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错乱的世界线

    “老爸，我回来了。”
    推开陆记中餐馆的门，陆余一边收雨伞一边说道。
    斯波坎的梅雨季节太长了，而且这里的雨说来就来，一点招呼都不打，下午刚晴没一会儿，到了晚上又下了起来。
    厨房里，戴着白色厨师帽的陆朝阳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陆余。
    “先去楼上洗澡, 洗完澡下来吃饭，我在楼下等你。”
    “好的。”
    听到老爸的话，陆余连忙答应。
    在雨中训练一上午，汗水混杂着雨水，身上本来就潮，又打了一下午的接波，早就受不了这个味了。
    陆朝阳看了一眼陆余脚上的篮球鞋。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最后只是把厨师帽摘下来放在厨房，自己坐在桌旁沉默不语。
    早上的时候，琳达找到他。
    琳达既是陆余的老师，也是自己中餐馆的忠实粉丝。
    她告诉陆朝阳，陆余又逃课了。
    陆朝阳当时血压飙升，十年的脑血栓都要气的复发，他和琳达开始四处寻找陆余。
    果然, 在篮球场外面，他看到了在雨中训练的陆余。
    他要气炸了。
    刚上大学没两天，就学会逃课，还是为了打篮球逃课，打篮球有什么用，老子打了十几年篮球, 不还是做厨师！
    就在他准备冲出去教训这个臭小子的时候，
    他被琳达拽住胳膊。
    两个人打着伞在雨中看着陆余训练了很久很久。
    陆朝阳第一次知道，原来不管刮风下雨，陆余都会珍惜每一次练球的机会，他也第一次知道，陆余是这么热爱篮球。
    尽管在绵绵细雨中，陆余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但陆朝阳却能够看见，此时陆余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陆朝阳想起自己第一次摸到篮球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的自己，对于篮球也很热爱。
    而陆余，和年轻时的自己真的很像。
    餐桌上已经摆好饭菜，比平时多了一份牛肉。
    陆余洗完澡出来，看见从厨房走出的陆朝阳，忍不住笑道：“老爸，看来你今天和琳达老师约会的很顺利嘛？”
    还没等陆朝阳说话，陆余接着说道：“要不今天怎么会有牛肉吃呢，真是托了琳达老师的福。”
    “吃你的饭。”
    陆朝阳瞪了一眼陆余。
    “哦，知道了。”
    陆余乖乖坐下。
    陆朝阳看着在他面前乖巧的陆余，无奈的摇头，这个孩子为了能顺利去打球，每天在自己面前伪装的很好，不过他也看的出来，陆余是是真喜欢打篮球，不然也不会背着自己偷偷摸摸训练这么久。
    “吃完饭，我要出去一趟，有个老朋友来了斯波坎，今晚你没事的话就回学校宿舍住吧”
    想起刚刚接到的电话，陆朝阳叹了口气。
    窗外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释然。
    或许，这是自己为数不多能帮助陆余的地方了。
    ……
    陆余慢吞吞的走在晚霞的余晖里，黄昏带着迷人的光影，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今天的那个中年人名字叫马克·弗尤。
    看见他的第一眼，陆余便认出来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冈萨加斗牛犬篮球队的主教练，ncaa未来最著名的篮球教练之一。
    所以他才会在单挑的时候没有选择突破，而是展现自己投篮技术。
    一支球队不一定缺会突破的球员，但是一定缺会投篮的，教练永远喜欢这种无私奉献的拼图。
    而他的外甥女，杰西卡……
    全名应该叫做杰西卡·阿尔巴。
    没错，就是那个享誉全美的大明星。
    陆余记忆中，杰西卡·阿尔巴和马克·弗尤似乎没有任何关系，而杰西卡也不是冈萨加大学的学生，她高中毕业后应该去的是大西洋戏剧学院。
    陆余只能将这些归咎于世界线的错乱。
    好在，大部分的轨迹并没有出错，今年的库班还是买下了小牛队，篮球之神也成了奇才的小老板。
    今年的nba西部依然豪强林立，
    卫冕冠军马刺在季后赛首轮就被淘汰。
    湖人有着健康和当打之年的科比和奥尼尔，戴着眼镜充满智慧、偶尔泡泡老板女儿的禅师，毫无悬念的他们一路打到西部决赛，碰到了刚刚展露头角的开拓者队。
    加入了开拓者的皮蓬完美融入了他們的体系，最终和湖人杀的难解难分，由于在西部决赛中科比的关键时刻发挥和鲨鱼的横行，他们4:3淘汰开拓者进入nba总决赛。
    而东部，雷吉米勒和他的步行者为了冠军做最后的拼搏，最终和紫金军团在nba总决赛中相遇......
