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折腾,为春花换来的,便是...
晨间,风和日丽,她伴着江洐逸于庭院中晒着日光浴。他坐于太师椅上,侧边放着茶几,身后立着远东。她坐于矮塾子上,小手按着大腿,甚是一副和谐之景像。
花嬤嬤进来庭院,便是看见此景像。
因昨晚之事,她一直惴惴不安着,睡得不安寧,都是临天光时,才眠了一会儿。待完全醒过来,她便急急脚由玉祥挽扶来到二爷之院子报到。
进门看见安然无恙之春花处于二爷之身旁,先是诧异,其后,她亦快收回神情,向着二爷问好。
二爷,晨安。
听着花嬤嬤之问好,春花更是垂低头臚。其实,于花嬤嬤进门时,她便留意到她之到来,便不安起来了,双手不其然地颤颤巍巍地抖着。
二爷看见她,轻轻地点过头,低着头向脚边之春花道:
我饿肚子了,去厨房看可备妥早膳?
春花忙站起来,向二爷福过身,道:
"是。"
当她快脆地往院门去,于越过花嬤嬤时,她是感受到她投注身上之目光。
花嬤嬤待她走出目光内,才收回那份注目,向着远东道:
晨间,多露水,偏凉着,到房内为二爷拿件大袍出来披着。
远东先看一回二爷,见他没有阻止,便恭敬地道:
"是。"
花嬤嬤又与玉祥道:
男子较为粗枝大叶,没有女子心细,可未必拿得准确。你过去帮眼。
是。
待他俩都离开,花嬤嬤便道:
"二爷,为何她还会在此?"
江洐逸听着她心急如焚之问道,仅平静地回答。
她是我之婢女,当会在此。
花嬤嬤气急败坏地道:
二爷,您..明知我说甚么。
我不会让她泛起任何风浪的。
但是,她终是一个祸害。
二爷扬起自信之笑容,摆弄着茶几上之摆设。
她没有这个能耐,亦没有这份胆量,可煽起风浪的。
但...始终不安稳。"
花嬤嬤苦口婆心地劝道,然后,双目猛是决然地道:
"倘若,二爷不便处理,嬤嬤可为代劳。
江洐逸错愕地回头看向她,却没有接她之话,而是跟她道:
花嬤嬤,你亦看过我之情况,并没有大碍。可回府向老侯夫人交待了。
您...仍未完全好起来。
不要紧,我此伤休养多日,便会康復。你大可放心回去吧!
但...
此刻,二爷双目锐利地起来,道:
花嬤嬤,我俩亦要顾存她之顏面!亲儿受伤,她没有过问一声,亦没有亲自来探视。反之,是一名奴婢连夜赶来,并忙前忙后,嘘寒问暖。这样,要她情何以堪。
花嬤嬤此时才想起老侯夫人,头臚扭着一旁。
是的,他已非她之子,而巨鹿侯府夫人之子。本仍说道之话,亦吞回肚子里,并伤感地道:
这样,老奴回去吧!
此时,他俩亦回来,便看见二爷与花嬤嬤脸色不对,都乖觉没有张声。远东细心地把大袍披于其身上。
花嬤嬤由玉祥扶着,僵硬地向他福过礼告退。
他看着她离去之背影,没有出声叫唤她,仅是露着疲惫之脸色,坐正于椅子上,大掌却是握紧椅座上之柄子。
二爷于内心深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会放过春花,何尝不是因为她。
倘若她没有到来,他对于春花之杀心,是不会退却的。便是因为她,他才会动了惻隐之心,饶过春花。
他看着于手中苦苦挣扎之春花,他想起花嬤嬤。想起她曾经亦如她般,于别人手中苦苦哀求着望能生存下去。
当年,她由于出身,经歷了很多不公平之对待。让她深明一个道理,要有一条平坦之出路,先有一个显赫之出身。
她听着老侯夫人拋出来之橄欖枝,才会毫不犹豫,让她愿意把初生落地之他交给老侯夫人抚养。
可看出她对他之珍重,一个为了他之前途,可忍受骨肉分离之苦,咽下很多不公的生母阿!
