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就职仪式

    雷哲按照设计图，仔细裁剪甲壳，雕刻符文纹路。
    尽管是第一次上手，他却像是练习过千百回一样。本来因为饥饿而有点发颤的手，此刻如同最精密的机械，握着尖锐的虫肢精准地在甲壳上描绘出一个个符文，一道道纹路。
    陷入这种状态的雷哲丝毫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迷宫中间的高塔上。
    “这下有意思了，百足。”一道戏谑地声音响起。
    “恩？发生了什么让您高兴的事吗，蝶女士？”
    “你的玩物被那个小家伙拆了哦，拆成碎片那种哦。”
    “那可惜了，我还挺喜欢这件玩具的。”
    “你这幅虚伪的样子真让人讨厌呢。”
    “谢谢女士的夸奖。”
    “无聊，我还是看看我们的小男孩接下来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吧。要不要给他加点难度呢？”
    将最后一个组件准确地安装上去，雷哲松了口气。饥渴和疲惫在此时统统袭来，他发觉自己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烟飘起，妖姬欣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对精致雕像。这是一对惟妙惟肖的女子雕像，组装的裂缝精巧地设计成了服装的纹路，找不出一点违和感。
    雷哲设计的时候，下意识地按照梦里的雀姬形象来设计，只有头发改成了妖姬的火发，双眸也是紧闭着。
    “好一位妖异的绝世美人。”一旁的小高惊叹道。
    “真的好美啊。这是姐姐你吗？”纱纱显然很有灵性。
    妖姬再次捂嘴轻笑，矜持地点点头。
    无暇顾及她们，雷哲开始在心中设计妖姬的祈祷语。妖姬涉及了火焰，怨孽，净化和冥界等法则领域。其中必定要有主次之分。
    虽然火焰和怨孽明显占据主要地位。但是雷哲并不希望妖姬沉溺于怨孽之中。她可以始于怨孽，但不可以终于怨孽。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妖姬诞生于一个错误中，雷哲希望她以后能有好的结界，所以不会选择以怨孽领域为主。
    而另外的领域中，冥界只是浅浅涉及的一小部分，明显不够分量。火焰领域和怨孽领域同级，并不容易压制住它，达不到最好的效果。那么就只剩下净化领域了。
    净化领域是由火焰和怨孽衍生出来的。这意味着只要二者增强，它也会增强，可以一直保持对二者的压制，是最完美的选择。
    明确主次之后，妖姬的祈祷语就很容易设计了。
    “诞生于怨孽之中，”
    “为冥界之女，”
    “为火焰主宰，”
    “更为净化世间的救赎女神，”
    “吾在此虔诚地向您宣誓，”
    “吾愿遵守您的律与理，”
    “为您行走世间，挥洒您的光辉，”
    “为此，请求您赋予吾奇迹之力。”
    心中默念一边，雷哲不由赞叹自己还是这样的有文采。祈祷语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接下来就是寻找神灵喜爱之物作为祭品了。
    “轻语，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面对雷哲的询问，妖姬显得很茫然。喜欢是什么？
    “就是，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看一眼就舍不得挪开视线的？”
    看一眼就舍不得挪开视线？好像有过很多。妖姬仔细回想。徘徊在枫叶城中的孽鬼们；闯进城中的外来者们……
    但是这些，妖姬都很快就失去了对它们的关注。因为她不喜欢它们绝望的样子。
    唯一直到现在还保持着关注的是……
    妖姬看向雷哲。雷哲以为她还没想到，就补充道：“再想想，就是那种，你不愿意分享给别人的？”
    不愿意分享给别人？妖姬迷惑。
    归根到底，除了枫叶城，她其实从来没有过属于她的私人物品。更是从来没有过朋友，所以分享是什么？
    “没有?”雷哲有点苦恼，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卡住。
    纱纱眼珠子一转，贴到妖姬身边小声说：“姐姐，你想想，小高姐姐要接近哥哥时，你不是很生气吗？”
    妖姬恍然。是啊，当时自己还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生气来着。
    她看向小高。
    雷哲依旧摸不着头脑，有气无力道：“你，喜欢她？”
    “你可别瞎说。”小高白了他一眼，她倒是看明白了，对着妖姬问道，“是不是有个人，你看见他就很开心，和他呆在一起就会很舒服很安心？”
    很舒服很安心？妖姬想起雷哲第一次走到自己面前时，当他摸自己脑袋时，以及和他在一起时，自己确实有过很多奇异的感觉，这些感觉都让自己很舒服很开心。所以这就是喜欢？
    雷哲也有点反应过来，看见妖姬坚定地看向自己。他，有点慌。
    “不，不是，我说的是东西……”
    话语未完，妖姬已经贴过来抱住了他。耳边传来嘶哑地声音，“系，环，里……”
    雷哲轻叹一口气，眼神变得十分温柔，强提起力气道：“是吗？我也喜欢你。你是个好孩子。”
    闻言，妖姬开心地将脸贴在雷哲脸上蹭蹭。
    心中哀叹自己被套牢了的雷哲决定豁出去了。不就是把自己当祭品吗？这没什么，要是真的喜欢自己的话，轻语肯定不会伤害自己的。
    就这样，仪式在神殿之中开始了。这里弥漫着浓厚的怨孽气息是十分合适的场地。
    妖姬将一座神像放置在枫叶城会馆的舞台上，另一座就放在她的正对面。中间则是认命躺好的雷哲。
    “诞，生，于，怨，孽，之，中……”随着妖姬的第一句祈祷语，枫叶城中，地板突然涌起大量黑色的泥水环绕着神像，在其的法阵纹路中流动着，神力顺着符文法阵传入了妖姬面前的神像之中。
    “嘭！”妖姬面前的神像燃起墨青色火焰。
    奈斯，法阵成功运转！雷哲按捺下心里的雀跃，继续通过心灵感应一字一字地教妖姬吐出祈祷语。
    “为，冥，界，之，女……”
    枫叶城震动，尸鬼们身上冒出大量黑烟涌入神像之中。
    “为，火焰，主宰……”妖姬越念越顺畅。
    枫叶城中，黑色泥水轰然点燃，火焰熊熊燃起，连神像的头发也融化，变成真正的火焰。
    “为净化世间的救赎女神！”妖姬身形变得庄严神圣，浩大的声音响彻了整座神殿。
    枫叶城中，火焰颜色几番变幻，然后固定为天青色。这一瞬间，两具神像双双睁开了眼睛。
    雷哲感觉到了一道充满占有欲的视线，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还是手把手教厨师烹饪自己的那种。
    身上黑纹突然爆发，快速蔓延。雷哲的意识被拖入了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