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班太子党都于东宫门外揖手道别。其中,朱少卿叫着江洐逸:
"江二爷,近日真是有劳您奔走了。"
"那话,大家都是为殿下分忧。"
"没有你之点醒,我等都是呆脑袋,一条直路走到尾。"
"朱二叔,客气了。今日之事,你们一时未想得到,不等于将来想不出来。"
"可是,终是晚了一步。今日,既然江二爷唤本官一声二叔,那我便抬大,以长者自居了。"
"那是,本来我俩都是表亲,叔辈关係。当是要尊您为二叔。"
朱少卿看着江二爷之眸子,更是和蔼。
"好,大家都是叔姪关係。寻日,我在家中设宴,请你到府上拜访。"
"朱二叔请到,必会出席。那,姪儿于府上恭府帖子。"
"好。"
他俩双双揖手。
此时,远东牵着马车到来,他们客套地道别。
江二爷登上马车。
朱少卿回头看着姪儿一脸不解之脸色,摇着头,都转身登上自家马车。
于与外隔绝之马车中,朱姪儿问出心中疑问。
"二叔,刚才为何?"
"姪儿,你都要为家族着想了。"
他疑惑地看向他。
"你跟那位江二爷终是差着点!"
"二叔,您还是怪我没有把这次款项寻回,而比江洐逸夺了个头彩而不满姪儿?"
"非也。"
"那刚才为何要奉承他!"
"因为他值!以他的才智及远虑。"
朱姪儿沉默着。
"以我所知,他昨晚才寻获失款,今早又是被太子请到东宫,一夜未眠,已是行一步见叁步,想着其后之事要如何做,而且他没有显露疲惫。这样,有魄力及能力之人,是人才。难怪,外间都对他讚扬有加。"
听着二叔对他之讚慕,他更是不愤地道:
"那又如何,他都不得太子信任。"
朱少卿更是摇头。
"这话幸好你在此说,都外面万万不能道。"
"姪儿知晓。"
朱少卿抚摸着蓄留之鬚子。
"我对他讚誉有加,亦是他看清处境。"
"二叔?"
"承轩,我们朱家要光宗耀祖,即使一丈功成万骨灰,亦要此潜龙之功。再者,你妹妹是太子妃,朱家可是与太子殿下绑在一起,助殿下成大事是朱家铁板板之事,然而,却不能不为将来打算。"
"姪儿,不明白。"
看着处于迷雾中之嫡长子长孙,朱少卿于心中暗暗叹口气。想着回头,可是要向大哥提提,不能再让承轩仅看叁亩之地。
江洐逸回到巨鹿候府中,已是天黑了。
他先到耳房冲洗,并命人唤春花来此服侍他。
同时,春花坐于屋榭下,身旁放着一个暖炉,伸手接着纷纷飘下之雪花,接过它,并溶于手中,成一溅水。
于另一间房子之翠丫看见,便嚷道:
"春花姐,天色冷着呢!不要如小孩般淘气,回屋内躲着。"
"放着心,我穿得厚实,不怕。"
"春花姐~!"
听着翠丫之嘮叨,春花妥协了。
"好啦!好啦!"
正当春花欲搬凳子回屋内时,有名小廝撑着雨伞来。
"春花姐,终寻到您了。二爷回来了,要您到耳房去。"
此时,翠丫亦过到来,听到他此话,很是顺手接过她手中之物件道:
"春花姐,您随他过去,莫要二爷等。我为您收拾这里之东西吧!"
"有劳你了。"
春花拉一拉衣衫,走着前头,小廝于其身后,为她撑着雨伞。
当来到耳房门外,春花轻拍一记略沾于肩上之白雪,然后,静静地推门而入。
一袭暖意,迎面而来,她踏进耳房,看向右方,见着二爷闭目,泡浸于池中。
她绕过池旁,步到一处,把厚实之衣裳脱下,馀下单簿之里衣,整个人看上去轻盈飘逸。
小碎步地走到二爷身后,坐于池边,柔软之指尖按于肩膊上,让紧绷之肌肉缓缓地放松。
二爷,刚才回来可看见下雪?
江洐逸顺势把头往后仰,枕于奶房上,让两颗肥厚之奶肉垫着头臚。
见着了。
春花轻声惋惜地道:
难怪今夜又冷上几分。
女子不是觉得落雪纷飞之景色很美,想多看上几回吗?
春花思所几下,道:
美吗?春花到此刻不晓欣赏,仅是贪玩放于掌心把玩几回,谈不上喜欢。"
所以,才养出不解风情之性子。
春花转着帮他按着太阳穴。
二爷,那可不能怪我,自少被分到厨房办事,都被内里之人指点得氹氹转,还要于雪花飘下时,到井边打水,指尖都冻着发红呢!这般冻着,早上又要做着事,晚上一到只想窝于被子里,大朵大朵睡过去,那还会有那门子心思去赏雪花美不美。
看来,我还要多养你风花雪月,附庸风雅之事了。
春花笑意盈盈地嚷了一声。
二爷。
待会儿带你去赏雪。
那里赏?
"待会儿你便知晓。"
春花狐疑地看着胸前之俊顏,按着他之小手都是轻柔的。
待她帮他净完身后,他披着貂皮氅,拉着春花于后院绕了一圈,再回到正堂内,立于此从后把她裹着,看着片片雪花飘下树枝上,片刻,呼呼之北风吹起,空中之雪花转个圈,再飘下地。
美吗?
