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欲以河西鲜卑、拓跋鲜卑为盟,派使者西去与二部首领共商合盟之事,不知诸卿意下如何?”
由于鲜卑在短短十多年内在北方迅速崛起,而且还分成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其中最庞大的部落是河西鲜卑、拓跋鲜卑、东部鲜卑。
东部鲜卑由附义王轲比能统领,在漠南幽北地区称雄一方,麾下将士勇猛彪悍,为魏国多年祸患, 却一直都不能得以消灭。
因此,在联合拓跋鲜卑与河西鲜卑的同时,曹叡还要考虑到东部鲜卑轲比能的问题,毕竟他的野心可并非称雄漠南。
说罢,大殿中文武百官开始左右对面议论起来。
其中陈群、华歆、董昭、刘晔等文臣表示应该以武力威慑他们, 迫使对方归附大魏。
但以郭淮、费曜、张郃等武将却认为大魏刚从西北战场折戟败归,北方鲜卑诸部定然已经得知此事,武力威慑绝不是个好办法。
“陛下,老臣以为应当屯兵安定各县,再派使者翻越阴山前去拓跋鲜卑部。”
曹真这时见众人已经谈论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便站了出来将这个话题再度延伸。
之所以先去拓跋鲜卑,不仅是因为距离近,而且还有其他的原因。
拓跋部首领力微虽年事已高,但他却是个颇为开明的领导者。
这么多年以来能够纵横阴山不为河西鲜卑所并,而且还打得秃发寿阗两度落败,并两度主动求好,这不是一个庸主所能表现出来的气魄。
更何况,大魏疆域辽阔,武皇帝曹操出兵降服五部匈奴,使得刘豹俯首归顺,又北上幽州直杀白狼山,张辽千里阵斩蹋顿, 使得北方游牧民族不敢南下牧马。
鲜卑的存在虽然把那些异族的领土所吞并, 但毕竟与匈奴、乌桓之辈别无二样,若真要放全心对付鲜卑,就凭中原的坚兵锐甲, 也足以让他们望而生畏。
“大将军此言何意?还请公一言示下我等。”骠骑将军司马懿这时忽然站了出来向曹真提出了他的疑惑。
这时,整个未央殿鸦雀无声,只有急促而又平缓的呼吸声在周围飘荡。
就连坐在龙椅上的曹叡都屏住呼吸,他也想知道曹真的策略究竟是什么。
见众人眼神齐刷刷地直盯自己,曹真那严肃的表情不禁变得轻松,这便是身为三军统帅的魄力——遇事不惊。
忽然,他握着挂在腰间的那把佩剑,仔细看了看,这把剑与普通将剑不同,就连剑鞘都散发出一种霸气威道的气息。
曹真顿了顿身子,他向左边缓缓转身,那深邃的目光掠过周围文武,然后又望向殿陛之上的曹叡。
“陛下可知,拓跋鲜卑首领力微何时生人?”
“朕……朕不知。”曹叡听此问题,他不禁尴尬地摇了摇头,但眼神却很诧异地盯着他的表情,“大将军问此题,有何用意?”
站在这里的文武百官也与曹叡一般,那张充满好奇的脸庞此刻写满了疑惑,曹真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紧接着,他忽然挪步大殿中央主道,然后握着腰间佩剑径直向左右文武中间的路缓缓上前,眼神中充满镇定。
“诸君,拓跋力微生年乃熹平三年,距今已五十又四年。”曹真的步伐轻盈且稳重,表情由刚才的期待变为淡定,“此人历经后汉时期,青年时由于其兄匹孤早逝,首领之位便传至彼手,又因其曾深入中原,与那刘豹一般,颇有汉人风度……”
说到这里,群臣的疑惑迷雾这才被逐渐解开,照理来说应该派出两队使者分别前往拓跋鲜卑与河西鲜卑。
而曹真只说其一而忽略其二的用意原来是拓跋力微曾经深入中原学习过汉文化,要与使者交流会很顺利一些。
这还并没完,曹真的步伐忽快忽慢,这是在和他语言表达上形成了一致,只见其走到百官末尾又折返过来继续说道:
“力微此人性情敦厚、待人友善,若说彼能在部落继任首领,那此人定非泛泛之辈。
若与其率先结盟,河西鲜卑定然手足无措,秃发寿阗勇而无谋,多年来为我凉州祸患,趁此机会便可收拾彼众一番。
如此一来,假借拓跋鲜卑之手迫使河西鲜卑主动宣战,可使得凉州徐邈有回旋休整之余地以待再战之时。
而大魏屯兵安定各县,恰是一招妙棋,若力微作战不利且损失惨重,我等便效卞庄刺虎之事,岂不妙哉?”
说罢,曹真也走到殿陛之下,站在他身后的所有文武都不禁拍手叫好。
这样不仅能够削弱鲜卑两部实力,还能稳住凉州边境不利因素,实乃一箭双雕之策。
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谈吐间没有一丝含糊其辞,说出来的全都是战略与战术上的精髓。
要知道,鲜卑族也是马上民族,后汉檀石槐统一鲜卑各部后,鲜卑族群分布在漠南与漠北各个地方。
他们与匈奴、乌桓一样,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教育,所以就只能在草原牧马,有事没事的时候南下侵略边境城池。
他们的祸患对于魏国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在轲比能称雄漠南这几年里,镇守幽州的将军苏尚与董弼没少和他们发起冲突。
但一直没有解决这个因素的原因是什么?当然还是因为魏国无暇北顾,南方孙吴、西南季汉形成钳制之势,使得他们难以处理后院之事。
其中诸葛亮每次北伐都要攻打雍凉地区,这也就给了魏国极大的麻烦。
魏国多数辎重和兵力都要调往雍凉前线,中原即使是有兵,但也无法组织大规模兵力平息后院乱事。
“子扬,真之所言,公意下如何?”曹真这时忽然转头斜睨陷入思考的刘晔问道。
站在陈群身前的刘晔听到曹真的声音,他瞬间就从自己的世界当中挣脱出来向其表示赞同。
“大将军此计甚妙,晔自愧不如也!”
“哈哈……”曹叡见刘晔如此谦逊,他也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子扬谦逊,朕欲听卿心中之言,不知仲达可否说上一说?”
这时,话题被曹叡传到了刘晔的身上,站在殿陛之下的曹真听曹叡所言,身体缓缓转身返回他原本应该站的位置。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刘晔已经不同于昔日追随曹操时的威风,他每出一策,曹操都会斟酌应对。
可到了曹叡这一朝,每出一个主意,曹叡都敷衍而过,这让他倍感忧伤与无奈,属于他的时代已经就此过去了。
见曹叡把这个问题甩给了自己,刘晔顿时陷入两难境地,自己应该是说还是不说,说了容易说错话,不说还容易被曹叡嫌弃。
“臣惶恐,大将军妙计堪比古之张良、陈平,老臣智计拙劣,还请陛下勿怪!倒不如请大将军继续说下去罢!”
这句话算是把这口锅甩得干干净净,即使是说了也不会被曹叡所不满,这就是所谓的甩锅,把这口大锅又扔给了曹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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