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强两口子是下午回来的,还带着他们的儿子刘建辉。黄晓敏娘家也在县城,平时也能经常回去,所以归宁日只是一家人在娘家吃了个饭而已。
晚饭是李恺主动请缨主厨的,既然已经展示了自己天赋异禀的“才华”,李恺不介意给大家加深一下印象,让他们逐渐消除惊异,认可事实。
李恺的手艺不出意外的获得了所有人的称赞,舅舅更是表示好吃的不可思议,超乎饭店厨师的水平。没等李恺自己解释,刘凤芝就“平淡”地将自家儿子怎样心疼辛苦养家的父母,为了让她们能吃上可口而应心的饭菜,如何“忍辱负重”的到饭店里偷师,如何“卧薪尝胆”的潜心学习手艺,后来为了孝顺和照顾长辈,又如何了解饮食禁忌,尽心创新菜肴……中间还插入了两件李恺自己都不知道也没经历过的“番外故事”。
李焱听着,也“醍醐灌顶”般的频频点头,并一再表示,昨天晚上李恺就说要给他姥姥做一顿丰富的美食,因为他姥姥这些年太辛苦太不容易了。
煽情的戏份发力有些过猛,把姥姥的情绪给整下来了,抱着李恺噼里啪啦掉眼泪,嘴里一个劲儿喊着“好外甥,我的乖乖好外甥……”
相对应的,六岁的齐美玲和八岁的刘建辉,则被各自父母狠狠教育了一番,小辉还好些,只是低着头嘴里“嗯嗯”的应着,小玲则不然,眼睛白瞪着李恺,嘴里狠狠地咀嚼着“糖醋里脊”,“咯吱咯吱”的牙齿磨合声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李恺觉得自己有必要费些心思重新修复一下与两兄妹之间的情谊了。
李恺重生后,做事情一直很谨慎,总怕不小心暴露自己的“秘密”,所以说话、举止、做事情、都在努力的模仿“自己”,当年的自己,既要符合这个时代,也要贴合自己现在的年龄,但百密一疏,人总是感性动物,有时候不可能控制的滴水不漏。
就像这次“做饭事件”,李恺是从心里敬重和关心李前进这位睿智慈祥的长辈,希望他在最后的时间里能感受到晚辈关怀的温暖,结果不小心把自己会做饭而且做得很好的事整的人尽皆知。
做饭的手艺是前世带来的,很多烹饪手法和技巧在普通老百姓之中还没有普及,更重要的是,这种能力不应该掌握在一个十四五岁孩子的手里,他没有时间和机会能够系统学习到这些。
可李恺还是低估了父母对自己的宽容和“理解”,不仅接受了这个事实和李恺阐述的因由,还自行脑补完善了整个过程,包括感人的动机,坎坷的过程,喜悦的结果。
也许在他们认为,儿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因为外因或内因,随时随地都是会发生变化的,如果是好的变化,进步的变化,他们都能理解。在他们的认知里,自己的儿子本身就是与众不同的,之前没有表现出来,是没有“开窍”,一旦开了窍,他就是要拯救世界,也是能理解的。他们甚至会自责,是因为他们没能给孩子创造舒适的生活环境,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培养浓厚的求知兴趣,否则孩子的成就远不止此。
年龄小怎么了,甘罗12岁为相,李元霸12岁打遍天下无敌手,自己儿子14了,会做个菜很稀奇吗?没时间学,可以挤时间呀,那谁不是说过吗,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没机会学,可以创造机会呀,那谁谁不是也说过吗,机会是人创造出来的。更何况,自己儿子是天赋异禀,绝顶聪明,别人用一个月学到的,自己儿子最多需要两个下午。
所以,无论自己儿子取得哪方面的成绩,都是天时地利人和必然的。
虽然这种思想有点儿不讲道理,可有些事我用得着跟你讲道理吗?你又不是我儿子,我们也没妨碍到你。
不止李恺的父母,相信绝大多数父母都有这种通病。
晚饭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圆满结束,整个过程温馨感人,如果非说有点儿不完美,那就是李恺舅舅喝多了。
刘志强抱着院外的大树,吐了一个昏天黑地,嘴里一边喷涌一边絮叨着“白喝溜,白喝溜。”
……
第二天的饭食,姥姥再也舍不得让李恺上手了,仿佛做饭是件了不得的辛苦活儿,李恺做顿饭要耗费掉半生的修为。
李恺只好包揽了带孩子的任务,牵着小辉,背着小玲,带着大龙,逛了半天县城。
因为昨天饭桌上无意中给两个孩子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李恺不得不耗资百余元,给弟弟妹妹买了新书包新文具,外加若干零食,还单独跟齐美玲口头签订一些“期货协议”,才算勉强恢复了和平的“双边关系”。