    陆余正津津有味的回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回头看了一眼：“咦，怎么又是她？”
    原来杰西卡被舅舅马克带到地方之后，就让她骑着自行车自己回学校，结果回去的路上碰见下午赢球的陆余。
    陆余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马克·弗尤既然是杰西卡的舅舅，那么我和杰西卡认识了，是不是就有更多的机会接触马克·弗尤，从而加入篮球队？
    “你好。”
    陆余转过头，挥手打招呼。
    杰西卡看见陆余非常诧异，按道理这个方向和陆余下午出现的球馆完全是两个方向，他怎么会在这里？
    除非……
    杰西卡突然明白了，她把自行车停下来，脚尖点地，笔直纤细的长腿让陆余看了一阵激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陆余说道：“虽然你篮球打的不错，但是很抱歉，我并没有打算在大学谈恋爱。”
    “等等！”
    陆余吃惊的看着杰西卡。
    我只是想通过你认识你舅舅而已，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多？
    “我希望，你以后尽量不要打探我的行踪，虽然你能等在这里让我很感动。”
    看着陆余发愣的表情，杰西卡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抿了抿红润的嘴唇，继续说道：“还有，昨天你在球场的表现，我已经看到了，打的很好，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我喜欢打篮球的男生，不过我希望你是真的喜欢篮球，而不是，为了我。”
    “当然，如果你将来能够进入nba，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杰西卡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陆余看着眼前自信的女孩，显得有点懵。
    “我以后的男朋友，一定要是nba球星。”
    杰西卡的眼睛里仿佛带着憧憬的光芒。
    陆余怔怔的看着，最后艰难的点头：“我一定，一定会努力进入nba。”
    羞耻啊！
    为了能进校队，陆余豁出去了。
    好在，黄昏的斜阳照在脸上。
    看不出脸红。
    ……
    另一边，斯波坎市区的一家咖啡厅。
    陆朝阳和马克·弗尤面对面坐着。
    “一别就是十六年，没想到你居然到了美国。”
    马克·弗尤回忆起当年的岁月，感慨的说道：“当年洛杉矶奥运会，我第一次在中国男篮的球队里看见你，我以为你会成为未来中国男篮的领袖，可惜……”
    那年的马克·弗尤是美国队教练组的新人。
    那年的陆朝阳是中国国家队的新人。
    两个新人在场边聊了很久，从此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
    “运动员总归会受到伤病的困扰。”陆朝阳显得很淡然。
    马克·弗尤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忆往惜，换了话题说道：“我记得那年你的儿子刚刚两岁，你还给我看了照片，没记错的话，你的儿子叫陆余，对吗？”
    “没错。”
    陆朝阳的脸颊微微泛红，对于一个活了半辈子没求过人的大男人来说，求人这种事让他觉得难以启齿，不过为了陆余，他还是决定迈出这一步。
    “其实，我今天接到你的电话，约你出来，是有一件事……”
    “抱歉。”
    马克·弗尤打断陆朝阳的话。
    陆朝阳楞了一下，对方已经这么直接的拒绝，自己还有必要说吗？
    “抱歉要打断你，因为我今天向琳达打听了一下，你不喜欢你的儿子打篮球。”
    马克·弗尤微微叹了口气。
    他看向怔住的陆朝阳诚恳的说道：“但是我今天碰到了陆余，我认为他会是一个出色的篮球运动员，你不能因为你曾经遭遇过伤病的困扰，就对篮球运动失去信心，也不能因为你的遭遇，就让孩子无法从事他喜欢的运动，这不公平，对吗？”
    陆朝阳猛地抬起头。
    就连说话嘴唇都有点颤抖。
    “你……你的意思是……”
    他涨红了脸，眼角却露出笑意，斜阳映照在他的脸庞，似乎多了一分期待。
    也许，陆余的篮球之路，会比自己走的更远，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