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人命几何

    林安从曹昊空进来到离开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对这种摇摆不定的贰臣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林大人，你觉得曹大人回去会做什么？”
    唐赫笑着问道。
    “估计是连夜写安家父子的罪责吧。”
    林安冷淡的说道。
    “那他现在算是朕的人吗？”
    “谁赢，他们就是谁的人。”
    “哈哈哈...”
    自信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御书房。
    大周历乾元七年四月五日。
    太极殿内百官静默，大殿正中跪着三人，兵部尚书安阳，刑部侍郎祝高寒，大理寺卿曹昊空。
    其他诸臣具是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丝毫不去关注他们三人。
    “陛下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赫看着朝堂下山呼万岁的情景，内心毫无波动，他已经熟悉了这个场景。
    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把安家父子从大周朝堂拔除，狠狠的坑云之澜一把。
    “平身。”
    “安大人，朕要的刺客呢？”
    唐赫冷淡的说道，目光如电直射安阳几人的脊背。
    “臣请罪，臣五日来不眠不休，搜遍京城，也未能找到刺客，臣请陛下责罚。”
    安阳俯身颤颤巍巍的说道，卖弄可怜是他最擅长的一招，当年先帝看他可怜，便没让他致仕还乡，一直留他到了现在。
    “责罚？朕不是说了，你们捉不到刺客便要你们将头放在太极殿请罪，你们当朕的话是什么？啊！羽林卫！”
    唐赫怒吼，百官被吓得屏气凝神，没人敢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羽林卫身披甲胄，腰佩长剑，上朝要将安阳三人带下去。
    “等一下！”
    云之澜出列躬身道。
    唐赫看到云之澜走了出来，冷着脸，示意羽林卫停手，左相的面子他还是要卖一下的。
    “左相大人，是要为他们三人求情吗？”
    唐赫盯着云之澜不悦的说道：
    “陛下安危，臣等日夜挂念，今见陛下无恙，臣心感动，他们三人失职之责，臣奏请陛下严惩，但大周国策仍需此三人尽力，请陛下饶他们三人一命。”
    云之澜大义凛然说道。
    “哦？国策？左相说说看。”
    唐赫装作疑惑的问道。
    “陛下几日前所说的武举制，臣如今细细想来，实乃有利大周千秋万代的治世良策。”
    云之澜感叹道。
    “那日，朕所提出武举之策，左相和众大臣不是具是反对吗？怎么今日？”
    唐赫不解道。
    云之澜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日臣与诸位同僚以为，大兴武举会使江湖浪荡子弟，进入朝堂，朝局动荡，危害皇家。”
    “但陛下此次遇刺，朱大人武功盖世亦被刺客击伤，可见宫中防卫之松懈，臣奏请大兴武举，甄选武艺高强之辈保护宫城，亦可参军入伍，抗击外族。”
    “安大人隶掌兵部，武举之事，需要兵部多方协同，祝大人，曹大人协管京城治安，武举之时京城安防亦需要二人鼎力配合，陛下可留三人性命，戴罪立功。”
    安阳听完云之澜的话，直接就跪伏在大殿上，不停叩首，叫喊道：
    “陛下，陛下，臣愿请大兴武举，壮我大周军威，保陛下平安啊，陛下。”
    偌大的朝堂只剩下安阳一人的叩首声在大殿中回响。
    其他大臣都知道这是云之澜为了保住安阳三人所做的妥协，就看陛下的反应了。
    用这三人的性命来换自己的决策的实施，怎么看都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唐赫皱眉在朝堂上思索良久，最后开口说道：
    “左相，所说具是在理，就留他们三人戴罪立功他们三人。”
    听到唐赫的这句话，安阳心中松了一口气，命起码是保下来了。
    还没等他回到大臣之列中，唐赫又发话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喊他，而是林安。
    “林安。”
    “臣在。”
    “朕问你，在我大周，一条人命几何？”
    唐赫坐在龙椅上，表情不喜不怒，问出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林安还是一如既往的孤傲，回道：
    “禀陛下，大周税法中并无人命价值几何这一例。”
    “是吗？”
    唐赫扭头又问起云之澜：
    “左相大人，你见多识广，学识渊博，你可知我大周一条平民的命价值几何。”
    云之澜被唐赫突如其来的发问整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说了一些漂亮话。
    “陛下，我大周子民具是无价，并不能用银钱买卖。”
    “哦，左相是这样想的，可前几日朕知道，我大周平民的命是二钱银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唐赫虽然嘴上说着可笑，但是脸上却尽是怒容。
    “曹昊空！”
    “臣在！”
    “朕问你，杀害平民是不是可以用钱买命！”
    “回陛下，杀人偿命并不可用钱抵命。”
    曹昊空朗声回到，震慑朝野。
    “祝高寒！”
    “臣，臣在。”
    “朝中官员可有特权，杀人不用偿命！”
    “回陛下，朝中官员上至王公大臣，下到地方小吏，具无此特权。”
    “好，来人！将安家父子拖去午门问斩！”
    唐赫厉声说道，眼里尽是杀意。
    安阳听到皇帝陛下还要将自己问斩，顿时慌了神，大声急呼自己冤枉。
    “你冤枉？御状都已经告到朕的桌前了！来人！”
    “陛下！”
    云之澜这才反应过来，唐赫是想过河拆桥，还是要将安阳杀掉。
    “安大人是朝中二品大员，肯定是有人恶意中伤，陛下明鉴啊！”
    “对，陛下明鉴，臣奏请与首告当庭对峙，陛下！”
    安阳在堂下大声急呼，好像自己真是什么含冤受辱的大清官。
    其他朝臣具是看着皇帝的反应，皇帝陛下说有人告御状，那就让大臣们看看首告是谁，总不能皇帝陛下空口白牙就这样将人砍头吧。
    “哼，”
    唐赫轻蔑一笑，眼神示意李英。
    李英心领神会，立刻高声喊道：
    “宣，林家长子林辰杰进殿—”
    林家！
    朝中众臣听到这个名字直接就炸开了锅。
    “关中林家？”
    “林辰杰？”
    “林家出手了？”
    “完了，完了，安阳是真的完了。”
    ...
    云之澜脸色铁青，他现在是彻底明白自己被唐赫从头到尾玩弄了一遍。
    什么问斩三人，都是要让自己通过那个武举制，他从头到尾就没想放过安阳，只是一直在耍自己玩罢了。
    云之澜抬头看向唐赫，唐赫眼神里尽是讥讽，那意思不言而喻。
    云之澜手里的玉牌都快被他自己捏碎了，心里怨毒滔天，只想将唐赫生吞活剥。
    安阳听到首告居然是关中林家，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与林家似乎无冤无仇，为何会突然发力整他呢？
    这次似乎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臣，关中林氏，林辰杰，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