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皮尔特沃夫到祖安

    符文之地，皮尔特沃夫，边境市场。
    八月上午的阳光投射在玻璃上，被黄铜格栅分割成一块块耀眼的光斑，宛如给光滑的大理石砖贴上了一层金箔，遍地流金。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绅士打扮的年轻人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店面，然后将宠物店的大门上锁，同时也与过往作一个告别。
    他已经越来越熟悉这具身体，以及自己的处境。
    从今以后，他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而不是扮演别人。
    “泽尔店长，你真的把宠物都卖掉了吗？”
    身后，一位姑娘的目光不停在他和门牌号之间来回转移，最后恋恋不舍的看向那些空荡荡的兽笼，上面她为宠物们定制的铭牌都还没有摘除。
    萝伊，宠物店雇员，负责照顾宠物日常饮食和健康状况。
    泽尔笑着回答：“嗯。放心吧，爱不会消失，只是转移了。我找的买家都很可靠，相信它们在新家会更加幸福。”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连一个宠物店都经营不好，回去经商不是更赔钱吗？”
    萝伊带着怨气的话触发了泽尔的回忆，那时他刚穿越到这里，看着收入赤字的账目，忍不住发了句牢骚——“如果宠物店开不下去了，就回去继承家族产业。”
    原来都还记得呢。
    泽尔看向这个有着一对明亮眼眸的姑娘，此刻她的眼里充满失望，灰暗的面孔与繁华街景格格不入。
    萝伊出身豪门，来店里打工只是出于对小动物的喜爱，实际上并不缺钱。
    当泽尔发牢骚的时候，这位来体验生活的大小姐当时就表示可以接手店铺。
    可没想到这才一周不到，店里的宠物就全都被他低价售出或赠送了，完全没有考虑她的建议，也难怪会生他的气。
    想明白后，泽尔将钥匙放进上衣夹层说道：“萝伊，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宠物店只是歇业几天，重新装修并且整顿一下，并不是要关店，我希望你能继续留在店里，我真的很需要你。”
    “可你把宠物都卖掉了，我们拿什么招待客人？”
    “那是为了筹钱购入新宠物。不用难过，我已经联系了卖家，你只要等待新的小可爱们到来就行。”
    “新的宠物？是什么！”萝伊错愕了一下，灿若宝石的蓝眼睛随即镀上了一层期待的光彩，整个人也恢复了彩色。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泽尔故意卖了个关子，惹得萝伊苦恼起来：“啊！亲爱的店长，我道歉，我不是故意气你的，我可以继续留在店里工作，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嘛！”
    拿捏！
    “等着，反正不会让你失望的。”泽尔紧了紧领口提醒道：“哦对了，这几天如果没事做的话，你可以在家里练习泡咖啡和烘焙技巧，这是为了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
    “工作需要？”萝伊狐疑的打量了泽尔一眼，一时猜不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只能透露给你这么多。”
    茶艺在菲罗斯家族作为必修课之一，她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自己煮红茶喝了，煮咖啡自然是不在话下。
    可是这些技艺和开宠物店又有什么联系？
    搞不懂。
    既然店长不愿意多说，那她也只能等几天后答案揭晓了。
    萝伊带着疑惑回家了，而泽尔则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来到边境市场的中心车站，泽尔事先准备好购票的钱，然后站在栏杆边等待。
    环形站台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岩洞深井，被灰霾笼罩看不清多深，三条直径两码由熟铁铸造的纵轨拔地而起，螺旋状的凹槽里浸满了黑色的机油，让整个车站都充斥着浑浊的味道。
    周围有不少人都抽着烟，泽尔一边思考着异界的烟草可能含有哪些未知成分，一边取出空气转滤器戴上。
    泽尔举起右手，透过面罩全神贯注的看着掌纹，仿佛有一本看不见的书籍在他掌上打开。
    实际上，他手中确实有一本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图鉴。
    【魄罗宝典】（未激活）
    激活条件：拥有属于自己的魄罗
    魄罗宝典是泽尔穿越时自带的金手指，它本质上是一本图鉴，收录了许多符文之地本土的召唤物和法术。
    无论施法和召唤都有前提，在此之前，还需要一只魄罗来将其激活，所以泽尔才会想要把宠物店改造成魄罗咖啡厅。
    咔哒咔哒——
    金属剐蹭和齿轮咬合的噪音让泽尔回过神来，狂风卷起衣角，站台下方的空洞里传来了机器运转的巨响。
    “尖啸来了！”旁人的声音就快要被噪音压过去。
    他低头往下望，灰色的雾霾被风吹开，露出湿漉漉的苔绿色岩壁。
    一座仰天咆哮的金狼雕塑最先从黑暗中探出来，位于机器的顶端，仿佛那是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就是出自它口。随后是巨大的机体，透明玻璃的卵型舱足有四层楼高，足以容纳上百人。
    海克斯压力运输机，也叫升降机，俗称尖啸。
    一台加大版的电梯，再也不用担心超重了。
    引擎制动，机体减速上行，舱室放下楼梯与站台对接，行人匆匆出入。
    泽尔交了票钱，进去就找了个角落待着，摆出一副不想被搭讪的模样。
    他头一次做升降机就因为好奇东张西望，被陌生的女人盯上了，幸好他识破了对方的意图，才免于被仙人跳。
    不然像他这种气质忧郁的上城帅哥，看起来就很容易趁虚而入。
    升降机下行途中会在各个车站短暂停靠，一些身手敏捷的祖安顽童就借此机会，从岩壁上的通风口跳到升降机上逃票搭乘。
    大家都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一个个全都视若无睹。除非有人失足坠下，在摔下几百米深的地底，才可能引起人们的注意。
    依附于巨大沟壑里的地下城祖安，分为上中下三层。泽尔在下层地沟区的最后一站下车，一顿辗转来到黑巷。
    黑巷是许多祖安黑帮的聚集地，也是不法交易的兴盛场所。
    只要有钱，小孩都能在黑巷买到许多的违禁品和稀罕货，还能买到小孩。
    霓虹灯牌用嘈杂炫目的声光污染着暗巷，肮脏污秽藏匿在阴暗的角落。
    泽尔来到一家鱼摊前，鱼贩是一个高大的绿皮异族，当街拿着砍刀熟练地将各种海产开膛破肚，随手掏出的内脏看都不看就丢到泔水桶里。
    一只被开膛破肚的魔沼蛙就躺在案板旁边，而它肥美的后腿则被架在炭炉上烤着，不停滴油。
    居然这么残忍对待野区第一adc，泽尔不禁咽了口唾沫。如果不是下意识觉得这东西有毒，他或许会买一些来尝尝。
    “杰利科，我要半斤沙丁鱼，剁成肉糜装进罐子里。”泽尔对着鱼贩说，看他从缸里捞出几条鱼，菜刀翻飞。
    他当然不是来买鱼的，在放下两枚铜币后，他小声问道：“麻烦了，我找老德。”
    在祖安你能看到形形色色的异族，这座地下城就像一座巨大的熔炉，对任何外来文化都展现出包容的态度，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将他们同化。
    而杰利科在这一带已经干了十多年了，附近的大事小事他都清楚，有事问他准没错。
    鱼贩手疾眼快的收下钱，然后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吼声，随手指向身后的小巷。泽尔点点头，等接过罐头就一头扎进小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