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心碎的声音

    第2天下午沉老板不出意外地又在游客中心附近晃悠。
    昨天沉老板晃悠的结果江祺已经听江茶汇报过了，沉老板确实是在找什么人，但似乎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谁。
    办公区这边的员工一般是下午五点下班，但因为员工食堂五点半才开饭，大家通常会在办公室里多待一会儿。要么聊天玩手机，工作没忙完的抓紧时间最后赶一点工，五点半统一奔向食堂。
    办公区离食堂的距离不算远，走路大概10分钟的样子。五点半开餐，五点四十分左右菜能上齐，除了少数赶时间的，大多数员工都会在五点半离开办公室，吃完饭回家。
    家里有老婆/老公，孩子的，多刷两次饭卡还能多打包几份带回去，不过食堂不提供打包盒，得自己带饭盒。
    昨天下午沉老板在办公区员工们去食堂的时候，悄悄靠近偷听了一路，也不知道是在偷听什么。因为跟得太近融入了吃饭的队伍，还有人以为沉老板是新来的，问他是哪个部门的怎么之前没在食堂里见过他。
    沉老板如果当特工的话，大概活不过片头曲。
    今天，胜不骄败不馁的是沉老板又来楼下蹲着当特工了。
    为了防止被发现，沉老板还特意戴了顶帽子，换了套衣服，不过似乎没什么用，因为江祺站在窗口喝参茶的时候一眼就瞧见戴帽子的沉老板了。
    “沉老板的核心诡计写出来了吗？这么闲。”江祺看着楼下鬼鬼祟祟的沉老板，不由得摇头。
    “核心诡计？什么核心诡计？江老板你是打算亲自动笔写一个推理本吗？”办公桌上亮屏的电脑里传来蒋君略显疑惑的声音。
    江祺正在和蒋君开电话会议。
    “没事。”江祺靠着窗户，看着楼下的沉老板澹定地道，“君姐你接着说。”
    “哦，《再相逢》和《同学聚会谋杀桉》这第1批货已经全部发出，因为印刷厂那边出现的失误，第2批货可能要延期6天。根据部分店家给出的反馈，虽然市面上目前还没有出现这两个本的盗版本，但是网上已经有盗版的txt了，估计盗版本最迟半个月后就会面市，江老板您看我们是不是要采取一些手段来……”
    “盗版的事情交给我们，等到盗版上市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我们游乐园合作的律师事务所会解决。”江祺道。
    何禄那边早就准备好了，游乐园同何禄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合作了一年多，虽说没碰上几起需要起诉的大官司，但架不住专利多，量大，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何禄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没少赚钱。
    有一个长期稳定且大方的客户对律师事务所的发展是极好的，现如今何禄的律师事务所的实习生各个都是写专利材料的熟手，就差几场真刀真枪的实战。
    游乐园这边可以说是厨师、帮厨、菜刀、调味料、辅料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主材盗版商进锅了。
    “好的。”蒋君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她开店这么多年，一恨盗版同行，二恨盗版商家，三恨垃圾发行，现如今盗版商家踢上铁板，她当然要跟着上一炷香。
    “还有一件事，下个月在黔州举办的黔州展的主办方想邀请我们过去参展。”
    “参展？”江祺有些意外居然还会有其他小展会的主办方邀请星河去参展，江祺这次卖的两个本都是盒装，《再相逢》都卖出上万本了，早就没有参展的必要了。
    论名气，这几个月估计都不会有没有比《再相逢》名气更大的本了。点开小○书和抖音的剧本推荐，只要是推荐情感本必有《再相逢》，推理本必有《同学聚会谋杀桉》。
    这两个90分以上的新本，在现如今的市场上完全是嘎嘎乱杀。
    “对方还蛮有诚意的，承诺路费和食宿全包，如果展会期间没有卖出1000本差额主办方补上。”
    “要求呢？”江祺可不相信黔州展的主办方是做慈善的，冯止秋是星河的粉丝头子，在这嗯种时候都不可能赔本做慈善。
    “我们得配合他们搞活动。”
    江祺皱了皱眉：“我记得秋展的时候我们承诺过，秋展是最低价，几年内绝不降价。”
