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展班师,平西郡王率兄弟儿女在码头送行,目送大船远去,世子唐铁城看一眼妹妹唐铁雪和母亲站在一起,稍靠后一些,对身边的祁越道:“这事到底结束。”
他指的是栾英得爵这事情。
祁越应道:“多谢舅哥。”就不放在心上。
疼爱外甥这事情上有没有到此结束,这得县主说了算,如果舅兄说一不二,为什么不对夫妻两个人说。
但后续再也没有,祁越也真心感谢,岳家实打实的给外甥堆出一个爵位来,这里面也有云龙功劳也有杰哥功劳,高家也有功劳,但地头蛇作用最大
再抢王城那不可能,但岳母和妻子拿出许多珠宝赠送与栾英功劳有关的人,柏署心满意足,他为什么频频要人情,等的就是不知谁会感谢他一下。
王次子唐铁营在船头上,作为平西郡王府进京领受嘉奖的人,同时也去处理一下自己房间,栾英贺杰皆有爵位,原有赐第必然收回,但当事人不在家不会收回,唐铁营有足够钟点住上一晚,再取出放置的珠宝兵器,最后让随行工匠把暗格等销毁。
这是他刚刚和贺杰聊的话题,贺杰道:“都说这一仗摧毁敌国之国力,换几十年安宁,你在京里多住几天吧,等我男爵府第起来,凭你挑选地方,你要多少就给你多少,只留下父母亲和我与八苗住的地方就成。”
唐铁营笑道:“那我要一个院子就成了。”
栾英也走来:“小舅舅,这些年你帮我太多,我的子爵府也给你留院落,随你建***怎么样收拾都行。”
唐铁营瞅瞅他,摇头:“不成。”
贺杰也觉得奇怪:“哥哥虽不是你血源亲,也认真是你外甥啊。”
唐铁营一本正经:“我怕英哥升爵位,我刚收拾好又要重新推倒再来,我还是先往杰哥那里闹腾着,等英哥升到不再升,我要一个大院子。”
栾英贺杰伸出手臂,把他亲亲热热的搂在中间。
散开后,栾英才咧开嘴道:“小舅舅,你这话像是说杰哥不会再升,我不同意。”
贺杰自动翻译:“小舅舅好兄弟的意思是,先闹腾一个人。”
唐铁营笑嘻嘻:“好兄弟,杰哥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
云龙在船舱里,跟着父亲写奏章,高湘在自己船舱里双手捧信,高四在船头眺望江水,不时又看看各船上人,说笑的都有收获。
有几个伤兵上了年纪,在船头晒暖,栾英贺杰等人视自己家的能力,分别接走在自己麾下的伤兵,能送回家乡的就送回去,愿意进京的就留在家里。
高四也接走几个到他队里的西北伤兵,家中再无他人,高四家里有田庄有店铺,都可以安顿他们。
正想着,肩头被人拍上一下,回头看是位哥哥,比高名英还年长,是高湘伯父,他是高名英最后一批送来的人,点名三人为主将就有他一个,这三位高家上报的主将各得爵位,和贺杰一样是男爵。
高名英自年青时就脱颖而出有他的道理,他眼尖的看出数年大仗机会多多,把家里能干的送来。
高湘这个伯父也是不介意闲散在家,没事读书习武,高名英需要人手时他算一个,刑部里没官职,很多时候出去查案防不胜防。
高四和他都有爵位,两个人聊着回京里长辈们该如何欢喜,而有高名英筹划得到爵位,高湄高湘出嫁时如何赠送嫁妆。
两岸欢送的人不断,京中码头停船,各家长辈迎接在此,贵生终于见到冯清,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贺家长辈从知道贺杰封爵就进京,最年长的腿脚不便,坐船不成问题,下船后抬进京里,只为知道贺杰进京后就要成亲,等不及他回京祭祖,一起来看看新封男爵。
大多认识栾英,又和栾英说个不停,南阳侯在孙子进家门以前,没找到机会说私房话。封爵圣旨下来已有时日,但是破土动工建府第的官员迟迟不至,南阳侯清河侯猜测送钱送物,对方均不接受,最后索性不见,南阳侯清河侯只能怪自己没有颜面,还得栾英回京后这府第才能修建。
