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沛笑而不语。
列维懂了,惭愧而无奈地苦笑。
费舍尔也懂了,不服气地追问道:“秦医生,你又不了解我们的技术。而且就算我们不行,全d,全世界那么多医生,难道都不行?”
秦沛摆摆手:“我没这个意思。但这种方法对技术的要求确实不是一般的高。世界上应该有其他医生达到要求,但绝对不会多。”
费舍尔仍然不服气:“要求有多高?”他有些怀疑地审视着秦沛:“秦,我相信你不会因为想赞美你老师,而故意强调难度;我也相信这个技术真的对肝泡型有益……”
“那么,何不让我们欣赏一下你老师的精彩表演?”
面对质疑,秦沛很干脆地答道:“好,那就请各位观摩指正。”
简单操作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设施先进的手术间,一个麻醉团队正在忙碌。
秦沛操纵快进,再次恢复正常速度的时候,正好手术间感应门打开,一个年轻的身影步入门内。
随后是两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进入,一看那碧眼高鼻,就知道不是z国人。
穿戴手术衣、手套、消毒、铺巾,堪堪完成时,两位年岁已高的男子进入手术间,年轻人自觉地站在四助位上。
“四助这位就是王磊?”
秦沛和汉斯同时点头。
“那两位长者,就是罗伯特先生、詹姆斯先生?”
“对。”
画面中,罗伯特和担纲麻醉的赵主任对话,确认之后,持刀划向皮肤。
皮肤刚刚裂开,血流未及涌出,一助詹姆斯手上的纱布就压了上去。
随后他与罗伯特同时止血,止血钳如雨而落,娴熟得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
很快,所有出血点全被夹闭,术野干干净净,如同没有过出血这回事一样。
“不愧是最终裁决者,这手基本功,硬!”
“哎,人家70岁了,我才30岁,可我怎么觉得,人家才是30岁的手,而我的手已经70岁了。”
会议厅内,好几个人忍不住赞叹和自卑,一如当初观摩这台手术的众人。
画面中,罗伯特快速而有条不紊地操作着,很快就打开腹膜,然后楞在那里,从容镇定的气质无影无踪,脸上露出惊慌之色。
屏幕里,露出一个小角的肝脏上,大大小小的囊肿星罗棋布,甚至不少囊肿与囊肿之间完全看不到正常肝脏。
除此之外,粘连钙化也很明显。
愣了一会,一助詹姆斯焦急地亲自拉钩,展现出全肝。
然后发现全肝都是囊肿。
会议厅内,好几个人倒抽一口冷气。
列维震惊地说道:“竟然有如此广泛的肝包虫囊肿,这位病人究竟生病多少年了。”
秦沛答道:“31年。”
“咝,包虫果然是间谍虫,真能潜伏。”
黄毛医生咽下吸入的冷气,举手道:“我明白秦医生你的意思了,这种程度的囊肿,确实跟肝泡型有很大相似。”
列维点头:“对,如果再加上粘连钙化,囊肿的薄弱不在肝泡型之下,整场手术的难度也不在肝泡型之下。”
又一位医生说道:“肝泡剔除是绝对禁忌,确实是地狱级难度,这种难度的手术,竟然真的有人能做?”
他并非质疑,录像都拿出来了,秦沛汉斯不可能在这种事上欺骗,也骗不了。
但他却反而希望自己被骗。
相比于有人能做给自己带来的冲击,他觉得被骗更容易接受一些。
秦沛颔首:“当然有人能做,请耐心往下看。”
画面里,罗伯特呆滞了一会,忽然用大纱布盖住切口。
“他放弃了!”
“最终裁决都放弃了!”
“如果真的无法开也就算了,但是竟然有人能开。”
尽管早已知道答案,还是有人略微伤感地叹息着。
成长过程中,他们都学习了罗伯特的教材、论文,这位长者就像指路的明灯,指引着后辈向他所在的至高山巅奋力攀登。
就在这一刻,山巅塌了!
录像仍在播放,罗伯特詹姆斯和王磊发生了争论,不久,通话器递到罗伯特附近。
很明显,这是要向家属交代病情。
这种交代其实就是通知,无论家属同意还是不同意,医生都不可能再做,下一步必然是关腹走人。
台上旋即爆发了最激烈的争论,然后众人震惊地看到:王磊一屁股挤开二助,又一屁股挤开罗伯特!
这个令秦沛汉斯无比推崇的老师,竟然这么,这么……
观看录像的人们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紧接着,王磊做好剥离前准备,要来手术刀,毫不犹豫地一刀“砍”了下去。
那杀猪般毫无顾忌的姿态和速度,让人触目惊心。
偏偏他“乱砍一气”后,中膜飞快被剥离,整个囊肿被取出,但圆鼓鼓的内囊依旧鼓着,丝毫没有囊液流出。
这时众人不由想起了刚才秦沛的手术。
没看王磊操作之前,众人觉得秦沛的基本功已经是登峰造极。
看到王磊的操作,才明白为什么秦沛如此推崇王磊。
原来人家真的不是无脑吹老师,人家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列维喃喃道:“最终裁决的高山没有塌,只不过是出现了更高的山!”
“难道,z国真的有活生生的医学之神?!”
画面上,王磊开始整理结扎小胆管。
这个操作立刻给列维带来了新的困惑。
经中膜剥离囊肿的难度虽然很大,大家仍然能看得明白,但现在这操作委实难以理解。
面对询问,秦沛淡定道:“论文中有全面阐释,等手术录像全部放完,我们再来讨论。”
列维点头,心中无比庆幸:幸亏我来了,这才见识到了神一般的技艺!
我是全d第一批有幸学习这台手术的医生!
这可是肝泡型包虫啊,是剥离术的绝对禁忌!
然而,从今往后,它连相对禁忌可能都算不上了!
哦,非要算的话,可能技术是个麻烦吧。
列维忽地想起刚才秦沛的笑而不语,兴奋骤然消退,沮丧又一次冒了出来。
难怪他说我不行,就算我学习了其中诀窍,就算脑子觉得懂了,手能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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