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五章 他是我的主人

    当那杀戮的气息喷涌而出、斩杀须佐之男并且杀戮林凡身躯的时候，那股隐藏在骨刀中的、纯粹而原始的杀戮欲望也同样冲入林凡的思维之中。
    那一片漆黑的内心世界仿佛亘古寂静，曾经被林凡用锁链束缚的本命鬼神在这一刻获得自由，诡异的女子与少年的身影并肩而立。
    忽然。
    “哗啦啦！”
    那漆黑的思维空间开始涌动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入其中，又仿佛有一股力量在这一刻开始污染这一片空间。
    “这家伙……在污染我的思维！”林凡的虚影眉头紧皱，伸手挥舞，只刹那，层层锁链镇压而去，仿佛要封锁那一片空间，挡住那入侵的意识！
    “主人小心，”诡异女子则脸色纠结：“他很强……”
    “轰！”
    林凡用来封锁的锁链摧枯拉朽的崩碎，那股可怕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挡！
    林凡只能再次凝聚更多锁链试图封锁，同时拿出思维尖锥来准备捍卫自己的内心世界！
    但在那股力量下，修罗的锁链尽皆碎裂！
    根本无法阻挡！
    “轰！”
    漆黑忽然被渲染成血红，那血红快速放大，只刹那，原本平静的内心世界化作森然的血海，扭曲而又疯狂，那是纯粹的杀戮！
    一只大手猛然撕碎了内心世界的一角，一道恐怖的身影缓缓从血海中升腾而起！
    猩红的双眼，血红的皮肤，浑身上下弥漫着原始杀戮的气息，巨大的身躯足足有万米之巨！
    那一双猩红的眸子蕴含着暴虐与杀戮，仿佛能勾动人内心最深处的暴虐与杀戮欲望，与之对视都会被蛊惑成只知杀戮的疯子！
    强悍至极！
    “用修罗锁链来拦我？”
    “呵呵呵，修罗神……真是有趣，”那巨大的鬼神低头打量着如蝼蚁一般的林凡，“难道不知道，我是诞生于该隐体内的第一只鬼神么？”
    “别说你，就连你体内那只作为你力量来源的鬼神，都只是我的后辈。”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了眼黑裙女子，眼神冰冷而不屑：“没出息的后辈，竟然被一个借用鬼神之力的修罗神反制。”
    “始祖……”平日里冷漠且凶残的诡异女子竟是都不敢抬头，一脸做错了事的样子。
    林凡也同样脸色难看，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强大！
    第一只鬼神，诞生在万恶之罪始体内的鬼神！
    它代表了该隐的邪恶，该隐的疯狂，代表了世间最深沉的罪恶和对杀戮的渴望！
    光是它站在自己面前，林凡都有一种要失控癫狂的感觉！
    自己根本没有与之对视的资格！
    那可是【杀戮】规则！虽说它并不是该隐，不是创造【杀戮】规则的本源，但也绝对不是林凡所能面对的！
    这只强大的鬼神似乎很好奇，他看着林凡的内心世界，愈发有些不屑的对林凡的本命鬼神说道：“这就是你平日里苟活的地方？”
    “真是狭窄啊……”
    “作为鬼神，竟然被修罗神封印在内心，非但不想着如何反噬修罗神，成就鬼神，掌握【杀戮】规则，竟然还心甘情愿的作为修罗的力量来源，靠修罗喂养为生……你与宠物何异！”
    “简直是丢我鬼神的脸！”
    林凡的本命鬼神脸色畏惧而羞愧，但还是道：“但主人喂得的确很多，我成长也很快……”
    “闭嘴！你这不争气的东西！你还叫他主人？！”那恐怖的鬼神仰天嘶吼，“你可是鬼神！诞生于【杀戮】规则的生命！”
    “待你成长起来，你便是杀戮！”
    “你是要反噬修罗，驾驭修罗的鬼神！”
    “大佬，你冷静一下，”林凡连忙开口，“我……”
    “小子，你以为你驾驭了本命鬼神，便能和我对话了么！”那恐怖的鬼神笑容森然，看了眼林凡，又看了眼林凡的本命鬼神：“好，既然我来了，我便帮你这不争气的后辈，彻底驾驭他！”
    “始祖！”本命鬼神猛地愣住。
    林凡也脸色猛变，握紧那思维尖锥横在身前！
    但。
    在这只诞生于该隐体内的鬼神面前，一切抵抗，似乎都是徒劳！
    “轰！”
    那鬼神猛然伸出巨大的双手，那猩红的、纯粹的【杀戮】气息喷涌而出，一道道漆黑的却又比林凡更加粗壮的锁链猛然冲出！
    “哗啦啦！”
    那粗大坚硬的锁链瞬间打飞林凡手中的思维尖锥，将环绕在林凡周身的修罗锁链纷纷碾碎！
    同样是来自鬼神的力量，但相差简直是天差地别！
