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徹把纸条给她放在手上,道:“陈家瓦舍的戏是近两年才红火的,尤其是一些名角儿的戏场,场场爆满,为了让一些有钱的人去了不至于和别人乱挤一通,便有人想了这个办法。”
戏票上写的是雅间和时间,安溆翻看了下,用的是竟然是钢印。
这个时代没有钢印,但有很先进的炼钢法了,安溆的生意越做越多越开越大,为防别人仿制印章,她买了上好的钢,自己耗费大半个月的时间做出了一个钢印。
没想到,连这个也有人能仿制出来。
安溆看了看上面的那些清晰的钢印打出来的陈家瓦舍的标记,直接夹到了书里,对宗徹道:“你明天别忘了就行。”
宗徹在她查看那钢印时,整个背都是挺直的,闻言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可是自己这些事总不能一直瞒着她。
等到了北境,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和盘托出。
宗徹又坐回去,看了会儿书,把桌子中间的沙漏往前拉了拉,安溆一抬头,他就说:“时间不早了,上床。”
安溆咳了一声,你说话能不能有点儿谱。
的确该睡了。
只是她还没站起来,就被一步跨到跟前的宗徹弯腰横抱起来。
“夫人,可允许我贪欢?”他说着,把好看的薄唇凑到安溆唇边。
安溆用张嘴咬住他的嘴唇做回应。
婚后尝到入骨的欢愉,安溆没有节制,宗徹就更没有了,两人没羞没臊的生活过了大半个月。
直到宗徹接到正式的前往北境替换主将的圣旨,第二天要远行了,他们才没有再一闹就是半晚。
上午,明亮的日光打入室内,喜鹊眼眶红肿地跪在安溆面前,哭道:“小姐,我不在这儿嫁人了,我跟您一起去北境。”
安溆无奈笑道:“快起来,不要说傻话了。婚事都定了,还能说话不算数的?”
喜鹊就道:“那叫周大去北境做生意。”
“这个可以,”安溆道:“等你们婚后,去发展一下北方的生意吧。”
鹧鸪拉起喜鹊,“别浪费小姐时间了,咱们都总有嫁人的一天,哪能一辈子跟着小姐?”
“你呢?”安溆看着鹧鸪,前一段时间还听喜鹊说她和刘秀才的八卦,哪知道看着没动静的喜鹊先定了下来,她那边却是再没音信了。
鹧鸪笑道:“人家是秀才,家里有了资财,还要继续考的,我一个下人,怎么能当秀才娘子?”
安溆皱眉道:“对方看不起你?你没告诉他,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会把你们的贱籍消掉?”
“都好多天没见过他人了,没必要”鹧鸪摇头,笑道:“不过,我正好跟着小姐去北境。”
安溆却不赞同,鹧鸪和喜鹊跟她的时候都已经十五六了,现在皆是二十左右,正是成亲的黄金时期。
有时候不能太硬,说什么婚姻靠缘分而不主动去争取,在该成亲的时候成亲,遇到良人的几率比年纪大了叫人挑拣的时候要大很多。
“刘家住在哪里,我现在去帮你问问。”安溆说着便站起身。
鹧鸪赶紧拉住小姐,这才说了实话,道:“我们都是小姐教出来的,岂有扭扭捏捏的,早先我便问他了。但刘秀才说,如果我嫁进刘家,以后就不能到炸鸡店做事,而且他前两天被一个妓女缠上了,不得已带到了家中。”
“我要是跟他,不仅要照顾刘家老小,还要给他管小妾,太不划算了。”
鹧鸪摇摇头,她才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喜鹊这些天都是高兴的,她和周大的事儿,当初跟小姐提过,小姐说定亲是大事,要去周家看看再说。
之后就去了一趟,周家人盛情接待,小姐看了看他们家,又去村里看了看,就同意了。
因此她近来都沉浸在终身已定的喜悦中,见到鹧鸪也是和她说周大,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她还经历这么多事。
“好好的人,怎么能被妓女缠上?”喜鹊忿忿,“定然是跑去逛窑子,看着挺老实的人,这么不是东西。”
鹧鸪笑道:“不是逛窑子,说是刘家人去浮云寺游玩,碰到个被妇人追打的妓女,刘秀才出于好心管了闲事,之后那女子便隔三差五去找他。他却不过,就被缠上了。”
见义勇为和却不过一个女子的纠缠,是两回事。
他要是真心实意地却不过,而不是生了心思顺水推舟,那就是妥妥的一个中央空调。
“算了就算了吧,”安溆瞬间没有了立刻去询问的想法,“以后我再给你找更好的。”