回到姥姥家,刘志强也过来了,还带着一箱罐头,说是厂里内部处理的残次品,让李焱他们回去时捎上。刘志强昨晚回家后,又折腾了半宿,早晨黄晓敏母子过来时,他实在是起不来。
吃过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李焱一家就要回返了。
齐凯军从单位找了车,还带上一桶十多斤的鲜榨花生油,把一家四口送到客运站,并抢着给买了车票。
回程四个人是都有坐位的,可路途依旧“坎坷”,再加上一箱罐头和一桶油的运输压力,李恺更加坚定了买车的想法。
回程车路过伴山屯村口,李恺和常大龙下了车,李焱把罐头箱子打开,让他们带几个过去。
罐头一共十二个,都是铁皮罐的,没有贴标签,只是用“红蓝铅笔”在上面标示着铁皮罐里装的内容。看不出来这些残次品的不合格处在哪里,不过舅舅说了,保质期没问题,半年之内正常食用。想到五爷经常咳嗽,就选了四罐梨子的,又发现竟然有荸荠的,便也拿上两罐。
因为约好和同学们去给老师拜个“晚年”,初六这天李恺带着常大龙又回了生活区。全程李恺都很热情,口若悬河,妙语连珠,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因为今天是卫生纸厂开工的日子。
尽管记忆里今天纸厂的机器又会故障,而且是跟上次一样的毛病,可李恺还是不放心,因为前世不知道哪个傻叉说过“记忆有时候也是会骗人的”,些许有点儿道理,毕竟三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很担心会出现偏差。
直到下午李焱带着两人回到伴山屯,再次密会了李淼,才确认消息:机器果然故障了,和上次同一个位置。
实锤了,所有的推测进一步得到了证实,而初四晚上也恰好是方金旺值得夜班。
“我建议,不动声色,一切按部就班,以往怎样的处理程序,这次还接着怎样处理,不要显示出怀疑或愤怒的情绪,稍微表现出一点点心疼、懊恼、无奈的样子就行,把握不准就少说话,新年开工第一天就出现这样的事,难免心情郁闷,不想说话很正常。”
“那我呢,我怎么表现?”李焱问道。
“你正常维修就行,零件该换换,赶紧修好,拿钱就撤,不用给他们好脸好气儿。对了,三伯,”李恺转头对李淼说,“你还要假装无意间跟别人说机器是二手的,出故障很正常,有毛病就修这一类的话,尤其是那几个厂领导,麻痹他们,表示你没有起疑,给他们点儿信心。”
李淼和李焱相视了一眼,点点头,该干啥干啥去了。
一切按部就班的的发展着,可李恺觉得还不行,还差点儿东西,他不止想给父亲和三伯洗清冤屈,逃过此劫,他还要把这几只狼彻底铲掉,想达到这个结果,只能找外援了。
李恺来到村里的小卖店,这里有台公用电话。拿出张纸条,照着上面的数字,拨了出去。
“你好,安城刑侦大队。”一道沧桑厚重的声音传出。
“您好,打扰您了,麻烦您帮我找一下程汉坤程队长。”李恺礼貌的回答。
“你是哪个?”
“您就说,他的一个子侄找他有事。”
“……我就是程汉坤。”
“……”
李恺尴了个大尬,这人咋不按牌理出呀。
“程叔叔您好,我是黄平的侄子,石门的黄平,他说和您是好兄弟,叮嘱我有时间要去拜访您。”李恺赶紧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恺,木子李,恺悌君子的恺。”
“哦,你小子呀,年前你黄叔跟我说起了你,还说给你留了我的联系方式,我还等着你跟我联系呢,结果这一等,正月初五都过了。”
“程叔叔,我不是怕年前您忙,去了打扰您吗,绝对没有怠慢的意思。这不刚过初五就赶紧联系您吗,您看您什么时候给我个机会,让我去拜访您一下?”
“呵呵呵呵,好小子,还挺能说,行呀,什么时间,咱俩见一面。”
“我随时都行,我就一小屁孩儿,现在放假呢,有的是时间。总听说你们的工作废寝忘食的,所以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儿,我是随时能到。”
“那行,那就……明天中午吧,明天中午十二点,咱们约在天意斋。你知道天意斋在哪儿吗?就在市局东门,你到了这儿就能看到。”
“好嘞,那咱们就明天中午天意斋,我等您。”
“好。”
挂了电话,李恺撂下五毛钱,转身出了小卖店,嘴角上扬,小声自语着:“其实,我是个好人,是你们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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