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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罗罗卡尔和费兰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都是低等魔兽?”
    “噢,”服务生耸肩,“普通的鸡肉也是有的,不过既然来了,吃那些哪里都能吃到的鸡肉也没意思不是?”
    青年和半精灵点了点头,显然被服务生说动了。罗罗卡尔刚想问问塞因的意见,就听到一直没吭声的法师开口问:“没有跳跳鸟?”
    服务生惊叹了一声:“这位法师先生您之前一定来过,对吗?不过可惜啊,木偶镇的餐桌上已经很久没有美味的跳跳鸟的身影了。”
    塞因郁闷地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隔壁的那家店也没有吗?”
    “非常遗憾,是的,”服务生叹息,“这两年,南面的那片林地里,紫枭和兽鸠这些猛禽,还有那些巨大的羽鸟的数量都比以前多了许多,跳跳鸟在被人类捕捉之前,就被那些巨鸟给吃了不少,剩下的一些也都拼命藏了起来,很难捕猎到了。”
    这两年?三个人不由得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诺多卡纳丘陵的野兽繁殖过剩也是近两年发生的事情,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还是说,丘陵的异变并不是个别现象,这两年大陆的其他地方是否也出现了不同的异常现象?
    塞因面上不显,心里却转了好几个想法,这次出门沿途获取的一些信息总是让他感到不安与担忧,这些担忧又总会引起他内心深处的焦躁感。
    他有不好的预感,而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罗罗卡尔与费兰神情也都有些凝重。
    在三个客人都似乎陷入了思考中时,服务生终于絮叨完了,想起自己应该做的是请客人点单,而不是趁机抱怨吃不到跳跳鸟。
    塞因让队长做主点了三种鸟肉,服务员离开之后,他注意到自己的同伴都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
    费兰舔了舔下唇,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眨巴着眼睛问:“跳跳鸟……很好吃?”
    “非常好吃。”塞因秒答。
    罗罗卡尔没绷住,“噗嗤”了一声,被塞因斜斜地瞟了一眼。
    “这么好吃的跳跳鸟,木偶镇的人应该也很喜欢吃吧?”看塞因点头,半精灵露齿笑着继续说,“吃不到他们喜欢的跳跳鸟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希望减少那些可恶的猛禽的数量呢?”
    塞因低头喝水:“有话直说。”
    “任务公所里肯定有不少狩猎猛禽的任务。”半精灵立刻简洁明了。
    “想接就接啊。”
    银发法师的淡然成功地噎了半精灵一下,让他感到非常无趣。
    罗罗卡尔也捧起了杯子,比起费兰,他的神情正经多了:“你们说,猛禽突然增多,会不会也是因为繁殖过剩?”
    费兰挑了挑眉,看向塞因。
    塞因放下手中的杯子,靠上椅背:“那就要去问问动物学者了。”
    42木偶镇(二)
    “为什么连任务公所里派遣任务的都是木偶?”费兰瞪大眼睛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办事员,低声问塞因。
    银发法师也有些吃惊,他看了看整个任务公所,发现除了冒险者之外,在这里的几乎全都是木偶。
    “没想到现在的木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看着木偶熟练地查询、派遣任务,或是进行进度确认、清点赏金,整个过程顺畅又快速,除了木偶不会说话这一点之外,基本与资深办事员的水准无异了。
    罗罗卡尔已经去接任务了,这一向是他负责的,加上这次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不需要再盯着水晶面板挑选。
    费兰和塞因一起站在公所大门旁,边等队长边观察。
    “这里的办事员全部都是木偶吗?”半精灵感到难以理解,“就算效率再高,也还是木偶啊,万一有突发状况怎么办?我可不觉得这些木头人会处理。”
    塞因也这么想,所以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寻找某个东西。但是在找到目标之前,他先发现了另一件事。
    “怎么没看到罗罗卡尔?”