呼呼北风一片,二爷觉得美吗?
他俩都訕笑着。
二爷,您都饿肚子了!命人上夕食吧!
都好。
其实,他亦是不解风情之人。
在把失款寻回后,江洐逸终可窝于府中,不用再劳心劳累府外之事了。
然而,间心之日子仅是过了几天,府上便接到一封信。
二爷看过后,便对春花道:
"近日,你说总是心绪不寧,明天我陪你到宏法寺上香一趟。"
"是。"
宏法寺
一入寺庙内,便有一名僧侣领着江洐逸一等人到一个庙堂旁之水榭里。
内里可是已有着一班人,其中最为鲜明的必是那位身衣华衣,外披金丝线紫氅的男子,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他脸若二十多岁,双眸有神,棱角弟明,身旁又有一名婢女整在煮茶。
江洐逸见着他,上前拜见他。
"草民,拜见康郡王。"
康郡王,名皓暄,是母为舒妃,她亦是从潜邸中走来四妃之一。他现被安排掌管户部。
"起来坐吧!"
江洐逸便坐于他之下手位置。
"谢。"
立即有名婢女奉来热茶,春花忙接过,并放于案桌前给二爷。
"终于有间见本王了?"
"近日忙于整理早前收集出来之证据,未敢约见郡王。
"可真是能言善辩之人才。那你可整理好了?"
"为答谢郡王爷早前之帮忙,好让草民能尽快识破那班贱匪之计谋,草民亦尽心为郡王却排忧解难的。请郡王爷过目。"
远东立马把早前搜索出来之物件转交到康郡王之随从手中。
皓暄看着摆于案前之物件,尽一查阅,眉头深镇着。
"没有别之发现?"
"已是全数给郡王爷了。"
"当日你要到户部查案,要本王开方便之门,可是言之凿凿要把幕后主事人抽出来,让本王处置!而,此刻你只给本王一叠烂纸,可是有甚么作用。你想作信口雌黄之卑鄙小人?"
"当日许下之承诺草民当然会信守。今日,草民来便是来兑现那承诺,而答案便是放于郡王爷面前。"
"不要绕弯了,直说。"
"信件中有烧到一半之家徽。"
皓暄疑惑地看上他。
"郡王,家徽由家族独一无二之存在。只要派人去排查,那家家徽印有鱼及月桂叶,而且与京城中之王亲国戚、公孙贵胄有着关係,顺藤摸瓜下去,草民相信,很快有着答案。"
皓暄轻敲着桌面。
江洐逸又是道:
"他们早前有着大之动作,江南那边必会派人入京作接应。康郡王,大可派人查阅各大城门登记入城之人,必会发现一些可疑之处的。"
"好。好。好。因着此事,本王受父皇质疑能力,本王誓要那人跪在面前求饶,把早几日前受之冤屈加倍奉还到此人身些。"
皓暄露着意在必得,信心满满之脸色,举起杯子喝过一茶后,又道:
"不枉当日本王相信你之话。然而,此消息你可有跟太子道过?"
"没有。"
"为何?"
"道了,郡王还会如此刻般跟草民心平气和地品茗吗?"
皓暄爽朗之笑声响彻整过水榭。
"你不怕我那太子大哥气你吗?"
"当日,郡王爷行草民之举。这个人情草民是要还您的。草民相信太子殿下会明白。"
皓暄露出一个不置可否之微笑。
"这样,可是令他多行一些冤枉路。听说,他要派人到江南。"
"都是需要做一些行动给圣上看,让他晓我等有尽臣子之心。"
"那,你都南下?"
江洐逸微侧着头看向康郡王,见他一脸落落大方,间话家常嘴脸。二爷回以一抹俊逸之笑容。
"草民,身子病弱,家母近日都因寒冻,又有多声咳嗽。草民欲想陪伴她到城外之温泉养身。而南下之事,还是留待太子身旁之能人去办吧!"
"你都是大哥身旁之一位能人。"
"郡王爷客套了,草民不敢当。论身旁能人异士来说,郡王爷身旁都不少,譬如这位冲得一手好茶之姑娘。"
皓暄垂头,喝多口茶,才幽幽地道:
"是吗?然而,不是每位都是这样觉得。就好比本王之五弟,觉得她冲之茶,过于花巧,令茶质本身之味淡上几分,难登大雅之堂。
"哦!有这样之事。"
江洐逸脸色诧异道,一本正经地拿过茶杯再嚐一口道:
"没有此事。可是,宝亲王自小被圣上宠着,吃过各式山珍海味,嘴是被养刁了。"
皓暄有意无意地看向江洐逸之身后道:
”可能如此吧!“
他的嘴确实刁,而能获他赏识之人必有过人之处,例如,你身后那位婢女,是吗?
江洐逸假意回头,看一眼春花。
那都是各花入各眼,人夹人缘。她不过是侥倖。
皓暄有意无意地往他身后探去,扬声地道:
侥倖!
顿了一会,又道语气中多一份戏謔:
都是,世上多有此事。
康王爷,说得是。
一场赴约,他俩互相笑对着,又提防着对方。
他还了人情给他。
他多方面试探他。
一杯茶水下肚,都喝得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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