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破碎

    噗！
    石斧没入松软潮湿的泥地中，巨大的力量炸起泥石飞溅。
    李元的身体在地上迅速翻滚，险之又险躲开了那一斧后，又一只兽人战士奔行而至，举刀朝他砍来。
    然而李元的速度比之他更快。
    他猛地一拍地面，整个人弹射而起，狠狠撞入兽人战士的肚腹中，用石刀将其捅了个通透！
    “呃啊！”
    伴随着嘶吼咆哮声，他用力推得兽人战士不断后退，撞在另外一只兽人战士身上，石刀又没入那只兽人战士的肚腹，直接将其窜成了糖葫芦，最后重重撞在一颗巨石上。
    咻！
    箭矢破空的身影传来，李元回步侧身，身体猛地向着边上一斜，箭矢擦着他的脸庞而过，带起一片猩红。
    一支箭矢掠过后，那些兽人战士好像是掌握了和他作战的技巧，中间的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朝着他射来。
    一时间，漫天的箭矢如同雨落。
    就连那些本来手持刀兵的兽人战士，见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他斩杀这么多人，剩下的对他也是多出几分惊惧，放弃近身战，从地上搬来巨石，朝着他狠狠砸来。
    轰鸣声四起，泥石飞溅，在这等攻势下，李元节节败退，狼狈不堪，不知不觉间，身上多出一道道伤口。
    方才被巨石砸中后背的伤，更是令得他雪上加霜，已经影响到了行动的迅捷。
    “大哥！我来帮助你！”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惊呼声响起，李元悚然一惊，急忙侧头望去，只见威瑟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跑到附近，搬动散落在地上的沉重石斧，朝着一个兽人弓箭手的脚踝狠狠砍了下去！
    虽说他才十四岁出头，但是自幼和大海奋战过的他，力量也着实不小。
    方才没能举起石斧的原因是因为石斧沉重没错，但他没有准备好也是一大因素。
    而现在，加上危急时刻力量的爆发，一斧之下，直接砍得一位兽人弓箭手扑通一声，单膝跪了下去。
    “呃啊！”
    紧接着，他咆哮着又是一斧横挥，斩下那只兽人弓箭手的头颅。
    “威瑟！”
    然而他取得的战况却并没有让李元心里有所放松，这个时候甚至不顾自己身上挨了两箭，穿过箭雨朝着他飞奔而去。
    威瑟斩杀一只兽人弓箭手后，胆气大生，拖着沉重的石斧，满脸狰狞地奔向另一只兽人。
    但他还没来得及跑到那只兽人面前之际，忽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眨眼间便已至少年身前，在李元惊骇的目光中，穿透少年的胸膛，带着他整个人高高飞起。
    “威瑟！~”
    李元疯了似的嘶吼着，巨大的惊恐袭向脑海，几乎让他大脑短暂的陷入了空白。
    那只被盯上的兽人战士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那渺小的人，迈开步子，大步奔袭向他，高举手中石斧，便欲狠狠砍下。
    而这时，一柄石刀旋转着横空飞至，在这兽人战士才刚回过头的时候，石刀便已经旋转着，切过兽人战士的脖子，将其头颅高高扬起。
    “威瑟！威瑟！”
    李元跑至少年的边上，一把抱起被石箭穿胸而过少年的身体，轻轻摇晃着。
    “咳咳！”
    少年口中咳出血块，艰难地睁开眼：
    “不用，不用管我，大哥，你快逃……仅仅只有你的话，一定，一定可以……”
    “不用说话了，威瑟！不要说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李元一把抱起他，用后背替他挡住横飞的箭矢、落石，埋头向着山丘上狂奔。
    没一会儿后，他便跑到了山丘的尽头，急忙止住脚步。
    碎石从山崖间沙沙而落，落入深邃像是深渊般的黑暗中。
    李元喉咙干涩，看着下方，动了动喉结。
    “不用管我，大哥……”威瑟艰难地开口，用哀求似的目光看着李元：
    “我知道……自己的状态，我绝对，绝对活不了了……”
    李元嘴唇抿紧，身躯微微发颤。
    身后传来沙沙的响声，越来越多的兽人战士向着这边围了过来，将他团团包围。
    其中手持刀兵的兽人战士手里端着巨石，兽人弓箭手更是张起大弓，指向李元。
    “一切都晚了。”
    李元惨然一笑，看着奄奄一息的弟弟，心里浮现一个可笑的念头，我大概是穿越史上死的最憋屈的穿越者了吧？
    “一定，一定要活下去……”威瑟双目涣散，语无伦次地呢喃道：
    “由我来，我一定能帮助你……”
    威瑟的身上亮起青绿色的光芒，就如每一个在他面前亮起、熟悉的经验值光团一般，但这次却让他心中战栗。
    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保护不了……
    经验值光团像是流星般悬起，却并没有如李元所想般，飞掠向那杀死威瑟的兽人弓箭手，而是在他震惊的目光中，飞向了那把斑驳古朴，上面残留着灰色石痂的长剑。
    没入其中。
