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我爱看

    经过几天的恶补，江祺对戏曲也有了一些简单的了解。
    唱、念、做、打这种最基本的表演形式就不用说了，什么“三五步行遍天下，六七人百万雄兵”，“眨眼间数年光阴，寸柱香千秋万代”等一系列理论知识也稍稍恶补了一番，更是坐在办公室里看了《天仙配》和汪杏花最爱的《女驸马》的完整剧目。
    然后江祺就发现，艺术品味这种东西还真不是一天两天真的培养起来的。
    虽然没能培养出艺术品位，但多少也算看过完整的戏曲了。
    这种没有什么可值得夸赞的经历，让江祺坐在台下充当评委的时候多了几分底气，等面试者下台后也能大胆开麦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刚刚那个是不是和冯灵的戏有些不搭？”
    等第三位面试者下台后，江祺端起茶杯挡在嘴前作为掩饰，小声问道。
    “是有点。”汪杏花点头，在第三位面试者的简历上打了一个小小的x，“可能是想展示自己，有些用力过勐想在合作的时候压冯灵一头，结果被冯灵压得死死的。”
    “水平还行，心里没数。如果是第1个上台的就算了，第3个上台又不是没看到前两个人的表演，对自己的水平居然连这点判断都没有，啧啧啧。”汪杏花彷若一个狠毒的戏曲评论家。
    趁着第4位面试者还在后台准备的功夫，江祺看了看胡清刚刚发来的新鲜出炉的戏院宣传计划书，一抬头，发现第4位面试者和冯青华一起上台了。
    “诶，他怎么和冯青华一起上台了？”江祺连忙去看第四位面试者的简历。
    姚年，男，35岁，演出经历很丰富，只不过中间有7年时间改行去演话剧了。
    “应该是关系好，所以让人帮忙搭戏吧。面试开始之前我和冯灵就说过了，可以互相合作。”汪杏花拿起笔在姚年的简历上打了个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老生唱得还行。”
    面试整整持续了近四个多小时。
    从上午10点多到下午3点，期间冯灵和汪杏花基本上没有休息。江祺一开始还挺有兴趣的，看到后面都有些麻木了，中途本来想离开去吃个饭，结果刚起身就引起了还没面试的面试者们的小惶恐。
    在冯班主的介绍下，基本上所有面试者都知道台下这个坐着的看上去好像不懂戏的年轻男人是游乐园的老板。老板亲自担任面试官，算是非常高的面试标准了。
    江祺起身离开，还没面试的人就开始担心是不是戏院已经找够人，剩下的都无所谓，老板没心情看才走的。
    注意到其他人的小情绪后，江祺秉承着面试还是公平好，不要有任何场外元素影响的原则，装作去上了个厕所的样子没两分钟又回来了。
    然后等江祺回来了他才发现，汪杏花给所有明显表露出沮丧和惶恐表情的面试者的简历上都打了一个带红圈儿的x。
    下午三点二十七分，汪杏花，冯灵和江祺开始讨论戏院员工的人选。
    面试全程冯灵最累，每个人都要和她搭戏，她现在又是个人，不可能像还是卡牌人物状态时那样永远精力十足。
    得亏冯灵现在是18岁，要是再大些到了江祺这个岁数，只怕现在已经累的没精力再选人了。
    正常的面试，面试结束之后，面试官都会告知面试者三日之内给他答复。戏院这边的面试属于非正常面试，全部面试结束之后立刻出结果，出完结果之后就去hr那边签约。
    签约后有两天的时间整理和搬家，两天后上班，相当高效。
    “我觉得满意的都在这里。”汪杏花把所有打了红?的简历都交给冯灵，然后扭头看向江祺，“老板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人选吗？”
    江祺心想他哪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人选，他这4个小时看下来就喜欢冯灵演的部分。
    之前在刘澜外公家的村子里，那短短一段《天仙配》还没太看出来，今天看了这么久江祺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天选大女主了。
    废弃剧院的高朋满座buff+冯灵的台柱子buff，冯灵不管演什么角色都是大女主。
    七仙女也好，村姑也罢，寡妇，千金小姐，丫鬟，恶婆婆……
    只要冯灵登场，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大女主，和她同台的演员只能沦为作配的背景板。
    看得江祺都有些心动汪杏花之前的提议，觉得在戏院里演些烂俗剧情也挺好，雅俗共赏嘛。
    经典好剧咱也演，女皇登基咱也要，汪杏花的文笔江祺是知道的，冯灵的唱腔和身段他也见识过了，不演个大女主权谋大戏真是屈才了。
    剧情江祺都帮她们想好了，女主母亲为了争宠把公主假扮成皇子的剧情还是不够爽。
