,“那就等雪烙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们好了。”
    阿错接收到皇甫寻传递过来的劝阻之意,只能缓和了语气道:“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但是你要记得,不论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们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的。”
    雪烙感激地看了两人一眼,眼中却没有升起多少希望有些事情,不是靠朋友的支持就能解决的。
    三人回到自己的帐篷中,雪烙一言不发便躺下睡了,但是从他不太平稳的气息中可以听出,雪烙并未真正睡着。
    受到雪烙低落情绪的影响,皇甫寻和阿错两个人也显得有些落落寡欢,他们并排躺在垫子上,互相握着对方的手,各想各的心事。
    亥时之后,帐篷外传来一声轻叩。
    雪烙猛地坐了起来那是月刹留给他们的会面暗号。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另一边皇甫寻和阿错的反应,却见他们两人侧着身子,面对面挨着一动不动,看起来似乎睡得很沉。
    雪烙屏住气息,蹑手蹑脚地钻出了帐篷,脚跟还没站稳,便被一只手拉进了阴影处。
    他下意识地张口惊呼,却被对方先一步捂住了嘴巴。
    “是我。”月刹的声音响在他耳畔,炽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雪烙浑身一个激灵,心跳骤然快了好几个频率。
    月刹见雪烙安静了下来,便顺势将他搂进怀里,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雪烙,我很想你。”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成分,以及如愿以偿的喟叹。
    雪烙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全身紧绷,没有说话。
    月刹似乎察觉到了雪烙的异常,低下头来,借着昏暗的星光打量着他:“雪烙,你怎么了?”
    “没……”雪烙一开口,声音便有些发颤,他只能立即闭上了嘴巴。
    “你很冷吗?”月刹皱了皱眉,又将他抱得紧了一些。
    雪烙没有吭声,僵直的身体并未因此而有所舒缓。月刹有些茫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沉默了半晌,月刹才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以前总觉得你话太多,想让你闭嘴,又不忍心打击你的热情。现在你突然变得这么寡言少语,我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第四章 分工合作(十)
    “今天,我看见了。”雪烙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月刹迷惘道:“看见了什么?”
    “晚上那件事,我全部都看到了。”雪烙仰起头看着月刹,笑了笑,“你干得很漂亮。”
    月刹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原来雪烙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他。这么想着,他的嘴角渐渐弯起了一个弧度,愉悦地笑了起来。
    “我说过的,等我夺回了族长之位,就会回来找你。雪烙,你还记得的吧?”
    雪烙又低下头去,轻轻点了点头。
    月刹注视着雪烙,渐渐蹙起了眉:“但是,你好像不太开心。”他顿了顿,声音有些迟疑,“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雪烙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月刹,你曾经说过喜欢我的吧?可是,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
    月刹脸上的表情有些迷惘:“究竟喜欢你什么,其实我也不太说得清。只不过,当初你给我包扎伤口的那条帕子,我一直舍不得扔掉,每次看见帕子,就会想起你的模样……这样的感觉,应该是喜欢吧?”
    “帕子么……”雪烙从袖中抽出那条帕子,脸上划过一丝苦笑。
    月刹见雪烙一直贴身藏着这条帕子,情绪激动地握住了雪烙的手:“那时的相处虽然短暂,我却一直将你放在心里,只是后悔没能来得及询问你的名字。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时,你却又在我重伤之际救了我。我觉得,这应该就是我们命中注定的缘分了吧。”
    雪烙转过头,避开了月刹炽热的视线:“那么,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你更喜欢哪一个?”
    月刹奇怪地皱起了眉:“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有什么分别吗?”
    雪烙咬了咬唇,执拗地道:“自然是有分别的。”
    月刹想了想,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仔细比较的话,的确有些不同。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话不多,也不爱笑,明明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却总是装作小大人的模样,好像身上背着很重的包袱。但是现在,你变得开朗多了,虽然有的时候挺话唠……不过,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雪烙小心翼翼地看向月刹,试探着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开朗一点比较好咯?”
    月刹笑了笑:“那是自然,我不希望看见你总是皱着眉头的样子。”
    雪烙突然高兴起来:“你希望我开开心心的,我就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但是你也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不能反悔哦。”
    月刹虽然觉得雪烙的情绪大起大落的有些奇怪,但见他脸上又出现了笑容,他也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
    “阿寻和阿错呢?”月刹问。
    “他们还在帐篷里睡着呢。”
    月刹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附近没有人看见他们,于是压低声音道:“跟我来。”说着拉了雪烙便走。
    帐篷内,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阿错回头拽了拽皇甫寻:“他们跑远了,咱们跟上。”
    皇甫寻无奈了:“别跟了,让他们两个单独处会吧。”
    “你不觉得雪烙的反应有点不正常吗?”