    李元张了张嘴，喉咙中发出沙哑的声音。
    这几个月，除了方才那一点回应外，从来就没有给予过他回应的长剑上，忽然亮起了道道像是烈阳般的金色光芒，穿破这层层的石痂，耀眼的逼人！
    大地开始战抖，剑身震动，嗡鸣作响，主动给予了李元回应，传来强烈的渴望，像是威瑟在呼唤他，要与他并肩作战，就和这些日子，他们一起出海捕鱼一样。
    李元的瞳孔大睁，发疯了似的跑到石中剑前，一把抓住剑的剑柄。
    “吼！”
    兽人群中，有兽人战士的首领终于是回过神来，咆哮着指挥众兽人发起进攻。
    石块、箭矢又一次铺盖满了天空，几乎毫无死角地将李元所站着的地方遮蔽，只要一瞬之间，就能将他彻底淹没。
    然而这时，噌的一声嗡鸣，巨大的磐石上，金色的光芒乍现，卷起强烈的魔力风波向着四周扩散而去，瞬间将这些石头、箭矢吞没。
    金光扫过。
    灼热的气浪将所有的一切都化作虚无。
    光芒消散。
    伫立在巨石下的兽人呆呆地望着磐石上，那手持金色长剑，像是传说中武神一般的身影，恐惧感无可遏制地涌上心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李元猛然转过头，目光中透着异样的猩红，看向在场的兽人战士。
    恐惧像是大潮，终于是漫过了所有兽人战士的心，哪怕面前仅仅只有一个对手，这群自诩为勇敢的兽人战士，也不敢多停留片刻。
    “杀！~”
    然而李元却是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他的身形似如鬼魅，从磐石上一跃而下，手中的长剑上，氤氲起金色的魔力光芒。
    一个好似从来没有听过，但又异常熟悉的词语蹦出脑海，脱口而出：
    “禄存！”
    金色的光华像是烈阳，像是星光闪耀，陡然从剑上喷吐而出，化作数十米长的恐怖剑芒，横空扫过！
    嗡！
    魔力震动空气，发出嗡鸣，卷起气浪。
    下方的青草灌木在这股气浪之下，尽数化为灰烬。
    金色剑芒横扫而过的地方，那些掉头狂奔的兽人战士一一止住了脚步，带着无法相信的神色，向前扑倒——
    只有上半身。
    扑通，扑通！
    一具具残躯跌倒，在灼热的光芒下，皮肉被烧焦，甚至连血都无法流出。
    一道道经验值光团亮起，纷纷钻入李元的体内。
    难以言喻的感觉自心中涌起，脑海中，好像有什么尘封已久的东西被打开了般，讯息像是潮流般涌了进来。
    而此时此刻，李元暂时没有这个心思再去关注这些讯息，而是挥动着长剑，继续斩杀逃跑的兽人。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二十个……
    强大的魔力波动，吸引了将小镇屠戮一空的兽人们。难以计数的兽人向着这处小山丘涌了过来，但在这浑身浴血，状若神魔的男人面前，却是一个个扑倒饮恨。
    一百个……一百二十个，两百个……
    鲜血飞洒，无论是再骄傲的战士都开始惊恐。
    不知是哪只兽人战士起了头，放弃自己的尊严，后退逃跑之后，终于是击溃了兽人战士心中的勇气，这群自诩勇敢的战士终于是被恐惧吞没，发疯了似的往后逃跑，没多久后便没了踪影。
    被鲜血浸染的山丘上，李元一人一剑，傲然而立。
    血从银中泛光的剑身上滚落，没来得及划过剑身就被蒸干。
    残破的石斧，断成两截的石刀、箭矢的残骸满了整片山坡，烟气蒸腾。
    黑暗退去，东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
    金色的光芒终于是跑过黑夜而至，穿破云层，露出第一束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
    “呵！”
    终于，伫立良久的李元长吐出一口气，举目望天。
    耀眼的金光几乎照得他睁不开眼，鲜血划过他的脸颊，吧嗒吧嗒滴落在地上。
    强烈的疲惫感袭来，以至于他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住，往后无力的靠在磐石上，静静看着昨天气势汹汹而来的帆船起了航，飞也似的逃了。
    但此时李元心里，却没有一丝自得，神色间萦绕着淡淡的哀伤，轻吐出一口气，低声呢喃了声：
    “破碎吧。”
    哐！哐！哐！
    像是镜面被敲碎般的声音响起，他眼前的景象亦如镜面般，出现道道蛛网般的裂纹，然后砰的一声，轰然破碎。
    银色反射着金光的长剑插在他的身边，剑身如涤荡过般，一尘不染。
    巨大的磐石在他的另一侧，眼前的一切好像都没变。
    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海面上的帆船尽数消失了，仅剩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哗哗作响。
    他坐在悬崖边上。
    “呵！”
    这时，脑海中回荡起一声慵懒毫无紧张感的嗓音，是梅林的。
    不用去看，李元脑海中，都能浮现他伸懒腰的模样。
    “睡了个好觉……天终于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