    “嗯?”费兰闻言立刻扭头去看右边那一排办公桌,每个桌子前的队列里果然都没有他们队长的身影。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青年才刚刚离开他们的视线一会儿,怎么就不见了?不是去接任务么,这里就这么点儿大,能跑到哪里去?
    塞因与费兰往办公桌的方向刚走了几步,想再确认一下,就听到身后传来罗罗卡尔的声音:“塞因,费兰,你们要去哪里?”
    俩人回过头,看到他们的队长在他们身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
    “队长你到哪里去了?”半精灵抢先开口。
    青年眨眨眼:“接任务啊。”
    塞因指着办公桌前的队列问:“你没有在这边接吗?”
    “没有,”青年理所当然地摇头,“这里人好多,我在后面那个窗口接的。”
    “窗口?”
    塞因与费兰跟着罗罗卡尔绕到水晶面板后面,果然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小窗口开在面板后的墙上。
    银发法师挑起了他的左眉,他刚才在找的就是这个东西。
    “你怎么发现这个的?”他问。
    罗罗卡尔说:“那边墙上的告示说,木偶执行不了的操作或是疑问咨询,可以到人工窗口去,我看那个窗口都没人排队,就去问里面的办事员大叔能不能在那里接任务,他说可以,我就不过去排队了。”
    半精灵看了看那个窗口,点着头说:“果然还是有人工的啊,我就说不可能都靠这些木偶的嘛。”
    “不过木偶似乎已经可以处理大部分的工作了,所以冒险者都宁愿选择木偶办事员,毕竟它们的效率的确很高。”塞因看着木偶一两分钟处理完毕一个任务的速度,心里在想自己也许会输给木偶。
    虽然木偶处理业务非常熟练,但是费兰似乎不大满意:“我还是比较喜欢跟人打交道,可以说说话,还能打听一下消息,木偶都冷冰冰的,我不喜欢。”
    谁说不是呢,塞因在心底暗暗叹息,拍拍半精灵的肩膀,示意同伴们走出任务公所。
    正午已经过去,日头没有先前那么灼热了,虽然夏天的尾巴仍然很有威力,不过也许是因为亚奇盆地的气候温和,三个人走在毫无遮挡的街道上,倒不觉得很热。
    “我觉得,木偶镇的木偶只能在这里活动,无法去到其他地方,保持这个现状才是最好的。”离开任务公所一段距离之后,一直默默不语的罗罗卡尔才突然说道。
    费兰点头附和。
    塞因没有开口,他想起了当年曾经一起喝过一次酒的那位老工程师。那个时候的木偶镇还不是现在这样的,人类力所能及的工作还是亲力亲为,木偶也只是为了省时而用在一些需要人手的工作上而已。他还记得那位老人喝得通红的脸上沟壑鲜明的笑纹,以及对方当时说的话。
    老人说,木偶是为了协助人类而存在的,不是为了取代人类,所以不该有哪个工作是由木偶负全责的,木偶只应该辅助,不该成为主角。
    想到任务公所里的情景,塞因不由得有些难过。在来木偶镇的途中,他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去探望一下那位老工程师,犹豫的原因是他害怕听到不期望得知的消息,不过现在看来,他的确不需要去探望了。
    如果那位曾经是木偶镇最受崇敬的工程师,身为木偶镇工程师精神领袖的老人还健在,怎么会容许那样的任务公所出现?