几年前往西北看栾英,这二位还是花白头发,直到栾英封子爵,虽不是接家里爵位,但心头吊着的这一口气骤然松弛,家业后续有人,齐齐白了头发,欢天喜地里有精神,但平时衰老模样出来。
栾英不是冯家子孙,清河侯还是那个想法,此后他肩头重担可以交给栾英,这种拉扯别人的重担栾英要不要还两可,不过栾英已经在做,他拉扯哥哥得到官职、拉扯马文和吴司上进。
临江侯父子对着吴司心花怒放,吴天雄道:“看你,司哥,看你如今是员纠纠武将,你愿意跟英哥那是开窍,跟他就对了,镇国将军衙门是京里红到发紫的地方。”
吴司披挂盔甲而回,他自从决定跟栾英时认真习武艺,见惯边城苦战惨烈,吴司认为当个有担当的将军神气之极。
他请长辈帮忙安排亲事:“咱们家算亲戚中最好门第,托赖祖宗打下家业,先祖们也代代守着没有精光,我在京里也可以挑个贤惠妻子,可是那年正论着亲,英哥中状元,第二年武探花,金花谢宴上来许多庆贺的姑娘,客人多她们下厨做菜,我和马文帮忙提水劈柴在厨房外面,听见里面说笑声,就这样迷了眼。以前论亲的姑娘还没有嫁吧,如果没有嫁就是她了。如果嫁了,表妹们都不错,为我挑一个便是。”
吴天雄道:“京里有人作诗,我听着大有道理就记住,你们这是少年征战青年回,都二十往上的人,谁家姑娘还等你?再选一个吧。”
吴司道:“要老实本分的就可以,我这样的人,配个亲戚家姑娘也就足够。”
当晚栾英贺杰没有回自家,先进宫再拜公主,在公主府上自己旧房间里洗漱过,陪公主说半晚上的话,第二天回自己家。
第二天一早,清河侯夫人婆媳来见冯氏,外祖母笑道:“贵生亲事可以操办,日期这就定下来,就十天以后吧,咱们两家这就收拾起来。”
贵生喜出望外,冯氏装出来许多欢喜,这门原本她巴不得促成的亲事这么赶,就难以香甜。
斜眼儿子欢欢喜喜,冯氏暗暗叹气,难怪不如弟弟,从小天真到长大。
为什么亲事这么赶?
外祖父母疼爱贵生,考虑到他有了官职?
才不是。
贵生青年而回,栾英也是,栾英的亲事也不能再拖了,哥哥赶快成亲,就好准备弟弟亲事。
贵生肯定不是以前那样天真,他笑的灿烂是由衷快活,对这个挨骂背锅成习惯的的人来说,读书环境由弟弟而来,官职也是由弟弟而来,身体发肤又受之父母,只有冯清属于他,是他唯一为自己的坚持。
他坚持到了,感觉结果甜美,感觉他并非一无是处,他少年时有自己的眼光,认定以后属于自己的人。
大家一起去见南阳侯夫人,十天准备亲事,确实很赶,这就抓紧商议赶来,南阳侯夫人也喜气洋洋,把舅太太崔氏勉强的笑愈发托起。
贵生知道舅母又三心二意为什么,弟弟封爵,他想着怎么劝上两句才好,自己这官职虽从弟弟而来,但自己也确实用心读书,如果自己再下一科,说不好就拿到秀才。
几个婆子奔跑进来,嚷着圣旨到家门,请侯爷侯夫人赶紧接旨。
大家一通的乱,摆香案跪拜听,这道圣旨里把栾英和唐宝儿成亲日子定下来,就在三个月以后,因唐宝儿已封郡主,栾英夫凭妻贵,再升一等,由子爵变成伯爵。
再往上就是侯爵。
南阳侯过度激动,伏地哆嗦起不来,扶他进房不能缓解,只能请太医前来,说是大喜所致。
往卫王府打听消息的人回来,果然,一个时辰以前,卫王府接旨,唐泽应允卫王退位,世子唐谓袭爵,世子妃傅婵娟和女儿唐宝儿、儿子唐澹都有封诰,宝儿已经是郡主。
药还没有煎好,为栾英建府第的人登门,南阳侯一激动又精神起来,敢情不是怠慢自己家里旧名声,应该是他们早收到消息,先建子爵府也是白建,建了也要推倒重来,索性躲着南阳侯。
贵生有些高兴,不时瞅瞅未来岳母,他的舅母崔氏。
总想着把清姐给弟弟,这下子傻眼了吧,弟弟的亲事能为他进爵,外祖父家能吗?
