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龙与愚昧之人

    伊恩加快了速度。
    不过朵莉莉没有巨龙那样的眼睛，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觉得飞行的速度忽然变快了很多。
    “怎么了？忽然那么着急。”
    伊恩没有说话，他只希望还能来得及救下几本书。
    不过当两人越来越接近朵莉莉的居所时，她就按捺不住了，“喂喂喂，不妙啊，是不是房子着火了！”
    “水弹！”
    还在半空的时候伊恩便举起手，直接发动魔法，一个巨大的水球在房子的上空形成，但伊恩并没有让巨大的水球直接落下，而是控制着水球不断往下浇水。
    如果让巨大的水弹一次性落下去，被烧焦的结构可能会一下子坍塌，从而降低伊恩拯救那些珍贵线索的机会。
    大量的水汽一下子升腾起来，伴随着刺鼻的气味和浓烟，火势渐渐得到了控制。
    伊恩和朵莉莉降落到地面。
    虽然大火已经扑灭，但那里的温度还很高，看见朵莉莉毫不犹豫地想要跑过去，伊恩慌忙拽住她。
    “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啊！你对这里又没有感情！”
    虽然认识不过两天，但朵莉莉总是表现出一副欺软怕硬的样子，很嚣张也很胆小，甚至会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卑躬屈膝。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少女，现在竟然用充满怒火的眼睛看着伊恩。
    伊恩有些恍惚，这让他想起了龙谷的茅草屋，虽然那是一间又破又烂，下雨还漏水的屋子，但在坍塌的时候，芙伦娜也是露出了和朵莉莉相似的寂寞表情。
    伊恩有些了解了，那大概就是以前人们口中所说的，感情寄托的地方。
    不过当伊恩环视周围的时候，却发现了更加令人愤怒的事情，周围的大树上，被人用红色油漆涂了字。
    就算人类通用语学得很差，伊恩也读懂了那些字。
    【滚走！魔女】
    【去死！勾结恶魔的混蛋】
    【去死！】
    【去死！】
    那些字像是被用了很大的力气写在上面，仅仅是看到那些字，就能想象出来写字的人当时的面部表情是多么扭曲。
    无声地叹了口气。
    朵莉莉也看见了那些字，她没有再吵闹，也没有哭泣。
    “伊恩……你说过我可以这样叫你，对吧。”
    伊恩点了点头。
    “就算让我做奴隶也好，带我走吧，去任何地方。”
    这算什么，家都被烧了啊。
    少女你就不打算反抗一下吗？
    说起来，造成这样的后果，伊恩也要占很大的原因，如果不是他暴露了异族特征去维护朵莉莉，或许她还能维持着之前的样子继续在这里生活。
    想到这里，伊恩也有些愧疚。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这不怪你，这不怪你……”朵莉莉打断了伊恩后面的话，“是我不会和人相处才会导致这种事情发生，明明老师还在的时候，一切都那么平静。”
    “你不想报仇吗？哪怕被这样对待你都不想去报复吗？”
    伊恩看向朵莉莉，“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无论是烧毁他们的房屋，还是……”
    “不需要，就算是我，也没有道理让你为我杀人。”
    朵莉莉握紧拳头看向伊恩，“老师很厉害，那时候虽然也会有人来驱赶我们，但都被老师打了回去，虽然我不认同那样的做法，但没人敢来这里闹事，老师走后，我以为只要做些好事，慢慢地就能缓解和大家的关系，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所以这都是我的错，和你们都没关系。”
    朵莉莉有些没落的低下头，不用想就知道心情差到极点。
    伊恩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忽然围上来的村民打断了后面的话。
    “发现他们了！”
    他们手里只有简陋的锄头和木棍，但他们的目光却比任何武器都更具杀伤力。
    “魔女！”
    “恶魔！”
    “滚去别的地方！”
    叫骂间，就有拳头大的石头被丢了过来。
    如果是普通人，哪怕是朵莉莉这样的法师，只要被这样的石头砸中脑袋，恐怕也会直接毙命。
    真是过分的行为，难道你们打算直接把人打死吗？
    伊恩摘掉眼镜，清冷的目光看向那群村民。
    或许是巨龙的双眼压迫力太强，也或许是伊恩毫不收敛的气势吓到了他们，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死寂。
    朵莉莉慌忙拉住他，“不要。”
    伊恩缓慢地叹了口气，他忽然想起那样一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或许这就是人类的社会，当伊恩跳脱出这个种族回头看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可惜，就算说这是被愚昧和无知统治的生物都不为过。
    但伊恩和朵莉莉停止的动作再次刺激了那群村民。
    谩骂声和石块攻击再次袭来。
    还有几个长相粗糙的男人想要举着手里的锄头攻过来。
    朵莉莉害怕伊恩暴走，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不敢松手。
    哎……
    这几天的叹息声还真是多，果然是多事之秋，真是时刻都不让人放松。
    伊恩一巴掌打掉朵莉莉的手。
    在一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长出鳞片、犄角、尾巴。
    吼！
    在一声嘹亮的龙吟声中，伊恩化作一头火红的巨龙。
    巨大的前爪拍击地面，顿时山体就出现了裂缝，强烈的冲击波让那群野蛮的村民只敢匍匐在地上。
    “再不滚，把你们烤成焦炭！”
    伊恩发出最后通牒，本来以为会引起一阵哀嚎尖叫，然后这群愚民就会退走，却没有想到这群人稳住身子之后，竟然整齐地跪在地上。
    “龙神大人！”
    “龙神大人在上，我们有眼无珠啊！”
    “……”
    伊恩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朵莉莉，却没有想到后者也眼里冒光，从那双眼睛里再也看不到房子被烧毁的悲伤，反而出现热烈的光彩。
    “你……你，真的是巨龙？”
    朵莉莉竟然高兴得跳了起来，“带我走，带我走！我一刻不想呆在这里。”
    虽然伊恩摸不到头脑，但看这种情形，莫不是这个地方将巨龙视为图腾？
    没有多少犹豫，也没有那个心思去那堆废墟里找书。
    伊恩一把将朵莉莉抓在手里，巨大的翅膀划破天际，掀起飓风，消失在这座山头。
    惊恐未定的一众村民都默默地双手合十，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直到许久之后。
    “今天竟然冲撞了龙神大人……以后不会降下天罚吧。”
    “龙神大人宽宥啊。”
    “小人有眼无珠啊。”
    ……
    即便忏悔的话语再多，两人也听不见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