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冰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房东看了喊菩萨，同行见了直挠头的神仙中介操作下，签单签得异常顺利。
刘老师只是帮同事们的忙带江冰看房，却不能帮同事们签合同，到了签合同的那一步还得其它老师自己过来签。
刘老师这边一共有29套房，除了3套没装修的毛胚房江冰没要，其余的26套房江冰都是大致看看就点头表示要租下，具体租金商议由江祺负责。
其实江祺对职高附近的房子的出租价格根本就不了解，准确来说，他对浔城里的房子的出租价格都不是很了解。江祺唯一一次和中介接触，还是过年的时候帮冯桂花租房子。
江祺知道职高附近的房子的租金肯定会比市里的便宜，但他没想到这么便宜。
江祺坐在刘老师家的客厅，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办事处的专员，客厅里的一群带着笑满脸惊喜的老师都是等着他盖章办事的人，对他别提有多热情了。
刘老师家就有打印机，非常方便，可以现打合同，签字就付钱。介于江祺的卡里现在是真的没钱，没法帮江冰垫付，江冰直接把她支付宝账户和密码给江祺让他登录，网银也让他用他的手机登录。
微信不行，江冰还要留着微信和其它房东联系。
江祺看了江冰的银行卡余额，深深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这几个月给亲姐的分成还是有点高了。
银行卡里的钱都7位数了，怪不得江冰这么膨胀，原来是准备亏个大的啊。
“常老师是吧？”江祺看了看常老师手机里的房产证等一系列相关信息的照片，“您的房子是天府花园3栋1单元603，3室2厅，家具齐全，坐北朝南，房型非常好。”
“对对对。”常老师满脸笑容，乐得牙龈都快笑得露出来了，看上去像是今天上班路上捡了钱似的。
“我这房子装完之后就住了一年，然后就没在那里住了，特别新，刘老师是去过我家的，他最清楚！”
江祺点点头：“您的房子我们刚才已经实地看过了，是很不错。这个是合同模板您看一下，租金商量好我们就可以直接签合同，签完合同就打钱。”
“我们公司这边会一次性付清两年的租金，续约的话租金上浮不能超过20%，我们公司有优先租赁权。然后我们会在保证建筑安全的情况下对内部装潢进行一部分改造，这些您都能接受的吧？”江琪越说越觉得自己不像个中介，倒像个来租房的。
今天到底谁是中介啊？
江祺瞄了一眼坐在边上，笑盈盈地一边喝茶一边围观的刘老师，觉得刘老师倒像是个中介。
刚才屋子里的这些老师和刘老师说的话，江祺可是听到了一些，刘老师帮这个忙如果房子租出去了是要收钱的，收辛苦费。
等等，这不就是中介吗？
“能接受，能接受。”常老师连连点头，粗略地看完合同模板，“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价格，我这个房子毕竟装修很齐全，算是这附近难得的好房子，你看……”常老师一副我要狮子大张口的模样。
“850一个月如何？”
江祺：？
3室2厅，坐北朝南，家具齐全，精装修，你只要850一个月？
常老师家的房子，算是江祺今天看的这么多套里面装修装得最好的了，一看就知道是装来给自己住的。
江祺的第一反应是他姐果然被坑了。
今天早上他在江冰办公室里看到的第1份房屋信息的那个破房子也值350一个月？
职高附近的这些破房子真的可以用一文不值来形容。
不过想想也是，这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有个职高什么都没有，职高里的学生也以贫穷著称基本没有消费能力。
镇上的房子的租金都比这里贵，不然季雪也不会选择在这里租房子。
季雪租的房子江祺也略有耳闻，在职高附近都是顶顶差的。房龄非常老的农村自建房，没有任何家电，季雪只租了单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外什么都没有，厕所都是旱厕。
租金80块钱一个月，据说房子原本是整套租出去的，100块钱一个月。季雪和房东磨了好久，表示自己只需要一个房间，能生活就行，平时会帮房东打扫房子的卫生，维护房子，房东这才给她减了20。
江祺觉得房东就是抱着给自己找了一个看房子人的心态，才同意了季雪的这个租法。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职高附近的这些房子有多么不值钱，一部分自建房甚至可以说是一文不值。只要没有人住，房子就完全没有价值。
