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团圆家的麦子全部割完了,麦子少,就晒在院子里,其他人家的麦子都会晒在空场上,里正给每家划出一块地方。
空场是长方形,先按着宽一分为二,再分成一个个密密麻麻的方格子,各家晒上麦子,打眼一看,到处都是金黄的麦子。
大人小孩用棍子敲麦穗,敲一阵用衩衩起来翻一翻,再敲,把麦粒都敲下来,就用木锨把麦糠扬出去,在桃源村称这为扬场。
团圆很喜欢到空场边上看大伙热火朝天的忙,她管这叫丰收的喜悦。
“团圆,你家麦子都扬好了?”有个汉子擦了把汗问。
团圆眼睛随着人家的木锨上上下下,一阵风吹来,麦糠落了团圆一头,还有些进了团圆嘴里,团圆呸呸两下,“扬完了,扬完了,不然我就在家里帮我爷爷了。”
汉子粗喘口气,这就是种地少的好处,不用跟他们一样白天黑夜的忙,忙的腰酸背痛,不过他也就是想想,看着家里人丁兴旺,缸里满满的粮食,再累他也乐呵。
团圆跑到了另一边,李大旺问,“团圆,你舍得挪窝了?”
团圆拍掉头上的麦糠,“叔,你们扬麦子都是顺风扬,把麦糠扬出去,那我得站在背风的地方,麦糠就扬不到我身上了,我爷爷洗衣服很累的。”
李大旺只知道扬麦子得风往哪边刮,就往哪边扬,压根不知道个顺风逆风。
空场上各家晒麦子的地方紧挨着,经常这人在这边扬,另一边的人灰头土脸,因为今天你灰头土脸,明天我灰头土脸,没有谁占便宜谁吃亏,也没人说什么,团圆这么一说,李大旺才明白是这么回事。
杵着木锨,李大旺问:“团圆,这也是你爷爷教你的?”
团圆在这边再也没有麦糠落到她头上,她乐滋滋说:“叔,这个是我自己观察到的,我看着你们都是顺风扬麦子,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大伙咂摸着团圆的话,好像是这个道理,团圆读书就是懂的多,大伙就停下来,都看着团圆,“团圆,那怎样才能叫麦糠不落到自己身上呢,现在这样,经常他一扬,我就灰头土脸。”
“我觉着改成一溜一溜从这头到另一头的长格子,应该会好一点。不过风捉摸不透,有时候还是会灰头土脸。”团圆琢磨着应该是这样没错。
大伙就找里正,请他按照团圆说的方法重新分地方,还别说,按着团圆的方法,灰头土脸的时候是少了不少,大伙都夸赞团圆。
团圆小脸红扑扑的,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没赚到钱,可她理解了爷爷说的词,成就感和自豪感,她很自豪帮到了村里人,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打那起,团圆更是天天雷打不动地来空场看大伙扬麦子,晒麦子,七丫叫团圆踢毽子,团圆不踢,还振振有词:“七丫,咱们就在这里玩吧,这里宽敞。”
七丫看看这一家晒的麦子,那一家晒的麦子,麦子挤着麦子,哪里宽敞了,“团圆,这里哪有地方,踢到人家麦子上不好,我也不能把金哥放到地上。”
七丫比团圆大两岁,跟团圆一样高,她弟弟金哥绑在她背上,她往上颠了颠金哥。她家里有八个姐妹,才有了金哥一个弟弟,金哥是七丫家的宝贝疙瘩,一岁多了,在七丫背上吱哇叫着,要下来。
倒不是七丫家把金哥养的精细到这个份上,而是金哥见到什么都往嘴里塞,把他放到地上,他就朝人家麦子爬过去。
团圆过去点点金哥脑门,金哥伸着小手抓着团圆的手就往嘴里塞,团圆一会把手拿开,一会把手放到金哥面前,更是惹的金哥张牙舞爪地要下来。
“七丫,我想出个好玩的游戏,我们看着金哥在这里玩。”团圆在地上划了一个房子,又在房顶上刷刷写了“明镜高悬”四个字,拿起块小石头往地上一拍,看得七丫都糊涂了。
“团圆,你这是干啥?”
“别说话,我问你你再说。”团圆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再一掀眼皮,七丫笑的坐倒,“团圆,你要跳大神吗?”
“严肃点,我这是审案呢,我爷爷给我讲了包公审案,我现在就是包公来审你。”团圆一脸严肃,她觉着这样就是清正廉明。
“李氏,我问你,你那天说吃了荤油包子,你哪来的荤油包子吃?”团圆板着脸。
“李氏?团圆,我是七丫啊,李氏是谁?”七丫指着自己。
“本官问的就是你七丫,你老老实实回答。”团圆嫌蹲着没威严,站了起来,围着七丫转了一圈,站定一跺脚。
七丫就老老实实坐着,说是她娘叫她喂金哥的包子,她没忍住,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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