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椿Ⅲ

    “在我的家乡旧宅，在这个时间段仰看天空，会看到非常漂亮的星河，但我从来都没有在大城市的夜里见过它。”
    站在沙丘的边缘，听着海的声音，身后的椿诉说着她的故事。
    马尔斯坐在轮椅上，与椿一道送走她的父亲的他, 还看到了那位父亲送给了他女儿的一份小礼物。
    那是一把小刀，四岛样式。
    “马尔斯，你有想过以后吗。”身后椿的提问让马尔斯愣了一下。
    是啊，以后……说真的，马尔斯真的没有想过，小的时候，马尔斯迷惘于大盗的梦境, 一心想的是捞偏门的生意, 直到那一个雨夜, 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属于死眼组，直面父亲死于他的理想让年幼的豹崽子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对复仇的渴望。
    复仇完成之后呢。
    马尔斯想了想，用灵能给椿拖来了一张摇椅：“也许，我会去读大学吧，考古专业。”
    “为什么啊。”坐到摇椅上的椿问道：“我以为你会去读警校。”
    “我的手上有太多的血了，那里的正义也不适合我，所以我还是去考古吧。”这是马尔斯所想的，复仇时对生命的漠视让马尔斯对自己心生警惕，他这样的孩子，从小习惯了犯罪，长大之后又为了父亲复仇而杀人，这样的自己，又怎么可能将警察们眼中的正义贯彻下去。
    马尔斯不想欺骗别人，更不想欺骗自己，前者关乎于良知, 后者关乎于理智。
    “泰南能考古的地方不多了，旧日地下轨道又太危险，你想去哪儿。”
    “中土，西南半岛，西陆极东，听说都还有好多好多的废墟城市。”马尔斯说到这里看着椿：“我喜欢冒险故事，比如说乔·比尔斯拍的中土的废墟故事探险，探寻旧纪元的故事这一类的。”
    “的确，不过我也想挺想做一个老师的。”椿微笑着说出了她的梦想：“很小的时候，我的第一个老师是一位老夫人，她总是说，身为公主，要如何如何，肩上又有何重担……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只不过被时代吞没了，但老师们不正是这样吗，他们教导着一代又一代的孩子，直到自身被时光吞没，贤者都说知识就是力量, 而老师就是力量的载体, 他们本身并不强大, 但很多时候, 他们讲诉的那些知识又是如此强大，他们一代又一代，传承着自旧纪元以来的很多东西……”
    椿说着这一切的时候，眼里带着光，她提到了旧纪元，提到了一万年前的时光，在那个时候，地球名义上的统一了，名为联合的全球性政府统治着他们脚下的行星，整个文明欣欣向荣，他们摆脱了行星的重力，地球文明建立了环绕行星的星轨，直达星轨的地天电梯。
    “我听我的老师说过，他说，当这一切接触到亚空间与邪神之后就全变了，灵能者开始出现，那些有着天赋的孩子被北美的邪恶集团收集，献祭……每个低层生命都带着价码，在那些高高在上者的眼中，他们只不过是取悦邪神的祭品，他们想获得邪神给予的永生。”马尔斯看着眼前的大海说道。
    “你的老师也很懂历史啊，我的老师也很懂，他说，直到现在，北美很多的地方还是生命的禁区，失控的旧纪元智械工厂直到今天还在自启动，它们与那些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异种开战，也与人类开战，因为现在的人类在它们的眼中也已经被污染了基因。但问题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旧纪元生命的存在，我们每一个人，都已经是新纪元的存在。”椿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他还说，在邪神真正入侵之前，人类天真的以为他们对神明的呼唤得到了回应，却没有想到，有时候回应你乞求的并不是你所深信的，更多的时候，是鸠占鹊巢，是李代桃僵，那些被锚定在近地轨道上的微形小型星体神庙里雕刻的神明们寄托的是凡人对于美好的期望，但最终，这个世界迎来了毁灭的入侵，黑暗的时代来了，星轨破碎，文明崩塌，黑暗邪神席卷北美地区，白骨堆砌满了体育馆，地下车库，甚至广场上……而活下来的人类与他们的后代被迫用整整八个千年和无数的牺牲来偿还他们的地球同胞与无知先祖所犯的罪，这就是大毁灭的故事，冰冷而无情。”
    椿的历史学的非常好，很多在马尔斯听来是根本没有听说过的故事，在她的嘴里却真实的仿佛是她亲眼所见。
    马尔斯听着椿说的这些故事，又有些憧憬于未来。
    “如果可以加入泰南负责西部再开发的陆地方舟，和他们向西开拓寻找人类的新定居地，破解废墟中的往日迷团，界定旧纪元地下铁路网，也一定会是非常有意思的生活故事吧。”马尔斯说到这里看向椿：“但我知道，你有别的梦想。”
    “你真的懂我，谢谢你，马尔斯，我的确也很想和你一起去方舟生活，但……”椿看着天空叹了一声。
    “我知道，人各有梦想。”马尔斯说到这里，最终伸出手握住了椿的手：“答应我，椿，你所做的一切，都要谋而后动。”
    “当然了，我又不是那些脑袋一热说做就做的傻瓜，虽然有时候我们更需要他们这样的人，就像是剑使那样。”椿微笑着扣住了马尔斯的手：“还有，谢谢你马尔斯，你从我父亲手里赢得了我。”
    “我说过，我会尽力而为。”马尔斯扭头看向椿。
    “那我就更应该谋而后动了，毕竟马尔斯你从邪恶的大坏蛋手里赢得了我，我的生命归于你了啊，马尔斯。”椿的脸上满是笑容。
    面对椿的轻笑声，马尔斯有些尴尬，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他看到了椿脸上满足的笑容。
    这一切，让马尔斯将他自己想要自辩的话都抛到了脑后。
    他只愿这一刻有朝一日能够永恒。
    用诗里的话来说。
    就是有朝一日，渡尽红尘，他还能够与她，共视星河，共赏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