江祺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常老师你等一下，我去外面打个电话。”江祺抓起手机就往外跑，没注意到常老师大变的脸色。
“完了，该不会是我报价太高江老板不想租吧？”常老师开始慌了，看向刘老师。
刘老师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劝道：“老常你这个人……我不是都在微信上和你说了吗，这两个人看上去确实是真心租房。但只有姐姐看上去是人傻钱多，这个弟弟看着精明得很。”
“要我说这姐弟俩就是钱多的有的时候的富二代，姐姐不会做生意一时兴起要开中介公司，弟弟就是来帮她把关的。”
“刚才姐姐说还有联系其他出租的房东有事先走，留弟弟在我这儿敲定合同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们，报价的时候实诚一点。”
“看看，要黄了吧？这可是两年起租，你这房子就算一个月600一年也是7200，两年14400，一次性到手一万多你非得把它往外推。”
“而且咱们这里边的房子不比外面的杂七杂八的筒子楼，我们这边的房子是要交物业费的，房子空着一年物业费都要交进去好几百。原先天天在办公室里听你们抱怨房子空着还要交物业费，不如便宜点三四百块钱租出去，现在有人来租了，你怎么脑子又不清醒了呢？”
常老师悔得肠子都青了，连拍了几下大腿。
江祺倒是不知道他给江冰打个电话的功夫，常老师和刘老师脑补了这么多。他刚刚急着打电话，完全是因为看时间江冰现在可能已经在和第二个房东商量价钱了。
这个冤大头可当不得。
本地的房东大多都是认识的，要么就是像刘老师，常老师他们这种职高的老师，有学校分的福利房，要么就是之前的村民，消息流传的特别厉害。
江冰昨天找的职高的学生扫楼收集信息，今天职高的老师们应该全都知道有一个冤大头要租大量房子。
另一批房东应该也是如此。
江冰只要签下了第一个高价合同，无论职高附近的房子的租金原本是什么价位，从这一刻起它就是江冰签合同的那个价位，瞬间涨价，没有太多还价的余地。
如果江冰不是真心想租那倒还好，关键是江冰现在是真心想租，她是真的想当这个冤大头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江祺能做的大概也就是让这个冤大头显得没那么冤。
“喂，姐你价格了没有？”电话接通了。
“正准备谈，弟你是不知道，没有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外面的这些筒子楼还有自建房比起来，天府花园里的房子真的是顶顶的好房子了，你是不知道我刚刚都看了些什么房子。”
“我提醒一下你，等下谈价格的时候，对方开价你就直接对半砍。如果房子一看就需要重新装修，你就和房东说，因为要重新装修所以得免一年租金。”
“啊，对半砍啊？可是原本也没多少钱啊，这些房子原本不也就五六百块钱一个月吗？特别烂的三四百。”
“你听我的！”
“好吧……”
江冰电话没挂断，可能是忘了挂直接揣兜里了，江祺听着她走回去。
“江小姐，这边是房子的价目单。我看你是诚心想租，所以可以给你一个稍微便宜一点的打包价，你看看。”
然后江祺就听见了江冰堪比砍价女王的尖叫的咆哮。
“什么？！打包价你给我开平均每套600块钱一个月，林先生你糊弄谁呢？这些房子什么情况你以为我刚才没长眼没看见吗？我跟你说我弟现在是在天福花园那边签合同，我不差房子租，你不租有的是人租。”
“本来我就对你手里的房子不是很满意，现在你还搞出这样一副坑人的态度，林先生你这是太没有诚意了吧？你知道天福花园那边给我开的价才多少吗？你怎么敢开这个价格给我呀，是不是我跟你说普通话，你就觉得我是外地人很好宰呀？我……”
江祺：……
姐，你不是很会砍价吗？
连方言都说出来了。
那你刚才在电话里吱吱呜呜，一副不情不愿，好像是我在逼你砍价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监听我们电话的电话之灵吗？
江祺挂断电话，一脸无语地回到客厅，见到常老师后脸上才挂上笑容。
“不好意思啊常老师，刚刚打了个电话耽误一下，你刚才说的价钱是……”
“700块钱一个月！”常老师一脸坚定，“如果江老板你觉得这个价钱不妥还可以商量。”
江祺：？
难道他今天真的是记性不行，他怎么记得在他给江冰打电话之前常老师说的是850啊？
难不成是身体出问题了？最近没有睡好影响到记忆力了？
江祺开始怀疑人生。
.