    其实当年认识老工程师的时候,对方已经98岁高龄了,对普通人类来说已经是长寿。塞因自然也清楚,老人只是个普通的工程师,没有曾是冒险者的过去,不能像魔力高强的法师,或是锻炼出超人身体的战士或游侠那样,超越人类的正常寿命。他上次来到木偶镇已是多年以前,若是老人现在还在世,那真的是奇迹了。
    只是虽然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塞因也仍然不愿真正面对一个旧识逝去的事实,所以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拜访,因为不想亲耳听到噩耗。
    塞因感到难过,他虽然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但是似乎眉眼间还是流露出了一些悲伤,而这罕见的色彩被一旁一直默默关注他的青年捕捉到了。
    罗罗卡尔心里有些吃惊,他第一次看到塞因露出哀伤难过的神情,可是因为他完全想不到原因,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偏偏一向高傲的人突然变得似乎有些脆弱,这种落差让青年的心都疼了起来,他想安慰塞因,虽然他不懂得正确的做法,但他不希望塞因的脸上笼着悲哀。
    青年悄悄瞟了费兰一眼。敏感的半精灵似乎也察觉气氛有些微妙的不同,绿色的双眼眨了眨,来回看了两个同伴一眼后,他不作声色地加快了一下步伐,刻意走到了两个人的前面。
    罗罗卡尔看着半精灵的背影感激地笑了笑,然后转头去看似乎对身边发生的事一无所觉的塞因,想了想,青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抬起自己的右手,手指有些紧张地动了动,然后果断塞到银发法师宽大的手掌中。
    掌中突然多出了一份温暖,塞因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似乎有些疑惑。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是罗罗卡尔将手送到自己的手里握着了。
    塞因抬眼去看青年的脸,对上对方毫不掩饰的关切目光。那么直白的感情通过那双大眼睛传达了过来,让塞因脸上都禁不住有些热,随后,那份热度似乎渗到了心底,胸口那处似乎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毕竟他们都在走路,两个人的对视没能持续太久,不过塞因可以切实地感觉到,旧识离世带来的难过,在青年温暖的目光中慢慢消融散去。
    塞因紧紧握住青年放在他掌心里的手,眼中的笑意取代了先前的阴霾。
    “谢谢你,罗罗卡尔。”他说着,眼角余光在半精灵的背影上轻轻掠过,然后他左手稍稍施力,将青年向自己这侧一拉,嘴唇就准确地落在了对方光洁的额头上。
    青年原本就很大的眼睛蓦地瞪得更大了。
    塞因看着那双黑珍珠般明亮的眼眸,忍不住低笑出声,又凑过去在人家眼睑上亲了一下。
    嗯,青年微颤的睫毛让他的嘴唇有些痒痒的。
    也许是身后的热度太明显了,走在前方一直很识趣不回头的半精灵实在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很抱歉打扰你们,我亲爱的同伴们,请相信我真的十分不愿意打断你们美好的相处时光。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们,我们已经出了木偶镇,走到分岔路口了。接下来我们是该往左转去找动物学者询问亚奇盆地猛禽的情报呢,还是该去帮洛卡其学者先生传话给他的师兄呢?”
    “……”塞因站直身,挑起眉看着站在前方脊背挺得笔直的半精灵,“你不是只有一个选项吗?”
    “哦,我想说你也许会更想直接去打鸟,那样路途长一些。”费兰背对着他们耸肩,对于塞因的不满毫不在意。
    塞因侧头看罗罗卡尔,青年正用左手手背贴着脸颊,似乎想借较清凉一些的手背来冷却面上的热度。
    对方害羞的样子让塞因心情很好,于是也懒得计较半精灵明摆着故意的打扰了。其实就算没有费兰的打断,他也不至于真想做什么,不过就是遗憾两人世界的氛围消失得太快了些而已。
    等罗罗卡尔终于觉得脸上没那么热了,一直没松开手的塞因才开口道:“既然离得近,就先去动物学者协会的营地吧,我看到那边有人影在活动。”
    动物学者协会的营地果然就是他们进入木偶镇之前看到的帐篷群,连费兰都看到了帐篷间若隐若现的人影身上穿着的统一着装,那服装他们最近一次看到,是在奄奄一息的独兽庞大的躯体胖。
    即使察觉到有人向自己走来,动物学者也无动于衷,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三个人走近了才数清楚,这个营地一共有七八顶帐篷。
    确定自己的心跳已经恢复正常的罗罗卡尔摇了摇右手,示意不大情愿的法师松开自己后,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清了清嗓,才走近营地,朗声询问:“请问,这里是动物学者协会的营地吗?我们带来了诺多卡纳丘陵的洛卡其学者的口信。”
    43木偶镇(三)
    塞因和费兰站在队长身后,毫不掩饰地打量营地,这才发现这里的帐篷似乎只有两三顶是住人的,其他的似乎都堆满了东西。
    坐在帐篷外的两个动物学者听到罗罗卡尔的问话后,也没停下手中的活,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随手指了一顶靠里的帐篷。
    青年顺着指示看过去:“您的意思是?”
