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北沉思了许久,才问向李恺:“你怎么能肯定维联五年内就会解体,国内的报纸好像从没有过这方面导向,甚至内参里也没提到过这种假设。”
“五年只是个估计,很保守的估计,也许用不了五年。”李恺非常自信的答道。他肯定很自信,不是有理论支持,也不是有内部消息,因为他是“先知”。前世的明天,1990年3月11日,莎彼宛就会宣布脱离维联独立,恢复莎彼宛共和国。
“我觉得维联解体,上面也应该有所预感,只是不敢想,不愿信罢了,毕竟维联这个老大哥倒了,就没有能和米国抗衡的国家了,其余大布列等国又都是米国的马前卒,捕猎犬,华夏在国际上将面临更大的压力。现在的华夏无论在军事,还是在经济上,都没有和西方掰手腕的实力,所以大家潜意识里都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这种潜意识存在时间长了,也就想当然的相信这种情况绝不会出现。”
林颂北点点头。
“其实伟大领袖早就对维联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有所预见,”李恺继续说道,“他说过维联经过一系列的变动,已经形成控制维联党政和其他重要部门的特权阶层,这个特权阶层,把为人民服务的职权变为统治人民群众的特权,利用他们支配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权力来谋取自己小集团的私利。他们侵吞维联人民的劳动成果,占有远比维联一般工人和农民高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收入。
你看现在,安德烈之流不就是如此吗,而他在维联特权阶层里不过是个小虾米而已。绝对的权力造成绝对的腐败,特权阶层轻松地日进斗金,普通老百姓食不果腹,度日艰难。这是维联会解体的一个因素,也叫群众基础因素。”
林颂北和韩泽奇对视了一眼。
“第二个因素,是意识形态因素。意识形态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举什么旗,走什么路’。维联建立后,经过了几代领导人,不过他们的意识形态一直变来变去,批判、相信、再批判、再相信,最终彻底混乱,给了西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侵略可乘之机,让人民在思想上走入极端,全面否定了社会主义,这是造成维联解体的前提条件。
再一个因素,是维联的经济原因。维联一直大力发展重工业,盲目推行完全的计划经济,重工业、轻工业、农业的比例为6:2:2,产业结构严重失衡,粮食和轻工业产品大部分依赖进口。工人分配差距小,生产积极性不高,效率自然低下,造成维联的经济失去活力,虽然成为重工业强国,但国内民众却越来越贫困。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维联内部的民族文化认同危机。维联有十五个加盟共和国,一百多个民族,但维联一直存在大罗斯主义,在政治、经济、文化方面打压其他民族,强迫他们放弃本民族的文化,极大伤害了少数民族的感情,也会催生民族分离主义,造成加盟国萌生独立的想法。
所以,意识形态混乱、经济制度不合理、多民族文化认同危机以及维联领导层的腐败,这些因素最终造成维联的解体。当然,具体的论据你们可以多方面搜集查证。”
林颂北、韩泽奇、李焱三个人已经懵圈了,林颂北懵圈是因为李恺说的这些,在内部的高层,有过一些讨论,也做过一定的预判,但没有李恺说的这么系统和直接,大家还对维联的发展都存在着很大的希望,希望维联会出现一个或几个卓越的领导人力挽狂澜,不相信维联这个庞然大物会轰然倒塌,而且是从内部被解体。可从刚才的分析看,似乎维联解体已成必然,而且近在咫尺。
韩泽奇懵圈是因为如果真如李恺所预料,五千卢布的贷款可以说是天降横财,六个多亿的人民币,再运作几年,至少能达到十亿。所以这个事情必须成,哪怕再多给安德烈些好处。如果好处足够,是不是可以再多贷些款,哪怕多一千万卢布也行,反正将来也就还个五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甚至……
李焱懵圈的原因就简单了,李恺这究竟是学了些什么,把自己两位兄弟都忽悠傻了,这俩人一个在官场一个在商场,都不是一般人,平时自己和他们聊天,大多只有听的份儿,还听不太明白。现在自己儿子竟然能和他们侃侃而谈,而且他们还很信服的样子,太可怕了。
李焱不禁想起五叔和自己的最后一次对话,“臭蛋子非池中之物,将来是会飞上天的,对他的事,多关注,少干涉,将来光宗耀祖就看这孩子了。”
……
“那你觉得维联解体,是什么过程的。”林颂北问道。
“第一步自下而上,加盟国先后要求独立;第二步,维联大厦难支,宣布解散;第三步,十五个加盟国分家,罗斯国占大头。”
“谁会是第一个宣布独立的加盟国?”林颂北再问。
“……莎彼宛。”李恺装作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笃定的回答。
“……莎彼宛、莎彼宛、为什么是莎彼宛,他就是一个六万多平方公里的小国家,人口才200万,哪里来的勇气或底气?”林颂北反复念叨着“莎彼宛”的名字,不解的问道。
“不是有底气,说有勇气些许还沾点儿边儿,莎彼宛和罗斯国早有宿怨,说起来在咱们华夏元朝的时候就开始了。二战时候莎彼宛也是被维联和普鲁国反复占领,那个,战争期间吗,难免发生不和谐的事情,二战后,莎彼宛也是被迫成为维联加盟国的。
刚才说的民族认同危机,莎彼宛也是被大罗斯主义重点针对的国家,再加上西方和米国肯定暗地支持,这纯属我猜的,因为按米国的揍性,凡是反对维联或者华夏的国家和势力,他们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
林颂北点头,“有可能,马前卒,试试水还是可以的。”
“小恺,如果卢布真像你预测的那样贬值,咱们肯定获益匪浅。但是安德烈那边未必能有足够的米元或者人民币回款,平民手里只有卢布,可用卢布回款肯定是不行的。”韩泽奇说道。
“……那就以货换货。”
“怎么换?”
