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一屋子的收获

    加德·林顿的林中小屋里，阿尔文夫人问李风，他能不能杀死自己。
    ‘呃……’
    李风迟疑了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的要求。
    但结合实际想一想，也合情合理。
    可阿尔文夫人之前也说了，她用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自/杀成功。
    所以这事肯定有些难度, 或者……
    李风想到了什么，在影界那万物都十分扭曲的世界里，李风微低下头笑了笑，然后对阿尔文夫人说道：
    “怎么说呢，夫人您或许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绅士。
    这本笔记, 我完全可以直接抢走。”
    李风说完这话便去看阿尔文夫人的反应。
    黑白扭曲的世界中，看不太清阿尔文夫人表情，但李风却觉得她笑了, 并且笑的很开心。
    之后李风就见阿尔文夫人把笔记举起，然后递到自己面前。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呢！”
    “啊这……”
    ‘看来自己刚才的猜测不错。’
    李风边想着边接过加德写的法拉尼尔笔记。
    这本笔记很轻，好似没用重量似的，而且，在刚一入手时，李风就感觉这本笔记在拒绝他。
    试着翻开，笔记却立刻如烟般消散。
    停下手中动作后，四散的烟雾才慢慢聚拢，再次形成笔记。
    “你看，如果您不杀死我，就无法得到笔记。”
    看着手上烟雾四溢的李风，阿尔文夫人说道。
    “这就是加德说的, 只要有这本笔记在，就一定会有人帮你？”
    整件事的脉络在李风心中越来越清晰。
    加德无法复活阿尔文夫人，也无法杀死她。
    心中感到愧疚, 所以加德才把他的毕生研究记在这本笔记里。
    然后又用某种特殊的办法，将笔记和阿尔文夫人联系在一起。
    只要有人想得到笔记, 那么就必须完成他未完成的事——
    复活, 或杀死阿尔文夫人。
    而通过这一点，李风似乎又推断出一件事。
    那就是加德为什么，将本该叫加德笔记的笔记，写成了法拉尼尔笔记。
    这或许是因为，加德自知自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
    没人会为了他的笔记费心寻找。
    又或者因为，加德确实崇拜他的祖父。
    但更有可能的是，他是因为祖父法拉尼尔的名气。
    准确点说，是在被法拉尼尔猎杀的恶魔中的名气。
    李风回想7月15日那晚，那个袭击了风息城的恶魔，只通过一颗秘银子弹就能联想到法拉尼尔。
    并为此放弃攻击总督红隼一行人，转而只追击自己。
    由此可见，法拉尼尔这个名字，在恶魔族中，是有十足影响力的。
    而且，这本笔记的残页，李风也正是从寄生迷雾号的恶魔那里得到的。
    李风皱着眉头看向手中笔记。
    所以，加德这么做, 竟是为了引恶魔注意，以恶魔的力量搅动人间纷争，然后完成他的遗志？
    而且五十年时过境迁，世间的种种竟真的按照加德的安排，纷纷呈现。
    加德有自己的初衷，他为了弥补他的错误，让阿尔文夫人得到解脱，可是……
    可是为了弥补他的错误，在笔记现世的这段时间里，又有多少人因此死去，或受到了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害。
    弗雷主教如此，简和本杰明也是如此。
    更不用说，还有成千上万失去家园的风息城民众。
    以及难以计数的本该安息的人，也因此沦为丧尸，最后落得尸骨无存。
    回想前段时间种种，李风心中许多滋味泛上心头，一时不知该做何解。
    “我会完成加德的遗志。”
    李风对阿尔文夫人说道，如今不管从哪个方面出发，他都想结束这一切。
    “我就知道您是位能够信任的绅士。”
    阿尔文夫人微微歪着头，对李风说道。
    李风听到这话嘴角不禁一抽，他干过的种种，可称不上这句话。
    “为什么这么说？”
    心中开始盘算后续，李风嘴上随便问了一句。
    但没想到阿尔文夫人却很认真的回答：
    “因为通常处处表示自己是绅士的人，才最不是绅士，就比如那两个海盗。