江祺这边的签约进度比江冰那边要慢很多。
江冰那边基本上都是大包签合同，只要价钱谈拢了，签起合同来就是刷刷刷往外付钱。江祺这边因为合同要一个个签，签到一半还有听说真的有傻子拿真金白银租没人要的房子闻风而来的老师想要加入其中。
江祺只能再拜托刘老师再当一回中介，明天约时间继续看房。
总之，租房非常顺利。
能不顺利吗？就江冰这个当中介的方式，简直是给天下房东谋福利。
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房子有空窗期租不出去了，因为中介直接把你的房子租下来了，还包装修哦。
中午的时候，刘老师主动提出要请江祺和江冰吃饭。附近一共只有三家早餐店和四家炒菜馆，没有高档低档之分，全是便宜的苍蝇馆子。
刘老师特意挑了一家菜价最贵的，一盘番茄炒蛋的售价高达13块钱，让江祺不得不感叹这附近的居民消费水平之低。
刘老师点了一鸡一鸭一鱼一汤一素，落座之后没怎么说话，和江祺一起听江冰吐槽她上午看的其它房子。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差。
筒子楼脏乱差，这边的筒子楼大多都是职高搬过来之后建的，房龄都有20年左右，没有大户型，全部都是1室1厅和2室1厅的房型。
因为这附近都没什么居民的缘故，这些聚集在职高附近的筒子楼并没有专门的物业管理，卫生环境全靠居民自觉。可附近的居民大多都是独居老人，很少看到青年，中年人，人也没多少，小孩更是直接没有，因为这附近没有任何幼儿园小学以及中学。
这些居民能做到自扫门前雪就不错了，筒子楼周边的卫生环境可想而知。
独栋的自建房的卫生环境都比这些筒子楼要好。
这里原本就是一个村子，只不过因为20年前职高的搬迁改为了一个四不像的小城镇。一切产业皆围绕职高，由于职高本身就很不行，导致附近也没什么行的产业。
“刘老师，今天看房的时候有一件事情我其实挺好奇的。”江祺趁着还没上菜的功夫抓紧时间问刘老师，“天福花园算是你们学校老师的教职工小区，建设规划的还行也能理解。”
“可你们边上的那个商品房小区是怎么来的？我感觉这附近好像……”
刘老师接道：“好像不太适合搞房地产是吧？”
江祺和江冰齐齐点头。
何止是不适合搞房地产，如果不是有一所职高，这里根本就不适合住人。
这片地真正的归宿应该和附近的荒地一样，要么成为有主的荒地，要么成为村子的农田。
“那个小区的入住率是很高吗？我找你们学校的学生帮我扫楼，那个小区都没有几间房子是出租的。”江冰问道。
“边上的那个小区是前些年建的，在我们这边算是新建的吧。”刘老师慢吞吞地说道，“我们这附近不是还有一个游乐园吗？”
“那个时候游乐园刚建成，开业的时候生意还挺红火的，又有小道消息说游乐园的老板想要以游乐园为中心打造度假村。”
“我们这边不是离游乐园近吗？如果打造成度假村那这一块的房价肯定也水涨船高，所以就来了一个开发商开发了一个还不错的小区。房子卖得还不错，我们学校都有几个老师买了，然后全砸手里了。”
“那个小区现在根本就是个空小区，没人住，物业费常年收不上来物业都跑了。”
说着，刘老师看向江冰：“扫楼扫不到应该是正常的，那个小区的业主大多都是市里或者县里的，买房就是为了投资，不光自己不住这也没有朋友住这儿。”
“我们这边也没有中介公司，租房都靠贴小广告，租房的人也少。那个小区的房子基本上都是毛坯房，租也租不出去，所以也没有房主往外租，都想着往外卖。”
江冰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江祺：？
他突然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老师你说隔壁那个小区的房子大多数都是毛坯房是吧？你确定吗？”江冰的眼睛亮得跟里面有电灯泡似的。
刘老师没有太明白江冰为什么要问，这个不是很确定地想了想，道：“应该是。”
“其实也是听同事们聊天的时候说的，说是那个小区的房子低价抛售都卖不出去，买了的人都亏大了。根本没人住，也没什么人装修。”
“哇，那这样一来我岂不就可以垄断了。”江冰喃喃道。
见江冰的反应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江祺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江冰一时兴起，准备把隔壁小区的毛坯房都租下来，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那他没想明白江冰到底想垄断什么，只要不是垄断一个小区就行。
刚刚一切就好像只是一个小插曲，刘老师也没有深问，只是挑了一些职高附近他觉得江祺和江冰会感兴趣的话题说。