    “洛卡其的师兄在里面。”那动物学者低下头继续整理地上散乱的羽毛,他的同僚没说话,只一味地在本子上做记录。
    “在里面?”罗罗卡尔不知为何对这句话感觉有些微妙,他回头看了塞因一眼,发现银发法师的眉也微微蹙起了。
    虽然工作被打断,不过这位并不热情的动物学者似乎没有感到不耐烦。“尾羽36根,”他对同僚报数,然后回应了罗罗卡尔的疑问,“他在里面,躺着,动不了。”
    三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想起了洛卡其学者曾经说过,他与师兄已经断了两个多月的联系了。
    “不是动不了,”另一个一直默默记录的学者突然开了口,“他只是不方便动,于是就干脆不怎么动。”
    罗罗卡尔张了张口想问清楚些,但负责记录的学者比他更快:“有问题去问他吧,我们要继续清点。”
    人家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干扰别人工作,道了谢后,就都朝那顶靠里的帐篷走去。
    帐篷里躺着一个瘦削的男人,他的肤色看起来没有他的同僚们深,眼窝似乎有些凹陷,眼眶下方有明显的青黑色,唇色也不大正常,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灰败的色调里。
    罗罗卡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便毫无抵触地走到对方躺着的薄席旁坐下,稍稍低□子,温和地说:“请问您是诺多卡纳丘陵驻地洛卡其学者的师兄吗?”
    男人缓缓撑起身子,坐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是的,我是小洛卡其的师兄,我叫乔修迩。你们的来意我已经听到了,辛苦你们特地来一趟。”
    他动了起来,塞因他们才发现,对方的视线似乎……没有聚焦。
    罗罗卡尔似乎也注意到了,不过他没有马上发问,而是先大概介绍了一下他们与诺卡其学者相遇的经过,然后转述了那位语速奇快的学者的话。
    听到他们击败了独兽时,乔修迩学者一直温和的神情有了些微细小的变化,罗罗卡尔转述结束后,他盘膝坐着,暂时沉默了一会儿。
    塞因把不大的帐篷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遍时,乔修迩学者开口了。
    “洛卡其是个可爱的孩子,”他这么说着,嘴角挂着笑,笑容让他的差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他一直很有活力,虽然比我晚入学半年,但是学得非常的快,老师也常常称赞他。”
    美好的回忆让他的语气显得颇为轻快。
    “我们曾经是最要好的,”乔修迩接着说,“无论是做功课、观察,还是研究,我们总喜欢一起,那真是段美好的时光。”
    塞因从来没在学校里待过,他的老师对其他人来说实在有些高不可攀,所以他也没有一起学习的师兄师弟。此时看着眼前的人愉快地怀念着他从未经历过的时光,塞因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羡慕。
    乔修迩顿了一下,然后笑着叹息:“只可惜,他更喜欢四脚着地在陆地上跑的动物,而我对长着翅膀的家伙们更感兴趣。所以后来,我们学习的方向不得不分开,也很少在一起了。不过洛卡其是个好孩子,即使研究的方向不同,即使我们两个最终去了不同的地区,他还是会一直给我写信。这感觉很好,就好像我们其实还在一起,依然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
    “那么,为什么这两个多月,你不再与他联系呢?”费兰问。
    乔修迩的笑容苦涩了起来。
    “你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吗?”形容憔悴的动物学者平静的说,“不是我不联系洛卡其,是我没办法给他写信。虽然我也不愿意让他知道我的情况,害他为我担心,不过哪怕谎报平安都比突然音讯全无要好,不是么?”