“维联是重工业国家,他的粮食和轻工业产品匮乏,可资源和重工业产品却非常丰富。石油、煤炭、钢铁可以换,汽车、拖拉机、机床、甚至生产设备也行,华夏吃得下就留在华夏,华夏吃不下的就转给其他国家换外汇,一进一出你可以赚双份钱。总之您的进出口贸易要做大些,使劲往大里做,不然到时候您自己都觉得难受。”
“嗯嗯,这个可以,哈哈哈哈,这个可以。”韩泽奇赞同的连连点头。
“……?”
“……?”
“吃饭,四哥,我必须跟你喝一杯,我是说你的教得好呢还是说你的种好呢,你这儿子……服务员,上白酒,这个黄的不过瘾,开瓶茅台,高度的,今天不醉不归。”韩泽奇是彻底嗨了。
“是要喝点儿白的,呵呵呵呵。”林颂北也跟着说。
“那就来吧,谁怕谁呀。”李焱也是真高兴,自己儿子长脸。
……
伴山屯,李振江家。
老两口儿在炕上守在炕桌两侧,面对面也在吃晚饭,李垚坐在下手。晚饭很简单,热了馒头和一碗炖丸子,还有一盘切好的肉皮冻。老俩虽然身体都还好,但牙口不行了,都已经镶好几颗牙了,所以李焱在分菜时,特意将这两种送过来的多一些,不费牙。
白天的时候,李振江和李老太一直在怄气。李前进出殡时,李振江原本也要去路祭一下,但李老太不想让他去,见拦不住,就干脆大呼小叫的说自己肚子疼,赶上李垚也在这里,配合老娘演戏,整的更像回事儿了,李振江都信了。后来村里大夫过来看了一下,屁事儿没有,可把李振江气坏了,不过为时已晚,出殡队伍已经到山脚了,也只能作罢。
一天没出门,也没搭理李老太,不是里兜外转的找点儿小活计做,就是躺床上闭目养神。李垚也一直留在这里,怕二老再吵吵起来,晚上还给他们热的饭菜。李垚家没收到分的饭菜,李焱说让给拿些过去的,但具体分配是李恺负责,他压根儿就不理这茬口。
整个儿丧礼过程,李垚一次都没露过面,连张纸也没来烧过,不过也有一丝丝气节,白吃的中午饭也没来。
“娘,吃这个丸子,软乎,不费牙。”李垚给李老太夹了一个炖丸子,给李振江也夹了一个。
“嗯,五儿也吃,还是五儿孝顺。”李老太一边吃着一边说。
李振江没说话,懒得理这娘儿俩。
“娘,你知道吗,那边儿中午吃席,份子钱都没收,好家伙,小一百桌呢,这得赔多少钱啊。”
“人家有钱,不给自己亲爹亲娘花,上赶着给一个不相干的人舔屁股,这就是你四哥。”
“你们住嘴吧,办事儿的钱都是人家林家小子和韩家小子出的,人家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用得着你们在这儿胡说八道啊。”李振江还是憋不住了。
“那他们咋不拿点儿钱给你们啊,你们可是四哥的亲爹亲娘,就是给我点儿也行啊。”
李振江不屑的看着李垚,“给你,你看你那揍性,人家凭什么给你,你跟人家有一分钱的关系吗?”
“娘,你看我爹,怎么说话呢,太难听了,我怎么说也是他李焱的亲妹妹,他俩是李焱的好兄弟,有钱给我花点儿咋啦。”
“别瞎说,人家和咱们没关系,给咱们花不着。”李老太看李振江怒了,赶紧说李垚。
其实李老太骨子里还是怵李振江的,平时看李振江包容她,有点儿嚣张,但李振江一旦生气,她赶紧就弱下来,不然就不好收场了,这也是多年反复试探得来的经验。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李老太也知道有些过分,但她就是觉得憋气,凭什么自己的儿子孙子要去给别人做孝子贤孙,致自己于何地。不过闹完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连路祭都不让李振江去,确实有些出格。
李振江把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语气很重的说道:“今天我就给你们讲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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