    应该改成女主前世被母亲由公主假扮成皇子，在权力斗争中失败揭穿身份被赐死。结果死后重生，再来一次，一路开挂一路爽，虐渣打脸，要多烂俗有多烂俗，要多爽剧有多爽剧。
    这才是结合时代的烂俗爽剧！
    大人时代变了，现在都流行重生穿越梗了。
    “演老生的人有点少。”冯灵对汪杏花的选人水平非常满意，“我记得倒数第3个和我搭戏的水平还凑活。”
    “水平是还凑合，但心理素质太差。”汪杏花持不同意见，抽出那个人的简历，指了指上面带红圈的x。
    “中间老板一度看不下去了想熘走吃饭，刚起身，那个人脸色就变了，一副完了没机会了，我就知道号抽在这么后面就是倒霉的表情。”
    “就这个心理素质，怎么上台演戏？到时候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戏没演好演砸了，观众喝倒彩，或者直接离席要退票，叫你不要演了从台上滚下去怎么办？照现在这个心理素质，到时候还不得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江祺出声劝道：“这年头的观众应该不至于吧？你们那个时候的观众都这么凶残吗？”
    “这种事情很正常的。”戏班班主的女儿汪杏花有话要说，“有的时候甚至都可能不是你的戏不行，就是同行要整你。”
    “雇一堆地痞流氓在戏台下喝倒彩，往往戏台上泼茶，摔杯子，闹事要退票的事情多得很。上台演出首先就是要心理素质过硬，如果因为一丁点儿小事就影响到心情他直接在脸上表露出来，那势必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演出，影响到整出戏的效果。”
    “哇，你们当年的唱戏环境真的好严峻，居然……”
    江祺话还没说完，汪杏花就补充道：“招数不在创新在好用，我爹用这招搞倒了好几个新来的戏班子。”
    江祺：？
    做个人吧你们！
    眼看江祺和汪杏花的话题越聊越远，冯灵连忙把他们给拉回来：“我觉得可以先用，这是现在应该不存在当年那么……夸张的情况，至少在游乐园里我相信观众们的素质都会挺好的。”
    说着冯灵又在简历里翻了翻，抽了几张出来，和之前汪杏花选出来的简历放在一起数了数：“这边是21个人，加上冯班主他们三个和一位乐器伴奏的一共25人。”
    “老板这个人数可以吗？会不会有些超了？”经过这几天和胡清的交流，冯灵深刻意识到戏班每多招一位成员戏院盈利的可能就会降低一分。
    光养这些员工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再加上服装道具水电等开销，戏院想要实现盈利就必须要超高的上座率和不错的茶水点心的销量。
    冯灵很清楚江祺会重启戏院完全是为了帮自己逐梦戏曲圈，冯灵没信心在戏院里把当年戏服上的东珠、玛瑙、翡翠、金片、银片给唱回来，但也不希望戏院亏本自己成为第一个让江祺亏大本的卡牌人物。
    因此冯灵这段时间的压力可谓是不小。
    这么说吧，当年带着全部家当逃难的时候，冯灵都没觉得压力这么大过。
    “没事儿，冯灵你这边觉得有需要就行。你是戏曲部门的总负责人，戏院的事情由你来定。”
    “有什么需要，要购置什么东西直接找财务申请经费就行，我已经跟江茶打好招呼了。”
    冯灵非常感动地重重点头：“谢谢老板，我一定会好好经营戏院，争取不让它亏本的！”
    说完冯灵就抱着简历出去通知录用的面试者了。
    汪杏花也想跟出去，被江祺一把拉住。
    汪杏花：？
    江祺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几个小时前说戏院最好还是不要演这种烂俗剧情的人是他，现在突然很想看这种更烂俗剧情的人也是他。
    “杏花呀，我刚才仔细思考了一下。”
    “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有品位的专业的戏曲爱好者。”
    汪杏花：？？？
    “你的建议我觉得还是很值得采纳的。”
    “你说你之前写过戏本子是吧？”
    “对呀。”汪杏花有些不太明白江祺是突然吃错什么药了，变得这么和颜悦色，“怎么了吗？”
    江祺把他想看的剧情跟汪杏花说了一下。
    汪杏花：！
    汪杏花一脸敬佩的看着江祺，一副原来是我格局小了的语气道：“你是懂烂俗剧情的！”
    江祺：……
    “能写吗？”
    “能！”
    “写出来之后能演吗？”
    “当然能！”汪杏花一脸你可太小看戏曲了，“我们那边有一段时间很流行灵魂互换剧情。什么小姐和丫鬟互换灵魂，老爷和夫人互换，灵魂少爷和老爷互换灵魂，写来写去差不多都是那个样，算是……喜剧吧。”
    “刚出来的时候因为新奇挺火的，看久了大家也不爱看了。”
    江祺点点头：“我爱看，以后有机会也写点。”
    “好咧！”汪杏花一脸我可算是找到知音了，“我今天晚上就开始写！”
    .