    “唔……”
    “你难道不担心他?”
    “不是有月刹在吗。”
    “就是因为雪烙单独跟月刹在一起,我才更加不放心。”阿错道,“我总觉得,雪烙的不正常绝对跟月刹有关系。我们得在暗中看着他,防止发生什么不测。”
    皇甫寻想了想,还是跟着阿错偷偷摸摸尾随而去。
    月刹带着雪烙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小土坡,与他一同坐了下来。
    “刚才端木家族的先遣部队已经捎回了消息,”月刹像是在与他闲聊,“他们一队十人攀上珑山,果然找到了血魔藏身之处,但同时血魔也发现了他们,这十人中有八人丧命,只有二人负伤逃了回来。”
    雪烙听着,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月刹。
    月刹继续道:“尊主明日一早抵达之后,就会召集三大家族的族长和长老们商议进攻方案,到时候我可能会很忙,所以今天晚上,我想好好和你说说话。”
    雪烙的心思却不知放在了何处,苍白着脸自言自语道:“召集三大家族的……”
    月刹没听清,俯首问道:“雪烙,你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雪烙心神不宁地答了一句。
    月刹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担心,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不用害怕,五百年前的那位言灵尊主一人便能将血魔重伤,更何况这一次我们有了万全的准备,三大家族共同协助尊主,不怕剿灭不了血魔。”
    雪烙闻言朝月刹笑了笑,笑容中多少有些敷衍的成分。
    月刹为了让他宽心,便岔开了话题:“雪烙,我之前只知道你是空桐家族的人,但是我从未听你提及你的家人。我在想,等这次剿魔任务结束之后,我就去你家里提亲……”
    “提亲?”雪烙惊地跳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了许多。
    月刹一怔,怕雪烙误会,忙解释道:“也许说‘提亲’让你有些不习惯,但各家族内部都有过这样的先例。我们这些家族不像皇甫家族实行世袭制,对于族长的子嗣问题看得不重,所以同性婚配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但是雪烙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月刹这番话而有所缓和。
    月刹又道:“这件事我事先没有同你商量,是我冒进了一些。这些天我总是心绪不宁,生怕再拖下去会横生枝节。只有将你名正言顺地留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雪烙,你能理解我吗?”
    雪烙望着月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似乎正在做着艰难的决定。
    他刚要开口,忽听身后有人问道:“谁在那里?”
    雪烙惊了一下,转头循声望去,只见有三五人缓缓向这边走了过来,为首之人一身白色披风,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醒目。
    雪烙一见那人,立即心脏噗噗直跳,转身便要逃走。
    “雪烙,”那人似乎也看见了他,不疾不徐地唤出了他的名字,声音柔和却又不失端庄,“怎么,见到了自家兄长,也不好生打个招呼,便又要开溜么?”
    雪烙知道开溜无望,只得顿住了脚步,却迟迟不愿转过身去。
    那人走得近了,月刹才看清楚,那人竟长了一张与雪烙一模一样的脸。也许是穿着华贵服饰的关系,那人的气质比雪烙优雅高贵了许多,言行举止中也自然而然地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仪。
    月刹怔怔看着那人越走越近,一时间竟忘了移开视线,脑中有纷乱的信息犹如夜空中的烟花般瞬息明灭。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月刹的存在,径直向雪烙走了过去,在距离雪烙还有四五步的距离时,他抬了抬手,他身后的几名侍从便停下了脚步。
    “雪烙,这么久不见,难道不想哥哥吗?”那人走到雪烙身后,一手搭在雪烙肩上,语气柔和地询问。
    雪烙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来,低垂着视线,轻轻唤了一声:“哥。”
    那人这才弯起嘴角,露出一丝浅笑,面色和蔼地打量着雪烙:“这么多年了,居然长得跟我一样高了。”
    雪烙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咕哝道:“我一直跟你长得一样高好么。”
    那人也不理会他的吐槽,牵了他的手道:“既然见了面,就不要只想着溜走。母亲在家中日日叨念着你,你这没心肝的家伙,好歹也该回去给母亲赔个不是。”
    雪烙突然抽了手道:“我不回去。”
    “听话。”那人眸色一沉,敛去了嘴角笑意,随即便有一种强大的气场自周身弥散开来,迫得人不敢抬头正视。
    雪烙似乎很忌惮这位兄长,咬了咬唇,不敢再出声反驳。
    那人复又牵起雪烙的手,刚一侧身,视线中撞进了月刹呆怔的身影。他这才定睛瞧了瞧月刹,转头问雪烙:“这位是你朋友?”