    对于这句话,塞因点头表示赞同,后知后觉地想起对方看不到,于是又“嗯”了一声。
    罗罗卡尔看气氛很平和,便不顾忌地直接问道:“您的眼睛看不到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很可怕吧?”乔修迩含笑问道,他看不到,视线是落在无人的地方的,也不知他问的是谁,“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其他同僚也并不多说,不过我想应该是很可怕的。”
    黑发青年和半精灵愣了愣,不知是否该接口,在他们斟酌用词的时候,塞因略显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中毒的人样子都美好不起来。”
    乔修迩似乎很喜欢塞因这不大客气的回答,他甚至还发出了愉快的笑声,边笑边说:“你说得对,说得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等笑够了,他才轻轻叹了口气:“我真不想让小洛卡其看到我这副模样。”
    罗罗卡尔看乔修迩平静下来了,就接着问:“中毒?为什么会中毒?”
    似乎坐起来太久了,看起来有些累的乔修迩调整了一下坐姿才回答:“你们从木偶镇出来,应该也知道亚奇盆地上的猛禽数量突然增多了。”
    他眼睛看不到,也就没给那三个冒险者点头的时间,几乎没有停顿地接着说道:“这里的情况跟诺多卡纳丘陵有些不一样,小洛卡其在来信里提到过,丘陵那边的猛兽繁衍过剩了。”
    费兰眨眨眼,忍不住插嘴问道:“这里……亚奇盆地的猛禽增多不是这个原因吗?”
    “不能说不是,只是,不完全是。”乔修迩表情严肃,脸上也不见了之前的笑容,三个人都觉得,现在乔修迩这个样子,才是一名学者的姿态。
    学者乔修迩开始了他的陈述:“亚奇盆地原本栖息着数十种禽鸟,对于我们这些专门研究鸟类的动物学者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个大宝库。但是现在,不少鸟类已经在这里消失了踪迹。不,不是灭绝,我们偶尔可以在林子里的地上找到那些鸟儿的羽毛,或是它们的粪便。它们还生活在盆地上,但是却不再光明正大地露出身影。是那些会捕食它们的猛禽类将它们逼到这个地步的。”
    塞因皱起了眉,他看向右边,对上半精灵的视线。
    在进入亚奇盆地时,他和费兰就察觉到了,这里很少听到鸟鸣声,明明这里是以鸟类众多闻名的。在罗罗卡尔在旅馆办理入住手续时,费兰曾经问过他,会不会是与海上护卫队那次相同的情况。
    那一次他们沿着星贝港海岸线寻找传说中的护卫队,进入一片礁石浅滩后,当时的塞因也曾经发现完全听不到海鸟的声音。认为海鸟消失踪迹是因为附近有它们惧怕的东西,所以三个人从那个地方开始警戒了起来。
    费兰的意思,却是问会不会亚奇盆地上也存在虫族的巢穴,才让本该活跃在附近的鸟儿都躲了起来。
    塞因也有这个担心,两个人都做好了又要遭遇虫族的心理准备。不过现在看来,原因并不是他们以为的虫族,而是那些猛禽。
    两个混血儿的眼神交流与心念闪动都只发生在极短的一瞬间内,他们收回视线时,并没有漏听乔修迩学者的讲话。
    “外面的我的两个同僚,研究的对象是普通的小鸟,协会里专攻猛禽类的人很少,这个营地里暂时就只有我一个,”乔修迩有些无奈地耸肩,“虽然我清楚猛禽很危险,但是……我想你们也知道的,动物学者都是一群疯子。我只想着要找到猛禽数量猛增的原因,根本没考虑安全问题。即使在我发现这里出现一只巨大而又凶残的毒兽鸠时,我也没想过要注意安全,更没考虑过要寻求保护。”
    乔修迩的自嘲看似很轻松,但是罗罗卡尔与费兰都暗地里倒吸了口气。毒兽鸠?有毒的兽鸠吗?兽鸠本身就很凶猛,那强劲的宽大翅膀以及尖锐有力的爪子,甚至能够将一头成年的角狼抓上天空。普通人面对兽鸠,只怕那翅膀一扇,卷起的劲风就能把人扇晕。这样的凶禽若是有毒,该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塞因则是紧紧地皱着眉,用明显不愉的语气问:“你中的毒的来自那只毒兽鸠?你做了什么引来它的攻击?你当时到底有多接近它?你们到底都在想什么,如果命都没有了,你们是打算怎么继续研究?”