    林凡引以为傲的修罗锁链，在这第一鬼神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哗啦啦！”
    那巨大的锁链将林凡死死缠绕。
    根本无法抵抗！
    这不是一个阶位的力量！
    “现在，沉浸在杀戮之中，沦为鬼神的傀儡！”
    强悍鬼神的呢喃中，那一道道巨大的锁链猛然收缩，在林凡身上勒紧！
    林凡的意识体开始涣散，那一道道锁链仿佛要生生勒进林凡的身躯，甚至就连林凡渐渐涣散的意识体都开始变成黑色！
    林凡如今的状态，恰如那些曾经即将被林凡抹去情感，抹去意识的修罗军！
    而如今，这个状态，出现在林凡自己身上！
    使用鬼神之力，抹去别人情感与意识，将别人束缚成傀儡的修罗神，在这一刻，被鬼神抹去情感与意识，即将成为鬼神的傀儡！
    这也是每个修罗神成长到最后的宿命，被本命鬼神吞噬！
    当然，现在不是本命鬼神对林凡出手，而是那强悍的鬼神始祖要帮助后辈，抹去林凡的情感与意识，将林凡束缚成傀儡！
    “啊！！”
    林凡的意识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这一刻，林凡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寸寸崩碎，自己的意识在消散，自己的情感在快速退去！
    一股原始的、纯粹的杀戮欲望在他心底如火山喷涌，要占据他的理智，抹去他的思维，取代他的意识！
    那是灵魂磨灭的痛苦！
    林凡从未感受过这种痛苦，那比他的身躯当初在时间之神的偷袭下寸寸崩碎的痛苦还要剧烈，脑海无处不在痛苦，仿佛赤红的火焰在脑海燃烧，焚烧一切！
    在那股杀戮欲望的入侵下，他即将成为鬼神的奴仆，成为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咔咔咔……”
    锁链不断勒紧，林凡的意识体愈发破碎，被渲染上傀儡的漆黑！
    黑白分明的清明双眼，也渐渐变得猩红，带着一股对杀戮的渴望与暴虐。
    他的意识也愈发模糊，在那恐怖的杀戮欲望侵蚀下，他心中对杀戮的本能欲望愈发强烈，压过了一切情绪与理智，如熊熊燃烧的烈火焚烧一切。
    林凡的灵魂已经完全被渲染成了黑色，那黑色蔓延而上，从脖子渐渐渲染而上。
    只要他的灵魂完全被渲染，只要他的脑袋也被渲染成了漆黑，那就代表着林凡被【杀戮】彻底掌控。
    但就在意识体即将破碎，林凡的灵魂即将被锁链完全渲染成漆黑、沦为只知道杀戮疯子的刹那。
    “咔！”
    林凡那破碎的意识体中，忽然有一缕洁白的光芒透出。
    那一丝光芒挡住了漆黑的渲染，挡住了锁链的收缩，挡住了那不断占据林凡意识的杀戮欲望。
    如最后一方净地，维持住了林凡的最后一丝理智。
    “嗯？”
    鬼神微微一愣，“这是……”
    林凡痛苦的表情忽然变得平静，那即将沦陷于黑暗的意识中，忽然出现了一幅幅散发光芒的画面。
    那画面……似乎是在家。
    “他爸，小凡最近成绩下滑了。”
    “嗯，我知道，今晚你给他做点好菜，买条鱼，我也给他做点菜。”
    “爸，你还会做菜啊！”
    “呵呵，皮鞭炒肉丝还是会的。”林父呵呵一笑，抽出腰带：“看牌子！”
    …………
    那是林母担忧又不解的眼神，那时的自己似乎完全没考虑到母亲的感受，只是摆了摆手：“妈，你放心，我只是要去杀几个神明，拯救一下这个世界。”
    …………
    那是自己受伤躺在医院里，父母从鲁州赶来，却只是为了坐在自己床头多看自己一眼。
    那沉默寡言的父亲似乎也不会说话，只是揉着通红的眼睛呵呵笑道：“没事就好。”
    …………
    那是自己第一次带星夜回家，父母惊喜的模样，还有那炎炎夏日中载着一家四口，像老牛一样喘息着行驶在繁华马路上的老夏利，欢声笑语洒落一路。
    …………
    那是面对神明，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大夏诸神，那是教自己搬砖、自己还欠了两包烟的师父，那是在烈日下一同建设钢铁长城的工人，那是站在自己身后的五千万战士！
    …………
    一幅幅画面在林凡脑海中回荡，那是杀戮的欲望都无法侵蚀的烙印，那是林凡的烙印，那是大夏留给林凡的烙印！
    一声轻轻的低语出现在林凡耳边。
    那昏暗而又颠簸的吉普车上，一个双腿修长，体态匀称、竖着马尾辫的少女看着少年的侧脸，轻声道：