    他们找到我时表现的十分通情达理，极富有同情心，说真的，他们可比您更懂得礼节，至少他们没有一直握着枪。
    之后，他们向我要笔记看，同时承诺说一定会杀死我，让我得到解脱。
    我相信了他们，可谁知他们拿到笔记后，竟用了某种法术之类的东西，从整本笔记中扯下了几页，可同时也引发了结界的震动。
    他们吓了一跳，然后扔下笔记，带着扯掉的几页就跑了。”
    听着阿尔文夫人的叙述，李风早就停止盘算后续了。
    ‘原来如此。
    那两个隐匿者海盗的笔记残页，或者说是寄生在迷雾号上的恶魔的笔记残页，原来是这么来的。’
    李风假装从外套内袋，实则从背包中，拿出了那10页笔记，问阿尔文夫人道：
    “您看丢失的是这几页笔记吗？”
    阿尔文夫人接过纸页看了看：
    “虽然我不懂炼金，但这本笔记跟了我五十年，我能确认这几页纸，就是这本笔记上的。”
    李风点了点头，又不动声色的收回了那10页笔记。
    现在，几乎所有关于恶魔，海盗，笔记的线索都联系到一起了。
    那两个隐匿者海盗，应该是在海上得到了什么消息。
    或是受谁指使，才来到伍德郡寻找法拉尼尔的笔记的。
    之后，李风又详细问了阿尔文夫人，那个可以扯下笔记的法术。
    但阿尔文夫人不是超凡者，她只能跟李风描述当时的情景，却无法提供更多的信息。
    但不管怎么说，在隐匿者海盗的背后，应该有人指使他们。
    ‘难道他们和我一样，跟未知的存在做了利益交换。’
    李风想到月影药剂，以及它的代价。
    可是转念一想，又似乎不应该。
    不管明的暗的，月影药剂背后的存在帮助过自己，有些是帮自己找线索，有些则是帮自己脱离危险。
    可一想那俩海盗的经历，实在够不上背后有人的程度。
    ‘是恶魔吧，那个寄生在迷雾号上的怪异心脏。
    或者，有别人也不是不可能。’
    心中越来越明晰，李风感觉轻松不少。
    “先生，您认识那两个海盗吗？这几页笔记为什么会在您手里？”
    阿尔文夫人问出疑问。
    听到这个问题，李风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没做隐瞒：
    “也算认识吧，他们劫持了我乘坐的船，我把他们杀了。”
    阿尔文夫人：！
    阿尔文夫人很吃惊，在她的认知里，那两个海盗是很厉害的超凡者。
    可没想到，竟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杀死了。
    而且在他口中，杀死两个超凡者竟还如此轻松的样子。
    这不禁让阿尔文夫人开始猜测起李风的阶位。
    不过李风显然没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他简短解释了两句，就拿出燧石。
    此时燧石里面装了3颗普通子弹，3颗秘银子弹。
    虽然阿尔文夫人很难被杀死，但不管怎样，秘银子弹都值得一试。
    先对阿尔文夫人做了简单介绍后，李风便将秘银子弹射向阿尔文夫人。
    “嘭！”
    秘银子弹出膛，下一瞬，因为开枪的缘故，李风退出了影界。
    眼前的世界恢复了颜色，也不再扭曲变形。
    李风本想立刻进入影界，查看秘银子弹能否杀死阿尔文夫人，可当他看到加德的书桌时，顿时被吸引。
    不知加德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他一介凡人，不光能布置外面的结界，还在木屋里面，也布下了结界。
    李风扫视四周，五十年了，与木屋外的破败不同，木屋里面竟是处处洁净如新。
    这显然不是阿尔文夫人打扫的，她是幽灵，虽然能做开门这种动作，但李风不认为一个幽灵能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维持如初。
    拿起写字台上的钢笔，李风轻轻摸了下笔尖，一块墨水立刻沾到手上。
    五十年了，怎么可能？
    ‘看来这个加德，即便是凡人，也确实有点东西。
    他在超凡领域的研究，应该甚至都高于某些超凡者了吧。
    就比如自己……’
    李风看着整间放满了书籍，草稿，实验器具，草药材料的屋子，直觉得自己进了个宝库。
    ‘是到了该垂钓的时候了。’
    因为垂钓普通的东西，得到的都是没什么用的垃圾，所以现在李风只垂钓那些特殊的物品。
    而现在，这整整一屋子的特殊物品，李风光是看着，就颇为激动。
    他将钢笔放会原位，双手微微的搓了搓，准备走向左边书柜。
    那里放了无数本极后的大部头，光看名字，就知道是炼金、铭文、锻造之类的专业书籍。