    雪烙偷偷看了月刹一眼,见月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兄长看,他心中一沉,窒息得说不出话来。
    那人却将雪烙的沉默当做是默认,于是对月刹笑道:“我是雪烙的哥哥雪祈,不知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雪祈?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月刹略一沉吟,随即眉心一跳空桐雪祈,空桐家族的现任族长。
    他再次抬眼望向雪祈,眼神中夹杂着惊愕、迷惘与探究,似乎要从对方的面容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雪祈见月刹只是盯着自己看,却迟迟不答话,心下有些不快,正要转身离开,忽听几步开外一名侍从脱口道:“这位……不是刚夺回族长之位的濮阳月刹么?”
    雪祈眉梢一挑,再度看向月刹,脸上很快露出了礼节性的微笑:“原来这位就是濮阳族长,失敬。”随即他一个眼风瞟向雪烙,似乎有些奇怪,自家弟弟为何会在半夜与这濮阳家的族长促膝相谈。
    月刹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忙恢复正常神色,不卑不亢地向雪祈回了礼。
    雪祈因对月刹的身份起了戒心,不想此时与他多纠缠,匆忙道了一声“明日再会”,拉了雪烙便走。
    雪烙在经过月刹身侧时,求助地看了月刹一眼。但此时的月刹眼中只有雪祈,根本没有接收到雪烙的求救信号。
    雪烙闭了闭眼,心中残留的最后一线希望终于无声无息地寂灭了下去。他足下一顿,任凭雪祈怎么拽也不肯往前走了。
    “怎么?”雪祈回头看他,脸上已露出不耐的神色。
    “月刹……有东西要给你。”雪烙说着,将怀中的帕子强行塞进雪祈手里。他这番举动,让雪祈和月刹都是一怔。
    雪祈迟疑着展开帕子,眉心蹙了蹙,指尖探至帕角的绣纹,随即睁大了眼睛,似乎很是诧异。
    他抬头看了看雪烙,又看向月刹,犹豫了片刻,问道:“你是……小月月?”
    月刹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头猛跳,仿佛所有深埋在心底的疑虑瞬间被拨了开去。他欣喜地向前冲了几步:“你是……”
    雪祈这一次终于朝他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阿雪啊,用这条帕子给你包扎伤口的那个阿雪。”
    第五章 龙神殿遗址(一)
    皇甫寻与阿错就躲在不远处,将那三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刚想说什么,突然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直叫。
    此时阿错转过头来,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但是他完全听不见。
    不,确切的说,周围一切声音,他都听不太清了。
    他心里开始恐慌起来,再然后,阿错的脸也开始模糊了,周围的景物都开始模糊了。
    很快,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苏泽猛地坐了起来。
    眼前还是一片昏暗,但依稀可以分辨出各种家具的形状。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逐渐清醒过来哦,原来是在酒店客房里。
    他下意识地转了转头,陈希扬就在另一张床上安静地睡着。
    “咕噜噜……”肚子仍在锲而不舍地发出抗议。
    “我擦!”苏泽暗暗咒骂了一声,梦中情节正做到精彩处,他却在这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但是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苏泽再怎么抱怨自己的肚子,还是得下床给自己找吃的。
    他借着手机背光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难不成他从昨天中午吃过午饭之后,一直睡到现在?
    为了不吵醒陈希扬,他没敢开灯。好在窗外的月光倒还明亮,苏泽习惯了昏暗的光线之后,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没找到什么可以下肚的东西。他想了想,现在天还没亮,酒店肯定不会有早餐提供的。
    苏泽站在原地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抵不过肚子里的空城计越唱越响,他咬了咬牙,拿了自己那张房卡出去了。
    经过骆柒和莫传延那间客房门口时,他不由自主地停了停脚步。
    梦中雪烙苍白的一张脸总是在他脑海中晃来晃去,那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他一想起来就揪心。原本是那么活泼开朗、无忧无虑的孩子呵……苏泽感慨地摇了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惶惶惑惑。
    他下了电梯,来到礼宾部,跟服务员要了一碗泡面,然后就直接坐在小客厅的茶几旁西里呼噜吃了起来。
    “咦,这不是苏泽么?”有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苏泽抬头一看,是杨臣修。
    此刻的杨臣修穿了一件宽松的休闲衣,嘴里叼着一根烟,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径自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好巧。”苏泽朝他歪了歪嘴角,然后继续忙着吃他的泡面。
    “看来你是饿得慌了。”杨臣修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苏泽对他态度的冷淡,聊天的兴致很浓厚,“昨晚上吃饭的时候没见你来,希扬说你还在睡着,估计是累了,就没叫醒你。”
    ……又是“希扬”。苏泽默默翻了个大白眼,决定无视掉这家伙自来熟的腻歪称呼。
    “倒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跑出来抽什么烟啊?”苏泽把话题的矛头转回对方身上去。
    “没办法。”杨臣修耸了耸肩,露出一脸苦笑,“半夜被公司里的一个紧急电话吵醒了,说是有些要紧的事情给拿个主意。你知道,想事情的时候得抽根烟提提神,但是宁止讨厌烟味,我只好自己躲出来了。”
    苏泽忍不住笑了,他怕吵醒陈希扬才跑出来吃泡面,杨臣修是怕打扰符宁止才跑出来抽烟,同是天涯沦落人,他突然觉得杨臣修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了。
    “我对商圈不熟,听说你们杨氏也算是比较大的跨国企业了,经营这样的企业比较累人吧?”