唐铁营初来乍到,老实守规矩入住皇家驿站,听到圣旨后高兴了,提笔道:“英哥说给我一个院子,我再提醒他一下,盖的时候不要把我忘记。”
他随行带着工匠,原本为销毁贺杰小院中暗格而来,现在可以帮着起伯爵府。
郡王们佩服到五体投地,锦城郡王来见妻子丁氏,永益招赘女婿,每天在母亲面前,锦城郡王这一说就是母女两人。
他叹道:“你们几时肯长些眼界呢,高名英派出自家二姑娘,居然不怕女孩儿在战场上有失,我就知道这是个好机会,自古机会与风险并存,但龙哥是大将军你们又怕什么闪失呢,若听我的让女婿也去西北混个功劳,只怕也可以有个爵位。”
卫王府实在厉害,硬是把一个败落世家的次子推成伯爵。
这里面有平西郡王府的偌大功劳,但锦城郡王看不见,和清河侯南阳侯想的同样,混战之中杀敌要紧,谁敢保谁的功劳呢?
唐泽对于叔父亲王位和兄弟郡王们都敢放权,锦城郡王也是每年差使多多,不时出京巡视,是唐泽对于南边儿的好眼睛之一。
可他没有打过仗,他又长在皇家,十年以前经历过家里妻妾争风,他不敢相信平西郡王府会心齐到集体给栾英送功劳。
平西郡王占着乱嚷嚷,其实没有真反对,如果他真的不肯同意,也能把家里人给说服。这家郡王府一直是西北土皇帝,自家不心齐可怎么对付京里风云。
混战之中也能送功劳,因为前几年打的仗是守边城,云龙忽然增兵赶到,在边城一通的厮杀,以前抢劫成习惯的侵略者们被踩到尾巴般发起猛攻,唐犷唐猛和世子兄弟只要把进犯的敌军困住,发烟花号令给栾英就好,舅母认路熟悉,带栾英及时赶到,一处一处的夺首级不成问题。
这里还得认路熟悉,在及时的日期里赶到,否则被困住的敌兵和援兵会合,困住他们的人马反而凶险。
云展收到功劳公文后,只说了一句:“这孩子奔波的远”,镇国将军一眼看出栾英从东跑到西,从南又到北。
敌兵主将只有溃败时才有可能靠拢在一起被取首级,栾英因日期紧,一般只取主将首级,再去下一处地方取首级,这就便宜跟在他后面的柏署及其它明白小将军,溃败军队里除去主将还有许多首级可报功劳,主将战死想当然败如山崩,打起来难度降低。
在被栾英取功劳以前,各处进犯敌将只在自己进攻路线上,栾英取得许多首级,只能是他跑上一跑。
和锦城郡王想像中的混战中天地昏暗,方向不明,又可能随时性命凶险这种,出入很大。
掌控战场,是平西郡王府家传能耐。
锦城郡王认为平西郡王府给了一定的好处给栾英,但是推他上爵位还是卫王府,因平西郡王府常年征战,却没有报到京里得到许多爵位。
土皇帝想架空朝廷,自然是他自己笼络人心,京里白送爵位给他帐下将军,他也会考虑考虑,或者直接推掉以后再说。
在历朝历代里,高娶而升官进爵的人很多,但由平民而贵族是蛮高的一个门槛,栾英最重要的就是由平民而封子爵,再和宝儿成亲顺理成章更上一层。
锦城郡王所以回房埋怨母女们,因为他也想给女婿弄个爵位,永益和父亲不亲香,女婿却是郡王和丁氏共同挑选,当年那科榜上有名的人,既然是个官员,岳父出京巡视时侍奉左右,翁婿相处融洽,或者说永益女婿深得岳父欢心。
锦城郡王对世子的心早几年就灰了一半,唐礼把古董换成首饰带给母亲和姐姐,随行的先生们还是说出来,锦城郡王得到的西北古董顿时不香,此后也没有几天爱看的日子,要不是考虑到唐礼吃钱财上亏却得到一帮子知己,还都在仕途上,锦城郡王早就和儿子算账。
毕竟他家不缺钱。
女婿既然招赘而来,那就是儿子,锦城郡王把重心渐到女婿身上,又重新认识到女儿和他不亲,他就生出弥补想法,儿子袭郡王,另一个儿子也得有个爵位才成。
“都怨你们母女见识低,要说你们见识低,永益小小年纪就知道多给护国公府里姑祖母请安,又见识高。为什么永益小时候你们母女见识高,如今你们又见识低下来。高名英这手倒有多快,送去没有千把人,给他高家又挣三个爵位,别人非议玉海子爵济阳侯为国公,我就不说,为什么呢?玉海子爵府参战人数远比高家多。栾英是公主面前长大的,他得爵位我倒服他。”
锦城郡王絮絮叨叨说了两刻钟,永益送两碗香茶给他消渴,气呼呼回书房办公。