像是这一带都有哪些商店，住在这一块的人主要是哪些人，唯一的小诊所在哪儿，快递点在哪儿之类的。
不说不知道，这样一个只有3个早餐店，4个炒菜馆的荒凉的地方居然有5个小网吧，都不怎么正规，上机甚至不是很需要身份证的那种。
网吧的生意似乎还不错，可见这所职高的学生大多数是真的不读书。
吃饱喝足后，刘老师先行告辞，他下午还有课，得回学校上课。
江冰约的下一个房东的见面时间是半个小时以后，两人还可以在小餐馆里多坐一会儿。
“姐，你打算租多少套房子？刘老师那边还有不少同事想出租房子，天福花园的房子是这一块最好的，我觉得可以优先租下来。”
“而且上午我和刘老师聊了一下。在职高分房的时候，有不少老师都觉得这一块以后肯定会建设。学校医院，交通等各方面的基础条件都会跟上，所以房子其实多少都装修过，论装修应该也是天福花园里的房子装修的比较好。”
“都租下来。”江冰若有所思，“把这附近有装修，能住人，条件不算太差的房子，全都租下来。”
江祺：？
“是不是太多了？这附近房子应该不少吧？天福花园里就有不少房子呢，加上周边筒子楼平房的，我估计满足条件的得有一两百套吧？”
“约翰老师的高数考研辅导项目里的座位一共也就几百个，还是算上了二楼自习室的。”
“我算你200套房，用于出租肯定得打隔段把房子变成专门出租的房子，少说可以租给五六百个人。”
“自习室都没这么多座位啊！”
江祺觉得江冰可能对老约翰的项目有些过于自信了。
所以说项目目前的进程看上去还挺好的，按1号2号两天时间一共也只卖出去59张月卡。
考虑到昨天教室里的学生算上江婉婉和余辉弘也只有7个，江祺有理由怀疑其中大半月卡是之前看老约翰直播考研上岸的粉丝，为了支持老约翰所工作的游乐园下单买的。
另外5个来教室上课的全都是本地的，游乐园8:30开园，从市区直达游乐园的公交只要40分钟，早点起不怕赶路就行，没必要在职高附近租房。
江祺估摸着，等老约翰直播一段时间才会有从外地慕名前来的观众。人也不会太多，能有四五十个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考虑到老约翰的讲课神技，以及考研圈子口口相传的能力，江祺最多也只能估到100多外地观众。
江冰租这么多房子，又不是个纯中介，是中介加二房东，到时候肯定会亏本。
至于亏得多亏得少，那就要看江冰的本事了。
江祺把账好好给江冰算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老弟你要相信约翰老师呀！”江冰道，“天福花园的房子最好，我们把最好的房子全都租下来。隔壁小区可以与之相媲美的房子基本上都是毛坯房，肯定没人租，房东也不会愿意为了一个月几百块钱的租金就把房子装修。”
“把其他稍次一点的但可以住人的房子租下来，以后只要有人想租这附近的房子，就只能从我手里租了呀。”
“等到约翰老师的直播火遍大江南北，这一块的房子就都是学区房的了！”
“弟你还记得我们高中隔壁那几栋筒子楼的租金吗？两室一厅，水磨石地面，基本没有家具，连床都没有的半毛胚房都能租到1600块钱一个月。”
“我把这一块条件稍微好一点，能住人的房子全都租下来，到时候就是垄断呐。这些房东又不知道这一块即将变成学区房，我几百块钱一个月租下来，单间一间一千租出去不过分吧？”
“再加上中介费，我岂不是要发财了！”
“我发现我最近是悟出了一点做生意的道理，我觉得我这次肯定会凭借自己的才华开店赚钱！”
江祺：……
道理虽然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生意就是垄断生意。
前提是这个垄断有价值啊。
姐你就对老约翰这么有信心？这么肯定这附近的房子能变成学区房？
你对老约翰这么有信心老约翰知道吗？
话说回来你听过老约翰上课吗？就突然一下对他这么有信心了。
“我觉得要不我们还是悠着点吧，200套真的有点多。”江祺劝道。
江冰犹豫了一下：“那…150套？”
江祺：……
算了，你高兴就好。大不了到时候没租出去的房子挑一点当员工宿舍，给没分到宿舍的员工们发点福利。
游乐园给没有住员工宿舍的员工每个月300块钱的房补，江冰这租的房子，住进去人均都不用300。
这么想想感觉也还行。
江冰大概率不会亏得血本无归，她的银行卡余额守不住7位数也可以守住6位数。
就在这时，江晓亮的电话打过来了。
“喂，小祺你和冰冰下午回不回游乐园呐？我和你妈下午还挺需要用电动车的，你们两个现在在干什么呀？”
江祺想了想：“在亏钱。”
“哈哈哈，小祺你真幽默。”
把这章最后的部分改了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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