    这就是他不喜欢动物学者的原因!这些人为了所谓的观察研究完全不顾死活,眼前这个乔修迩肯定也是这样,被那样的凶禽袭击,有命回来已经是奇迹了。
    乔修迩苦涩地垂着头,对塞因的怒气全盘接受,也不为自己辩解。
    “我只能说,我当时就跟几乎所有的动物学者一样,除了研究,脑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以前还曾经嫌弃过来保护我们的冒险者或是护卫队碍手碍脚,现在想来,我只庆幸这次幸好没有连累别人,”乔修迩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放下,干咳了一声后回归正题,“袭击我的的确是那只毒兽鸠。我是在兽鸠群里发现它的,看起来它似乎是首领,相当高傲。它的个头比其他兽鸠要大上一些,眼睛是血红的,很渗人,头上有紫色的冠,冠很大,骄傲地耸立着,看起来像是王者的证明;它的喙和爪子也是暗紫色的,除此之外,前胸和背上的羽毛似乎也夹杂着紫色,尾羽很长,很漂亮。”
    几句话描述完毒兽鸠的外表后,乔修迩伸出手往一旁摸了又摸,似乎在找什么。罗罗卡尔顺着他的手往旁边一看,那里只有一个水袋,也许是因为说太多话,喉干舌燥了吧。
    青年将水袋拿起来放到乔修迩的手里,还体贴地帮他打开袋口。
    补充了水分之后,学者先生舔舔唇继续说道:“平时它都待在兽鸠群的中心,很少从其他兽鸠的保护圈中出来,所以我也放心地找了个最近的安全距离,天天去观察。但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它飞了出来,正好落在离我的藏身处非常近的地方。”
    44木偶镇(四)
    塞因与罗罗卡尔屏息聆听,费兰更是微微前倾了身子。
    “当时它离我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我才发现它真的很巨大,翅膀展开能有两米多,兽爪比我想象的要粗壮许多。本来我以为它只是羽毛颜色与其他兽鸠不一样,毕竟我会注意到它就是因为发现了罕见眼神的落羽,但是近距离看到时才注意到,它的喙的下端有奇异的鼓起。”
    说到这里,乔修迩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等我意识到那可能是毒囊的时候,它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已经死死盯上了我。”
    在场的三个冒险者都听得出来,这位动物学者的声音在颤抖。
    “我被它的翅膀掀起的劲风刮了出去,那群兽鸠群聚在一个山丘上,我正好被刮到边缘,根本没办法停下来,只能一路滚落下去。那只毒兽鸠一直追着我啄,肩膀和腰腹都被它啄破了。也是我运气好,神明保佑,山丘有一片矮树丛,我滚了进去,虽然人被撞得头昏眼花,嘴里都是铁锈味,但是那只毒兽鸠体型太大,进不去矮树丛。它在外面徘徊了将近一个小时,我记不大清时间了,总之它最后终于放弃离开了,我才得以逃过一劫,捡回一条命。只不过耽误了时间,等我终于被同僚们抬到木偶镇找医生,毒素已经在我身体里游走了三个小时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东西了,只能勉强分辨光影。”
    乔修迩学者终于讲述完了他遭遇毒兽鸠的经历,罗罗卡尔无声地舒了口气,看着对方黯淡的眼睛,忍不住问:“治不好了吗?”