喜鹊撇了撇嘴,“读书人都不是好东西,周大就不一样,那一天我和他遇到沈大人那个相好的名妓,他连瞅都没有瞅一眼。”
“行行行,知道你们家未婚夫是个好人了。”鹧鸪推她,“那就快去帮我们收拾东西。”
喜鹊虽然真的不舍,但也知道自己不会想跟着一起走的,当下跟安溆行了一礼,就要出去。
“等等,”安溆叫住了她,将一个盒子递出去,“这是几道私房菜的方子,一副头面,还有三百两银子,便是我给你的嫁妆。”
自此一别,或许几年内都再见不上面。
“小姐,”喜鹊刚好些的眼眶子又有眼泪流下来,转身跪下就向安溆磕头。
“我们走了,你先和老夫人住一起,”安溆交代,“你现在是自由身,听你说你哥嫂为人还行,写信叫他们也来京城附近生活,算是你的一个依靠。我会写信给一些关系比较好的掌柜打好招呼,你遇到了事情,就去找他们求助。连他们都解决不了的,再给我写信。”
“嗯,”喜鹊哭着答应了,坚持叩了十几个头才被鹧鸪扶起来,哽咽说道:“小姐放心吧,周大是个好人,他不会欺负我的。”
安溆点点头。
“汪汪汪。”
门口响起一阵小狗的邦邦声,长高了一些的小土狗翻过门槛,过来咬着安溆的衣角向外拉。
宗徹随后走进来,说道:“溆儿,咱们该出发了。”
喜鹊哭道:“我还没有给小姐收拾东西。”
宗徹忍着不耐烦,看向安溆。
安溆笑道:“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哪里还需要你?”
状元府的大门口,停着四辆马车,前面两辆带着车厢,是拉人的,后面两辆就是板车,装着捆扎地结实的一包裹一包裹的东西。
林氏手里拿着两个小包袱,里面装的都是吃的,一个她交给了小儿子严晷,一个递给了安溆。
“我蒸的几个饼子,能放,你们在路上实在凑不到宿头的时候吃。”
安溆说道:“您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他们挨饿的。我们不在家,您也好好保重。”
他们又在外城安府的附近买了一处宅子,等来年状元府迎来新的状元时,林氏就可以搬去那里。
而且安家的人虽然不打算在京城居住,但未来会经常有人上京,安溆还把炸鸡店的一些事交给林氏管,留她一个人倒也不会太孤单。
林氏说道:“有你在,我放心多了。”然后又叮嘱严晷严准,叫他们听嫂子的话。
两个小家伙好容易才适应京城生活,现在又让他们走,还是跟母亲分开,当下都闷闷不乐的。
他们不想走,昨晚上就和娘说了,但是一人屁股上挨了一巴掌,眼看着马车启动了,母亲催促他们上车,俩小孩才哇一声扑过去抱住母亲。
林氏心里也舍不得,却还是狠下心,不耐烦的将他们一一扒拉开。
安溆拉着两个小孩上了马车,随后被宗徹扶着上去,小汪在下面来回地转悠,安溆提醒宗徹。
本想故意把这小狗子留下的宗徹只得弯腰,提着给送到马车上。
小汪钻着帘子到车里看看,就又转回身,在车板上一蹲,跟旁边的车夫汪了声。
车夫是府里的护卫,见这小狗像模像样的,忍不住笑了好几声。
马车驶离,将状元府抛在了后面。
喜鹊搀扶着林氏,劝慰道:“老夫人,您别伤心,小姐和大人他们顶多几年就回来了。”
林氏笑了笑,“我不担心,就是家里一下子冷清下来,怪不习惯的。”
宫里,有人将宗徹他们离京时的场景禀报了进去,正在享受地由爱妃按肩膀的顺泰帝抬了抬眼皮,问道:“不相干的人,都有谁去送了?”
“除了宗大人在内阁的一些同僚,宗夫人那炸鸡店的几个伙计,再没别人了。”这人说道。
顺泰帝嗯了声,说道:“叫人在跟着,到城外看看。”
“是,”侍卫下去了。
陆宁雅才一侧身,从背后坐到顺泰帝膝上,问道:“皇上,您为什么那宗徹都出京了,还要派人监视?”
要是不信任,就不能让他带着那样重要的任务出京啊。
“朕不是不信任宗徹,这个年轻人,有野心,但也就那么大了。朕是担心有人不老实,会鼓动老二直接在外面反了。”
陆宁雅转了转眼珠,笑道:“您还这么龙精虎猛,谁敢呢?”
顺泰帝笑着,伸手在她嫩滑的脸蛋上摸了摸,问道:“你那个妹妹,跟文彦的婚期是不是临近了?”
陆宁雅撇撇嘴,一副小儿女的娇态,“文大人现在不是王爷了,我母亲前两日进宫,说我妹妹好似不太乐意了。本来说尽快成亲的,现在又不提了。”
顺泰帝皱眉,他对陆宁馨还有几分印象,长得可以称一句貌美,却也没什么特色,心倒是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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