    “目前还好,”杨臣修淡淡道,“我上头还有老头子撑着呢,小事我做主,大事他做主。而且像我这种你们叫什么来着,‘富二代’是吧总是有些游手好闲的资本的。”
    苏泽笑了一下,现在的杨臣修,可不就是跟着他们一帮子人游手好闲地混着么。
    杨臣修自己也抖着肩膀笑了几声,继续道:“其实严格说起来,我算是‘富三代’了,杨氏从我爷爷那辈就已经创立了,到了我爸手里,平平稳稳的倒也没经历什么大风浪,就是不知道以后若是落到我手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苏泽皱了皱眉:“这话听着……好像有点悲观啊。”
    “是吧。”杨臣修无所谓地应了一句,拧灭了手中的烟蒂,又从烟盒中抽出一支,递给苏泽。苏泽摆了摆手,他便又自己抽上了。
    “老实说我对经商兴趣不大,只不过家族企业么,子承父业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又是家族里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总不能干吃饭不做事,所以从小就按照父亲安排好的路子走,虽然不喜欢,倒也挺麻木了。”杨臣修说着这番话,眉间神色很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苏泽觉得眼前的杨臣修,周身散发出一种冷凝的气息,与白日里看见谁都嬉皮笑脸自来熟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不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所以很难保证会做好?”
    杨臣修对苏泽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深吸了一口烟,百无聊赖地吐着烟圈玩。
    苏泽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和杨臣修只是萍水相逢,杨臣修那种背景身份的人,能与他聊天聊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随即他又想起自己之前走过的二十多年历程,从一般人的眼光来看,他苏泽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人吧五岁之前父母双亡,五岁之后靠爷爷一手拉扯大,好不容易上了大学,爷爷又去世了,若不是身边一直有陈希扬陪着,他恐怕早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但是苏泽扪心自问,这二十多年来,其实他过得并不寂寞。
    爷爷是个考古迷,可以说除了照顾好苏泽的温饱问题之外,基本上没有太多时间来关心他的学业,所以苏泽整个童年以及青少年时期,都是放养式长大的,不像别的孩子,总是被父母逼着学习学校课程以外的那些所谓的“兴趣爱好”。
    但是因为从小跟着爷爷,耳濡目染地接触了一些考古之类的知识,高中之后越发痴迷了起来,爷爷自然也就乐见其成地支持他报考历史系专业,就这么一步步水到渠成地走了过来。
    比起杨臣修从小一板一眼地走着长辈们为他规划好的人生之路,苏泽觉得自己反而活得更加轻松自在一些。这么想着,他看向杨臣修的眼神便带了一些怜悯。
    杨臣修敏锐地觉察出了苏泽的情绪,他向前倾了倾身,看着苏泽:“你在同情我?”
    苏泽支吾着,尴尬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杨臣修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我身边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说我是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幸运儿。没想到在你眼里,我却成了一个可怜人。”
    苏泽笑道:“也许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不同吧,有人觉得腰缠万贯就是幸福,有人觉得自由洒脱便是幸福,价值观不同罢了。”
    杨臣修饶有兴趣地问:“那么你觉得什么是幸福的事情?考古?”
    苏泽没有否认,只是笑容变得有些腼腆:“其实我曾经有个远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比我爷爷更成功的考古学家,让那些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东西重见天日,让后世的人知道,我们的祖先曾经创造过多么辉煌的文化,那将是一笔无法估量的巨大财富,比其它任何稀世珍宝都更有价值。”
    杨臣修发现苏泽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很亮,脸上仿佛在发光,这让杨臣修颇有些惊诧。
    他以前对这种所谓的“伟大理想与追求”总是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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