    也许是因为叙述结束,脱离了学者模式,乔修迩的脸上又重新挂起了温和的微笑,他说:“这是种未知的毒素,医生只能暂时用药物压制,不让毒素进一步扩散。要完全治愈,估计没有这么快,提取出来的毒血和这件事情的报告已经送往王城,那边正在研制解毒药剂。”
    塞因挑眉道:“已经上报王城了?什么时候?”
    “我受伤的第二天,同僚们就将我的叙述记录了下来,送往王城的动物协会总部。”
    那便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但是看情况,似乎完全没有回音的样子,塞因皱起了眉。
    乔修迩倒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笑着说:“总部的效率是这样的。那里的每个人都埋头于自己的研究,大概没几个人……不,我觉得根本没人会愿意先放下自己手上的研究,去关注这种临时出现的课题。而且我记得,这个时节,应该没有研究鸟类的同僚留在总部。”
    夏季是观察大陆鸟类的最佳季节,往年这个时候,热衷于追逐鸟类的动物学者都分散在王城以外的地区,并且是有多远去多远,毕竟越远的地方鸟类的品种越稀有。
    “解毒药剂的研制已经由木偶镇的医生交给王城的药物协会了,我每周都要到镇里去复诊,据说王城那边还没有好消息,”乔修迩耸肩道,“反正死不了,最坏的打算便是永久失明……呵呵,这也是我咎由自取。”
    罗罗卡尔面露不忍,张了口却又闭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费兰却问了另一个问题:“我从没听说过兽鸠有毒,它是本来就栖息在亚奇盆地的,还是从哪里迁徙过来的?”
    这也是塞因想问的,别说在亚奇盆地了,他当年出门冒险,与曾经的同伴们几乎踏遍了整个大陆,也从来没见过乔修迩所描述的毒兽鸠。至于他所熟悉的图鉴上,也没有记载这一种猛禽。
    刚才乔修迩说兽鸠的毒是未知的毒素……塞因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乔修迩学者接下来的话应证了他的猜想。
    “以我研究猛禽十几年的知识来看,我敢说,那只毒兽鸠是新物种,是以前从未发现过的物种。”
    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脑中都同时浮现出了一个词:变异。
    “乔修迩学者,您认为,毒兽鸠的出现,与盆地上猛禽类数量激增的原因有什么联系吗?”塞因想了想,问道。
    乔修迩顿了一下,然后迟疑地摇头,道:“我不敢肯定。目前可以确认的是,亚奇盆地上的猛禽失去了天敌。”
    “天敌?”罗罗卡尔与费兰异口同声。
    塞因倒是似乎听懂了:“您是说,它们不再被捕食?”
    乔修迩这次点了头:“除了人类之外。原本这里的猛禽是相互制衡的,它们会捕食自己种族以外的所有鸟类,偶尔也会捕捉一些在地上跑的小型动物。但是现在,猛禽们都各自划出了地盘,这些地盘完全不重叠,它们只在自己的地盘范围内捕食,不会进入别的猛禽的势力范围。不被捕食,就降低了它们死亡的几率,活着的猛禽就越来越多。再加上我们发现,猛禽的体型虽然变大了,但是蛋的大小没有多大改变,也许现在的一窝鸟蛋,比以前的要多出不少颗。”
    守在自己的地盘里,避免了弱肉强食带来的不正常死亡,鸟蛋的个头没变,雌鸟的体型却变大的话,的确很有可能下蛋数量也增加。也许这样可以解释亚奇盆地里的猛禽为什么突然增多,但是,根源是什么?是什么导致这里的猛禽发生这些变化的?
    塞因还有很多不解,但他也知道,乔修迩大概是回答不上这些问题的。
    “不过,它们不会离开自己的地盘,应该暂时不需要担心那些猛禽主动袭击城镇,”罗罗卡尔微微松了口气,又蹙起眉,“可是那只毒兽鸠也是这样吗?它的习性什么的跟普通兽鸠完全一样?”
    黑发青年基本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寻求学者的回答,毕竟乔修迩才观察毒兽鸠没多久就遇袭,肯定还没得到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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