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前奏

    柯尔特坐在椅子上，看着篝火旁的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跳着舞，做为领队的他打量着四周——在篝火那边有五年级和六年级在，小家伙们出不了事。
    而柯尔特打量的，是有可能混入人群的胆大包天之辈——往年也不是没有各种各样的疯子和神经病混进来，他们或是想要通过拐卖的手段大捞一票，又或者身为混沌信徒想杀死高塔的学徒来取悦他们根本不可能出现的至高和伟大。
    前者说实话求财，真要出事还能把孩子救回来，后者……柯尔特真的不敢想。
    本来柯尔特是想让贤者同意在高塔的院子里搭一个篝火玩的，只可惜这一次余贤者和赛琳女士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同意了新杭州的邀请，全家老小一波流过来了——这不，就连急救中心的各位，都在十一区的广场的另一角摆开了义诊的架式。
    “柯尔特，你不去跳舞吗。”凯特族的李走了过来，他顺着柯尔特的视线看向场外：“你还怕什么，这一次，北总所的精英们也到现场，他们人多势众，这一次你就放心吧。”
    “我反正也没有舞伴，没事，多一双眼睛，多一份安全。”柯尔特笑着回答道。
    看着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李也只能耸耸肩，然后选择离开：“我先闪了, 刚刚内网频道让我去那边看看情况，说市民们在义诊场那儿因为排队人数太多, 需要我们高年级去维持秩序。”
    “那你们快去吧。”柯尔特说完, 目送这位离开。
    然后柯尔特扭头, 正好看到马尔斯和涅从篝火旁离开。
    两个小家伙跳的很开心啊，也跳得很好。
    柯尔特笑着, 从衣领里拿出了他的项链，在项链的底部，有一个小小的挂饰, 他打开了挂饰的盖子，一个小小的虚像从中投射在了柯尔特面前的空气中。
    那是一个短发的凯特族少女，带着往昔的笑容与不变的模样。
    闭上眼，关上了盖子, 柯尔特在心里一声叹息，再然后，他睁开眼，看着马尔斯与涅坐到了休息区的沙龙里。
    如果有一天, 这两个孩子能够从自己手里接过首席学徒的责任, 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的牺牲与离别了。
    柯尔特在心底里扪心自问，最终笑着摇了摇头——在想什么呢, 柯尔特, 让两个孩子来代替你, 你的软弱，都要被米雅收入眼底了呢。
    ………………
    一曲舞毕, 马尔斯带着任务完成的心坐到了休息区, 这里除了高塔的学徒之外，还有很多城区的孩子, 习惯于一个人的马尔斯选择瘫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舞伴不得不面对形形色色的人——这些她与他的同龄人或面露讶异，或微笑而来, 似乎是在突出缘分一词的重要性。
    其实都是有备而来, 毕竟上三区老爷家的孩子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毕竟有一句成语叫无欲则刚, 这个世界总是物以稀为贵, 涅做为一个有着极强天赋的女孩, 理所当然的应该有着大量的追求者吧。
    涅最终以要陪着她的舞伴为由从他们的包围里逃了出来。
    坐到马尔斯身边的时候, 这只小豹子有些幽怨地哼唧了一下:“你就看着我像是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被围观吗。”
    “那我还能怎么办？”马尔斯一本正经的反问道。
    “你可以让我坐到你腿上以展示我们之间有多亲密啊。”涅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都在闪光了。
    “那不行，你太重了。”马尔斯评价了自己的小身板，换来涅又气又急的叫声。
    然后这姑娘直接坐到了马尔斯的腿上咬起了尾巴。
    “喂。”马尔斯在皱眉头，虽然涅皱着鼻子咬尾巴的模样是挺可爱的，但……“你为什么咬我的尾巴。”
    涅白了马尔斯一眼。
    但她还是把她自己的尾巴递到了马尔斯面前。
    思考了一下，马尔斯张嘴，然后咬空了。