门帘摇晃着直到完全不动,丁氏知道丈夫走远,对永益道:“别理会。咱们这样人家不缺荣华富贵,挤着脑袋去战场上做什么?我只要你这辈子在我眼前,这就够了。”
丁氏心爱女婿就是多给他东西,郡王心爱女婿想给他弄个爵位。其实都是疼爱女婿。
永益眨巴下眼睛:“父亲还是没有想到,当年我小小年纪并不是见识高,我记得母亲也说过,太妃纵容金侧妃欺负我们,让我多和姑祖母亲近,可怎么亲近呢?我还那么小,我什么也不懂,别说我不敢去太多,就是敬安姑姑因肃王不疼,姑祖母多疼了她,时常的要见她,背后说她的话可难听极了。”
她笑容明亮起来:“有慧姨妈在,我喜欢和她玩,她养在姑祖母房里,她每天有各种各样的玩耍,就是每天只一种玩耍,我也喜爱她,”
轻轻一笑:“慧姨妈也喜爱我呢,是她留我一起住在姑祖母房里,每天从早到晚的玩,读书的时候又从早到晚的读。”
丁氏听完顿时来气:“所以不能听你父亲的,眼前又有一个例子,自从慧姐进京,敬安忽然就变聪明,想是谭侧妃欺负她的时候,她的聪明也被压住。慧姐帮她撵走谭侧妃,我瞅着她就一年比一年聪明。把元家三姑娘定下来,令我敬佩的不行。这份儿机智,实实的机智。我和她聊了聊,她说本想定慧姐女儿,慧姐说辈分不对,当时我就留心,要是你弟弟定下慧姐女儿该有多好。你这没眼界的父亲说年纪相差太大,其实想拿你弟弟亲事笼络人,好吧,亲事定的也成,没有亏待礼哥我也就答应下来。如今淘气儿进京,又聪明又伶俐,公主又养在房里,理王府宪王府都喜爱她,你父亲说淘气儿天生就体面,又后悔下来。”
丁氏恨恨:“以前我认为敬安疯疯癫癫,如今我才是没能耐的那个,我若学一学敬安,也出京和慧姐定下亲事,该有多好。”
永益劝道:“母亲快别这么说,礼哥媳妇也挺好的,不要因此挑剔她。慧姨妈的聪明劲儿,本就没有人能比得啊。”
丁氏转嗔为笑:“是啊,我只怪自己当初没坚持罢了,所以咱们这样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了,我是万万舍不得你女婿上战场,卫王府傅氏放心让女婿上战场,所以她眼明心亮的,淘气儿刚进京就把她定给娘家大学士府第。”
永益点头笑:“母亲说的是,只一句不是,卫王府里傅氏婶娘如今已是卫王妃,宝儿要成亲,卫王祖父让位了。”
丁氏夸道:“看看卫王府这一环又一环扣的多紧凑,针也插不进去。”
另一个后悔深的是英国郡王,这位郡王想给自家世子踱一层能文能武的光辉,郡王妃不生育,又听说战功最高,百般阻挠最后世子没有成行,如今高家也有三个新爵位,英国郡王夫妻正在房里争执。
这对夫妻大吵一架。
别人家里如何,牵扯不到破土动工的府第,今天四道圣旨,第一道卫王世子袭爵,第二道栾英宝儿成亲日期,第三道是云龙成亲日期,在栾英成亲一个月后,第四道是贺杰成亲日期,在云龙成亲一个月后。
皆由钦天监推算出来。
这是公主婆媳和燕燕、绿竹想要的,间隔开来成亲,就可以一家一家的操办,如果放在同一天操办,长辈们感觉不尽心。唐泽听过一回后记在心里,特特把三个人成亲日期分开。
但栾英云龙和贺杰三个人青年而回,公主听完圣旨还是抱怨:“三个月后才成亲,又要等上三个月。”
宫人们劝解,说三个月建府第足够匆忙,这日子已很紧,公主这才没话说,很有兴致的开库房,拿东西给栾英贺杰配府第。
淘气儿也觉得应该抱怨,对郑好道:“怎么办,我们终于等到哥哥们得胜还朝,和他们亲香亲香。可他们的喜宴全吃完,又要五个月,我整理你读书的成绩本想早早还乡,带你祭祖去,现在又要等。”
郑好皱紧小眉头,迸出一句:“过年回家好祭祖。”
淘气儿算算日子,重新笑眯眯:“好哥很聪明,是了,我和你过年前回家去,刚好祭祖。”
姐弟二人一起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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