    在外面，这些书都被相关的学院，或家族把控着，李风根本接触不到。
    看着那些书，李风想着，书上的内容可以慢慢看，但先垂钓一下，总归没错。
    要是能再增加点智慧……
    自从看过那10页笔记，以及见过苏珊后，李风直觉得自己智商捉急。
    苏珊看过那10页笔记，就能把自己捣鼓成那样。
    虽说不好吧，但比自己这个看的云里雾里的，总归要强上很多。
    就在李风正憧憬着垂钓时，他眼前忽然蓝光一闪，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他身前。
    正是幽灵状态的阿尔文夫人。
    “呃……”
    因为急切想垂钓满屋子的宝藏，李风一时间都把她给忽略了。
    “我又没死成。”
    阿尔文夫人耸了耸肩，有些失望。
    “呃，你能随意离开影界？”
    幽灵可以拥有超凡能力吗？李风有些好奇。
    “嗯。”
    阿尔文夫人说道：
    “自从三十年前我第一次离开影界开始，到现在我已经越来越熟练了，能维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看着她，李风点了点头。
    脱离了扭曲的影界，李风也真正看清了阿尔文夫人的样貌。
    虽然年近四十，但阿尔文夫人还是十分漂亮的。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蓝色长裙，带了一条蓝宝石项链，这应该就是她入殓时穿的衣服。
    “看来常规手段确实很难杀死您。”
    李风总结了一句，然后他环顾四周，问道：
    “夫人您了解这些东西吗？”
    现在李风的注意力还在这满屋子的加德遗物上，也就随口问了夫人一句。
    “加德还在时，他偶尔会和我说一些他的研究。”
    阿尔文夫人边说边走到写字台前，她幽灵状半虚幻的手划过了一本灰色封皮的书：
    “这本书是加德最常看的，是他祖父法拉尼尔·林顿先生写的，好像是关于某些事物的研究。
    但我听加德说，写这本书时，他的祖父用了另一种语言。
    加德一直在翻译这本书，但翻译的进程很缓慢，他为此也十分苦恼。”
    ‘另一种语言？’
    李风心中顿时冒出许多，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但隐隐又让他觉得恐惧的想法。
    微微犹豫后，李风快速拿起那本灰色封皮的书。
    做了个简短深呼吸，李风翻开了第一页。
    【红海历558年1月1日，因为一款虚拟游戏，我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代替了原本的法拉尼尔·林顿，成了用生命玩游戏的“玩家”。】
    【不光如此，我还拥有了一个游戏系统。】
    【通过系统我得知，与我一起穿越的，还有999个玩家。】
    【但可惜的是，几十年过去了，在我写下这些文字时，和我同批的999个玩家，都死光了。】
    【现在游戏系统的聊天频道里，只剩我一个人。】
    【……】
    汉字！是汉字！还是简体汉字！
    而且，游戏，穿越，系统……
    看着这些熟悉的汉字，李风捧着书的手微微颤抖。
    ‘法拉尼尔竟然也是玩家！
    而且，一百年前就有玩家穿越进来了！
    可是，可是他们是哪个世界的玩家？
    和我同一个世界来的？
    不可能。
    一百多年前的人，还是以繁体字为主吧。
    而且，虚拟游戏，穿越，系统这些词，很现代。
    所以…一定还有别的世界，一定还有除了我所知的其他世界……
    可是，他们竟然也在穿越？
    到底是谁在幕后做这一切？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似乎揭开了真实世界的一角，可更多的问题却接踵而至。
    李风猛然感觉，一种他无法理解，不可名状的恐惧瞬间笼罩心头。
    不敢再想下去，李风立刻合上了书。
    “您还好吗？”
    阿尔文夫人见李风状态不对，忧心的问道。
    “哦，我没事。”
    李风边回了一句边摩挲着书本灰色的封皮。
    强迫自己从震惊中出来，李风随即意识到一件事。
    他问阿尔文夫人道：
    “您刚才说，这本书是加德最常看的书。
    那么他的各种研究，也是从这书里学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