所以,他饶过与她有着相同际遇之她...
年少时,他发现真相,有为此而愤怒过,更感因有着此生母而感到难堪。
然而,随着岁月流逝,他渐渐明白她之付出及牺牲,才成就到一个巨鹿侯府之二爷,而非屈居于人后之江洐逸。他能够有今日光鲜之身份,是她为他换来的。
然而,面对着她一腔母子情深之情,他又难忘却与老侯夫人相处成长之回忆,才让他都苦苦挣扎着,不知应如何与她俩相处...
纵使他是有多精明能干,有多雄才伟略,于生育之恩及养育之恩面前,他都感力不从心,左右摇摆,不知何否对生母好些,这样,养母又应如何面对。
他能有巨鹿侯府二爷身份之荣耀是养母带来的,又是生母牺牲换来的。
他真感到累!
对于他之心事,花嬤嬤不知道。
对于他之关心,她是不会少的。
于离开途中,看见回来之春花,她停下来。
春花亦看见花嬤嬤,忙福过礼。
好生照顾着二爷。
是。
还有,要多做事,少说话,才是活得长久之策,明白吗?
春花,感谢嬤嬤之教诲。
花嬤嬤对着春花严厉地嘱咐完,才安心离开。
春花面对花嬤嬤,尤是她刚才之目光,彷想要了她之命,后背都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幸好,她都只是嘱咐几句话便离开。
春花于心中深深吁了口气,想要她之命的人都像把此事放下罢了!
她转身回到庭院内,看着二爷闭目养神着,大掌却是泄露他之心情,让她不禁回头看一记,已是没有再见到她之身影了。
二爷,待会儿厨房那边会送早膳过来的了。
江洐逸仍闭着双目,回答着。
嗯。
她安份地坐回矮墪子,为他按脚。
随着花嬤嬤离开,回候府中后,已没有人再来造访这里了。
二爷亦安心在此疗伤了。
花嬤嬤回到侯府中,便去到老侯夫人之院落---柠祥居,拜见她。
她立于佛堂前。
孙嬤嬤从内里出来,看着花嬤嬤道:
嬤嬤,您先行回去休歇。夫人她仍要再颂多回经,甚么人都不想见。
那,我于此等待。
不用了。您还是先行回去,待夫人有空,会传你来说话的。
花嬤嬤再瞥见一记房门,便道:
有劳你为我传话了。老奴,静待夫人之接见。
好。
花嬤嬤得她之答应,才黯然地离开。
孙嬤嬤盯见她离开,便悄悄回到佛堂内。
老侯夫人听见声音,便道:
离开了?
...是...
孙嬤嬤露出欲言又止之脸色,说话吞吞吐吐。
老侯夫人心领神会地道:
有话要说?
嗯!夫人,为何不接见花嬤嬤?
老侯夫人顿了一记,然后,又是专心地转着佛珠。
见了又怎样!她会过了一夜便回来,即是二爷身子没有大碍。我俩相见 ,亦不过是客客套套地说着话。这样,便不见吧!
听着老侯夫人略带伤感之说词,壮着胆子问道:
夫人,您还介怀着从前?
被她如此一问,过去发生之事一幕幕地从脑海中闪过,老侯夫人低着头苦笑一记,然后平静地道:
可以忘怀吗?她可是与我相公影影不离相处数十年之人阿!
孙嬤嬤慌忙跪下,并道:
夫人,是老奴之错。要您想起往事。
起来吧!不是你之错,是我看不开,却又要做。
孙嬤嬤跪到老侯夫人之身后,抓着她之衣袍,道:
夫人!
老侯夫人抬头看着佛像,双目尽是沧桑。纵使,她已礼佛数十年,望能放开过去,却仍是放不下执着!
她兮兮地苦笑着。
至于,花嬤嬤在心急如焚地一路赶去村落,又因被春花发现秘辛,一夜不眠。再到回府,于佛堂前吹着风。
秋立之风,偏凉,再加上一路之奔波,一夜之忧心。花嬤嬤本是赢弱之身子,受不着这一连串之事情。
回到府中,当夜便病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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