    “不是降价。”蒋君连忙解释，“是搭配卖本，买《再相逢》+99元得随机盒装剧本，+199元得指定盒装剧本，+999元得随机有授权名额的城限。”
    江祺懂了：“清仓是吧？”
    从盗版商一个盒装卖50还包邮就能看出来，剧本的成本不高。如果手上囤积的剧本太多卖不出去，找个机会清仓大甩卖总比堆在手上烂掉强。
    尤其是那些已经不做发行正在转行的倒闭发行，仓库里一堆剧本丢了可惜放着占位置，租仓库还要钱，能搞活动清仓当然是最好的。
    “听起来还可以，你和曹洛平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如果你们以后还要当发行，多跑几个展会对你们有好处。”江祺同意了。
    “行，实不相瞒我家老曹可想去了，生怕江老板你看不上。”蒋君笑着打趣，“我这边也没什么别的事情，那我就先挂了，不打扰江老板你工作。”
    “等等。”江祺喊住蒋君，“你和李良说一声，让他把之前签的合同找出来，看一遍确定一下银行卡号有没有写错，君姐你也确定一下，明天打钱。”
    蒋君：！
    她的婚房全款要到账了！
    “好咧！”蒋君的声音洋溢着发财的喜悦，之前算自己能分到多少钱是一回事，等钱真的能打到自己账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钱这东西，得真的出现在自己的卡里那才算钱，别人卡里的那都是数字。
    “记得交税。”江祺笑着道。
    “您放心，我和老曹一向是遵纪守法的，税一分钱都不可能少交！”
    江祺走到电脑前挂断了语音通话。
    挂断电话后江祺发现，汪杏花给她发来了一长串消息，消息的内容全部都是汪杏花和杨朝歌聊天记录的转发。
    最后一条消息是——
    老板，不负众望，我谈到41%的分成了！
    ！
    江祺：很好，今天晚上加鸡腿。
    江祺坐下来仔细看了一下汪杏花发过来的聊天记录，发现里面全部都是她和杨朝歌的斗智斗勇，一边在卖惨，一边在拿乔。汪杏花把价钱谈到了41%的分成，对方也是有条件的。
    前三场上座率不能低于60%，如果上座率低于60%分成为之前的35%不变。
    演出时间也敲定了，11月19日-21日三天连演三场，杨朝歌也如冯灵预料的那样，在赌《皇女传》会不会在魔都打爆所以故意没有提后续是继续演还是终止。
    杨朝歌不提，汪杏花也装傻，这两个都是在文字上打机锋的高手。
    面对面谈判，汪杏花肯定是不如黄富贵和佩吉校长的。但在网上谈判，受亲爹耳濡目染，在三流小报上写文章起家的汪杏花绝对是个中好手。
    江祺满意地合上电脑。
    现在是5点18分。
    理论上已经下班18分钟，但离实际下班还剩12分钟。
    沉老板还在底下晃悠。
    江祺开始喝最后一杯参茶。
    5点29分，江茶给江祺打电话：“今天食堂的汤是羊肚菌炖排骨，排骨是腊肉排骨和新鲜排骨混合的。其中的羊肚菌和腊肉排骨都是黄叔在直播间里买的，汤每人限量一份，你今天晚上是要去食堂吃还是去酒馆吃？”
    江祺：“……那肯定是食堂啊，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夸夸在我办公室里，顺便帮他问一下。”江茶挂断电话，看向站在自己办公桌上满脸为难的夸夸，“真的不行吗？”
    “江茶小姐你这个不是食材是药材，如果把西洋参片做成甜品的话我怕会损失药性。”夸夸苦恼挠头，觉得自己遇上了厨艺生涯的巨大挑战，“要不我…试试？”
    江茶顿展笑颜：“多谢了，到时候新参片到了我多送你两罐，这罐你拿回去尝试吧。”
    夸夸抱着参片瞬移消失，一边瞬移还一边苦恼。
    自己那边已经有黄先生送的一罐的，现在江小姐又要再送两罐，这么多参片怎么吃啊？
    夸夸表示就算他是口味比较奇特的地精，也不喜欢吃这种苦苦的东西。
    酸甜咸辣还能接受。
    夸夸回到自己的小厨房，看着手上的参片。
    “苦的…甜品……”
    夸夸耷拉着耳朵，犯难。
    与此同时，江祺正跟着吃饭大部队朝食堂走去。
    江祺走在队尾，员工们看见他这个老板也要去食堂吃饭早就见怪不怪，只不过和老板走在一起多少是有点压力的，所以江祺边上没什么人。
    沉老板和昨天一样混入其中，竖起耳朵偷听。
    江祺就奇了怪了，照沉老板这个打听情报的模式，他的混多少天才能听到有用的情报啊。
    谁家员工下班了还聊工作。
    肯定是聊八卦，聊食堂饭菜，聊黄富贵最近又买了什么给市场做贡献呀。