    “你真咬啊，你属狗的吗！”小豹子姑娘恶豹先告状。
    “你先咬我的啊，你才属狗吧！”马尔斯反问道。
    “哎嘿，被你发现了。”涅咧开嘴。
    下一秒两只傻豹子互相咬住了对方的尾巴。
    ………………
    赛琳女士如常一般在义诊区巡视, 她打量着来寻求帮助的市民们——她的义眼能够扫描人体，这些市民大多只是一些长期疲劳的状态，严重一些大多也就是胃炎或是别的炎症, 个别也许是吃太好, 有痛风。
    是标准的大都会亚健康症候群，感觉很痛苦，但一时半会又死不了。
    这是时代的通病, 在大毁灭之前的时代就是如此，人类经受住了长达八个千年的毁灭时代，又渡过了长达千年的冰河时代，死亡没能终结文明，只不过人类的健康又一次变成了比生死更重要也更痛苦的话题。
    “赛琳，辛苦了。”余贤者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身边。
    “老余，这个时代，真的是你们所想要的吗。”看着远方高耸的大楼们，赛琳女士答非所问。
    “是我们想要的，也是他们想要的。”余贤者微笑着回答道。
    “你们……还真是奇怪啊，奇怪的你，奇怪的文明。”赛琳女士叹息着, 然后顺着余贤者的视线看着休息区。
    在茫茫人海中，她的电子义眼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那两只有着最优先级的小豹子。
    看着他与她互相咬着尾巴，在这一刻, 赛琳女士也露出了笑容：“不过，你这一次还真没有说错，那么多的牺牲换来的誓言，果然才是这片大地最为珍贵的美好，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来说，能够心想事成，就是所谓的此生无憾了吧。”
    “你能够这么理解真是太好了，赛琳。”余贤者说到这里，注意到了那两只小豹子不约而同的松开了嘴，然后开始处理起嘴里的毛。
    “看起来我们的小可爱今天晚饭需要加入化毛膏了。”赛琳女士说完，笑着转身走向义诊区：“老余，这里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余贤者一边说，一边看着一个杜林族老人通过了安全检查哨所。
    他来到了余贤者的身边，微微俯身并抚胸行礼。
    余贤者接受了这个老人发送过来的加密频道通信码，双方开始以电子信号交流。
    ·看起来你已经找到我想要找的东西了，老约翰。
    余贤者看着自己的老下属。
    ·是的，贤者大人，林长杉在去年九月的时候和七号目标有过接触，就像是您想的那样，七号目标是一个情报贩子，林长杉应该就是通过他将贞次郎的消息出卖给了四岛方面。
    杜林族老人有着孩子一样的外表，但他眼角的皱纹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年纪。
    ·四岛方面，你们来处理，一个意外，一次车祸，都能够至人于死地。
    余贤者吩咐道。
    ·大人，那是外交人员……
    杜林族老人看向自己服役了百年的贤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老贤者心怀恨意。
    ·出卖自己的师弟本就是取死之道，他也明白，所以离开高塔之后，他就离开了泰南，我说过我不想再在这片大地上看到他，他办到了，那我就可以饶他一命。
    说到这里，余贤者的眼中只有冰冷的蓝光。
    杜林族老人明白，这事已经敲定，那个想要对这件事情出手的四岛人已经是必死之局。
    既然如此，他低头。
    ·那么大人，那个情报贩子怎么办。
    ·杀人的是人，从来都不是刀，按老规矩来，打断一条腿，让他明白他错在哪里，还有下次，他一家老小就要因为他的野心而给他陪葬了。
    ·我明白了，大人。
    两人的对话结束，杜林族老人走过余贤者的身边，然后加入了义诊的队伍。
    余贤者看了一眼赛琳女士，后者对着他笑了笑。
    余贤者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林长杉其实也应该明白，他逃过了自己导师，却逃不过他的幕后主使者，这个世界很大，却没有一个叛徒得以求生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