    戏院招人的事情就这么圆满结束，江祺从戏院离开后直接赶往教室看看老约翰那边的上课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最近这两天一直觉得教室里听课的学生数一直在增加。
    高数教室是有两层的，只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二层基本上没有怎么被用到。2层是自习室，大家来教室学习说白了就是为了现场听老约翰上课，因此二层就显得很是鸡肋，只会在下午有一些复习其他需要背诵的科目的考研生会去2楼自习。
    为此江祺还特意打电话问了一下江冰，江冰的那边回复他最近这段时间来租房的人不多，但是通过电话和网络询问的人有不少。
    比起冰冰中介，冰冰民宿的生意要好上不少。
    江冰那边的民宿也能勉强称得上物优价廉，最便宜的单间一个晚上只要75块钱，生意相当火爆。寒假期间有不少外地来的穷学生订购这种廉价单间，冰冰民宿和冰冰中介的生意算是彻底和游乐园挂上了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江祺听说江冰还偷偷给游乐园买了一点广告宣传。
    江祺走到高数教室外的时候正好碰上王二丫送咖啡外卖。
    “诶，二丫，今天怎么是你送……”江祺话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汪杏花刚才在面试，没有时间送外卖。
    “我来帮你一起放吧。”江祺上前接过咖啡，帮王二丫一起放到保温箱里。
    “晨风高中有发通知你们什么时候开学吗？”
    “发了。”王二丫道，“9号开学。”
    其实按理来说，王二丫昨天就应该开学，3月1号开始属于常规操作，昨天浔城各大中小学集体开学。
    大学稍微晚点，秦灿的学校3月6日开学，她这段时间正在抓紧吃卤味，再不吃就来不及了。
    晨风高中今年这么晚开学，是因为学校原本想趁寒假学生都放假把教学楼翻新一下，结果工期延误，不得不延缓开学时间。
    此消息一出可把王二丫的同学们高兴坏了，有好几个紧急联系王二丫说要抓紧假期最后几天来游乐园玩，王二丫还特意向他们安利了一下莉莉安的地精小摊。
    希望他们到时候排队排得开心。
    江祺仔细打量着王二丫的大红羽绒服。
    这件羽绒服上是贴了温暖咒的。
    这件羽绒服上的温暖咒在莉莉安来之前就贴上了，19999块钱一张的温暖咒可把王二丫心疼坏了，恨不得睡觉都穿这件羽绒服把钱给穿回来。
    “二丫，我昨天问了一下莉莉安，她说可以以1999块钱一次的价格直接给衣服施温暖咒，你要不要在去学校之前多挑几件衣服让莉莉安给你施咒？”
    “夏天的衣服也挑几件，温暖咒的恒温是25度，夏天25度挺舒服的。”
    “这不会浪费莉莉安姐姐的魔法吧？”王二丫有些担心莉莉安还债心切把自己搞得魔力枯竭。
    “我问过莉莉安，她说温暖咒属于生活类咒语，只要不做成专门的符咒，单纯的施咒的话不会很耗魔力。”
    王二丫欣然接受：“那我到时候挑几件衣服出来。”
    有游戏商城卖的19999块一张的温暖咒打底，莉莉安那边的一折价王二丫接受相当良好。
    放完咖啡外卖后，江祺和王二丫一同离开。
    “哥。”王二丫突然出声，看上去好像有什么请求，“今天冯奶奶她们招到戏院的演员了吗？”
    “当然招到了。”江祺看了一眼手机，“这时候应该已经签完合同了，怎么了吗？”
    “我就是想问一下，在我开学之前他们能排好戏吗？”
    江祺停下了脚步。
    他看出来王二丫其实是想看一场完整的戏的。
    “二丫你喜欢看戏？”
    王二丫期待地点点头。
    江祺有些惊奇，王二丫之前一直都只是表露出她爱吃什么，很少表露出她喜欢什么样的娱乐活动，就连看电视，看电影，看动画片都只是浅尝辄止，过了新鲜劲儿后不看也行。
    没想到王二丫居然是喜欢看戏。
    “之前看过？”
    王二丫摇摇头，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又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看过。”王二丫有些苦恼，手指抠了抠羽绒服的袖子，“躲在墙根里听算看过吗？”
    “上辈子我还是后院的粗使丫鬟的时候，逢年过节府上的夫人就会请戏班子进府唱戏。有一年我运气好，管事的给我安排到了唱戏的院子隔壁打扫，我偷了一个下午懒，蹲在那里听了一个下午戏，后来被管事的发现了罚了两天的晚饭。”
    “虽然没有看到他们是怎么演的，但是很好听。”
    “我9号开学，8号晚上回去，在9号之前能看到冯奶奶他们排出来的戏吗？”
    王二丫这么问倒是把江祺问住了，他是真的不懂戏，更不知道排一出戏需要多长时间。不过我戏院是新组建的，磨合想必需要一段时间，江祺觉得9号之前排出来有些悬。
    “可能有些难。”
    王二丫失望地低下了头。
    “不过没关系，等戏排好了要演出的那天，我向学校请假，把你从学校接回来看戏不就行了。”江祺表示这有何难。
    只要他这个家长不在乎，就没有王二丫请不到的假。
    王二丫眼睛一亮。
    “开学考加油，考个好成绩，我和冯灵说，让她给你排一出大戏好戏！”
    “谢谢老板！”王二丫一激动，称呼又叫回去了。
    “什么老板，叫哥，我现在不是你表哥吗？”
    “谢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