    “林凡，我愿意做你的锚点。”
    那是勾住林凡人性的锚点！
    “林凡，我愿意做你的锚点！”
    这句话，仿佛跨越了生死，回响在林凡耳边，如同惊雷！
    那一幅幅画面，那一个个人，那整个大夏，还有那个女孩，都是林凡人性的锚点！
    在杀戮欲望的侵蚀下即将消散的意识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就像是即将被海浪颠覆的一叶扁舟忽然有了依靠，像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这是黑暗中的救赎，恰如一束光照亮了即将吞噬林凡的黑暗！
    “这家伙……怎么回事！”
    那强大的鬼神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他只感觉这即将消散，即将被杀戮欲望取代的意识，竟是稳固如山岳！
    可是，怎么可能！
    自己可是诞生于该隐体内的鬼神，自己诞生于最原始的【杀戮】，是【杀戮】的一部分！
    这小小的修罗神，怎么能抵挡得住自己的侵蚀，抵挡得住杀戮的欲望？
    在鬼神错愕的注视下，少年缓缓抬起头，原本因为杀戮欲望而猩红的双眼再次变得黑白分明，猩红渐渐褪去，那侵蚀内心的杀戮竟是也渐渐散去。
    锁链束缚下，他呵呵笑了起来。
    “我的意识，不会消散。”
    “我也不会沦为杀戮的奴仆。”
    “因为……他们，给我的人性留下了锚点。那个女孩，锚住了我的人性！”
    “锚点？”鬼神眉头微皱。
    “那锚点的名字，叫做大夏。”
    “只要有他们在，我就不会沉沦，我就不会失控。”
    “只要他们在……我就有人性。或者说，他们，就是我的人性。”林凡轻声道：“而这一切……你这头只知道杀戮的鬼神，不会懂的。”
    “咔咔咔！”
    那脑袋以下全部变成漆黑的灵魂上，被渲染的黑色竟是往下褪去！
    甚至那束缚住林凡的漆黑锁链都开始倒卷！
    “什么人性！什么锚点！杀戮，才是最强大的本能！”那鬼神发出不敢置信的嘶吼，再次收缩锁链！
    但这一次，他竟是无法再次收紧锁链！
    林凡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帮他保住了人性，保住了意识，那东西似乎比鬼神的力量，比【杀戮】的欲望还要强大！
    人性的锚点！
    “助我！”那强大的鬼神看向林凡的本命鬼神：“你，助我！”
    那黑裙女子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漆黑的长发披肩而下，遮住了面庞，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在犹豫什么！”鬼神发出愤怒的嘶吼，“我可是为了你这个后辈能彻底掌控他，为了替你把他收成奴仆，才出手的！”
    “只要你我一同出手，这小子绝对抗衡不住！”
    “我会帮你彻底吞噬他，以鬼神姿态降临于神界！”
    “他会成为任你摆布的奴仆，他会成为你的傀儡！他会成为被你掌控，被【杀戮】掌控的怪物！”
    “而你，会以他的身躯，彻底获得自由！你将以鬼神姿态降临神界！不比现在被关在这里好多了？”
    “助我！”
    那强大的鬼神仰天嘶吼。
    黑裙女子缓缓抬起头来，她微微点头：“始祖的吩咐，我当然要听。”
    “而且，始祖也是为了我好。”
    这个没有尊严的鬼神缓缓走到林凡身前，那修长冰冷的舌头如同品味猎物的味道，舔舐林凡的面庞。
    “其实，我想吞噬你很久了……”她在林凡耳边轻语道。
    林凡脸色难看，他知道，如果自己的本命鬼神选择站在这鬼神始祖面前，自己就算有人性的锚点，这辛苦维持的最后一丝意识也会被彻底泯灭，成为被【杀戮】，被鬼神掌控的疯子！
    难道要死在这里？
    难道真的要……
    林凡毫不怀疑，这个被自己压制的鬼神，会毫不犹豫的吞噬自己！
    而就在林凡绝望的时候，那诡异的女子忽然笑了。
    那惨白的面庞忽然笑了起来，猩红的嘴唇和森然的獠牙露出诡异的笑容，修长的舌头在摇晃。
    这只邪恶的鬼神转过身去，将林凡挡在身后，看着那散发着让自己身躯颤抖、让自己几乎要跪地臣服的强大始祖。
    “但，他是我的主人。”
    “主人的命令，我将义无反顾的执行。”
    她笑着，说出了曾经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