秤砣跑的比兔子都快,李大花刷好锅,说着“火急点”,低头一看,儿子不见影了,脚边只有团圆在认真烧火。
团圆往灶口里多加了些柴,鼓着腮帮子趴头吹风。
树枝子烧的旺,噼里啪啦响,锅里的水干了,李大花往里头放入肥肉,等肥肉里的油脂出来,她才放瘦肉,这样做出来的菜格外香。
团圆站起来,看着李大花往锅里倒大白菜,翻炒几下,加水盖上锅盖焖着,开锅后里头咕嘟咕嘟响。
“团圆,你还小,不用学这个。女人啊,不用学都会做饭,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李大花在围裙上擦擦手。女人天生就会围着锅台转。
团圆自从在丰收祭烧了火,爷爷已经让她烧火了,她下一步要学会的就是做饭。
“婶子,女人不是生来就会做饭。你听戏文里唱的那些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人家就不会做饭,所以我得学。”团圆就是看看,要说她有兴趣,倒不见得。
妇女们做饭的流程,团圆倒背如流,放油炒炒加水炖就是了,没啥特别的,但每个人做出来的饭味道是不一样的。
李大花记着自己那时没学过,就天天蹲那给她娘烧火,到岁数她娘叫她做饭,她就做出来了,“团圆啊,戏文里唱的都是假的。村里这么些女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做饭,那些小姐不是女人?是女人长两只手,那就是用来做饭的。”
团圆也没见过小姐什么样,看树棍子烧的差不多了,又往里加了些。
桃源村被山围着,最不缺的就是柴火,除了山上的,还有地里的玉米秸和麦秸,听说有的村冬天会缺柴火烧,桃源村从没有这个烦恼。
“婶子,你说得对。”团圆个小人精,心里知道李大花说的不对,但这回她聪明的没有说。
妇女们做好饭,有个面生的男人过来叫妇女们也留在这儿吃,妇女们都摇头。每个人家里都有一大家子,男人能留下,妇女是不能留下的,忙完都回了家。
团圆被李大花牵着往家走,李秀才在路口在跟人下五子棋。他是个臭棋篓子,下十次输十次,但瘾大,村里没几个人愿意跟他下,今天逮到一个人,当然要下个过瘾。
“再来。”李秀才撸起袖子粗声嚷,不用说又是输了。
“叔,下回吧。”跟李秀才下棋的消瘦男人叫李大树,是个罗锅,一脸为难。
“下回是哪回,你说清楚,可别不守信用,不行,再来最后一盘。年轻人得有耐心,万事急不得,这下棋最能磨练一个人的耐性。”李秀才摆好棋子,非拉着李大树再来一盘。
李大树一脸苦相,看到团圆,扯出个解脱的笑,“叔,你家团圆来找你了,咱还是改天吧。”
说完,李大树几乎是落荒而逃。
李秀才嫌团圆来的不是时候,嘴上絮叨着“亏了,亏了,那么多张喜字只换来这么几盘棋。”
小身体一僵,团圆站住,基本上爷爷只要一开始絮叨,就是要犯糊涂,她有点怕。
李秀才絮叨完,过来牵起团圆,“团圆,你手咋这么凉,是不是又去河边玩了?”
爷爷没有犯糊涂,团圆扯出一个大大的笑,“爷爷,我才没有去河边,我是在严家那里帮着洗菜,井水太凉了,爷爷你看。”团圆拿出那半块点心,小心地掰开,给了爷爷一半。
李秀才其实不喜欢这种甜腻的点心,可这是孙女装了一路,拿回来给他的,他还是跟团圆一起吃,团圆吃完了把手上的点心渣舔干净,一脸的意犹未尽,“爷爷,吃了点心很幸福对不对?”
“对,不是说那是大户人家,怎么只给你半块点心?”李秀才一嘴的甜腻味,领着团圆大步往家走,他得喝水才能压下这股味道。
团圆一蹦一跳跟着李秀才,“爷爷,人家管事给了我一块,我分给七丫半块。”
李秀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哈哈,好的东西要学会分享,团圆做的很对!”
一只蝴蝶落在路边的喇叭花上,团圆放开爷爷的手,蹑手蹑脚走过去,手将将碰到蝴蝶扇动着的翅膀,它就飞走了,团圆扑了个空,一点没沮丧,追上前面的爷爷,把手塞进爷爷手里。
“爷爷,刚才那只蝴蝶好美丽,不是那种小粉蝶,可惜它飞得太快了。我只是想摸摸它,它以为我想抓它,咻一下就飞走了。”
团圆的小嘴巴说个不停。茅草屋的烟囱里冒出烟,被风一吹散了,小孩子都回了家,只有团圆和爷爷还在慢悠悠走。
“爷爷,这就是你教给我的一个词,炊烟袅袅。”团圆扬起脸眼睛亮闪闪地指着烟囱里冒出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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