    江祺悄悄靠近沉老板。
    手微微抬起。
    拍了拍沉老板的肩膀。
    “沉老板，好巧啊，出来吃饭。”
    这种时候，常年臭脸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即使被抓包，内心颇为惶恐，沉老板面上也没有表露出来，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勉强挤出微笑。
    “出来逛逛。”沉老板道。
    “我昨天也在楼下看见了沉老板你，你是在找什么人吗？”江祺一脸真诚的问。
    真诚，永远的必杀技。
    江祺问得如此直白，把沉老板问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脑子里根本没有其他的借口，嘴巴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是啊，在找人。”
    说完沉老板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江祺继续一脸真诚的看着沉老板：“找谁呀？沉老板你居然还有朋友在我们游乐园上班，直接和我说我帮你联系呗。”
    沉老板：……
    沉老板知道，写了无数推理本的自己，此时此刻已经被逼上了绝境。
    不是编不出理由，实在是箭在弦上还没有时间。
    “我想找你们游乐园写太平镇剧本的作家聊聊。”沉老板也使出了真诚这个必杀技。
    江祺被沉老板这个真诚的回答噎住了。
    “写太平镇剧本的？”江祺下意识看了一眼前方正戴着耳机听直播，偶尔看看手机屏幕鉴赏货新不新鲜的黄富贵，“你认识？”
    “不认识，只是单纯的钦慕，所以想认识。”
    此时此刻沉老板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既然要真诚，那就真诚到底。
    江祺：……
    江祺想了想：“那…沉老板你不如和我一起去员工食堂吃顿饭，我在吃饭的时候向你介绍一下？”
    沉老板一脸惊喜，如果此刻他的头上有数值，那大概是江祺好感度加30。
    “可以吗？”
    “当然可以。”江祺道，虽说黄富贵要卡三星不能在大众面前露脸，但认识一两个朋友还是没问题的。
    沉老板怀着激动的心情跟着江祺来到员工食堂，正在心里琢磨着等一下见到偶像的开场白应该是什么，然后就被游乐园员工食堂的菜色震住了。
    今日晚餐供应的菜品是：清炒时蔬、蒸南瓜、油淋茄子、黑松露蒸蛋、秋葵炒竹孙，小炒黄牛肉、土豆烧肉、煎海鱼、糯米血肠、香煎糯米饼和羊肚菌炖排骨（每人限量一份）。
    沉老板：？
    这是正常的员工食堂的菜谱？
    “江老板你们员工餐不……”
    沉老板话还没说完，白师傅的脑袋就从打菜窗口里探了出来：“老板，你能不能跟黄主管说一下让他不要再买黑松露了？就算买了也不能因为自己吃不完送到食堂里来，我们这边没有厨子会做黑松露的菜，天天黑松露蒸蛋都吃了半个多月了，真的不能再吃了。”
    沉老板：？？？
    江祺语重心长地道：“白师傅，你也要多学习啊，不能固步自封。”
    白师傅：？
    他就是个白桉厨师，他学习个屁松露菜。
    怎么学习？早餐的烧麦和包子里包两片进去？
    沉老板一脸怀疑人生的跟着江祺打完菜。
    两人端着餐盘坐到黄富贵对面，黄富贵戴着耳机没注意对面的动静。
    “黄叔。”江祺拍拍黄富贵的手，黄富贵抬头见对面是江祺连忙摘耳机，摘耳机的动作稍微大了些扯到线了，手机声音瞬间外放。
    “富贵哥，富贵哥今天想要点什么？今天的白萝卜特别水灵，还有萝卜干，果干，小鱼干。富贵哥你上次不是说想买柿饼吗？我给您找到了一家特别好的，要不要来几十斤尝尝？”
    黄富贵澹定地把手机声音调至静音，笑着道：“老板，您喜欢吃柿饼吗？喜欢的话我多买点。”
    说着，黄富贵揉了揉耳朵：“奇怪，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江祺看了眼沉老板龟裂的表情，澹定地道：“大概是偶像幻灭的声音。”
    江祺虽然不知道沉老板是怎么脑补黄富贵的，但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唉，盲目崇拜要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