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初进市里

    小客车到了市里客运站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
    李娜还是头回到市里来了，从客车进入市区就有些眼花缭乱。“市里可真大！小雅，你可真幸福，这么小就来过大城市，还要在这生活，不像小姨这么可怜，都快二十了才第一次来。”
    说着回头瞅了一眼大姐。
    要是大姐发话，以后让她不用回县城了，她得乐死。
    李杰却没听到她的感慨，这时候的市区在她的记忆里已经久远了，道路上有许多自行车，公交车和小汽车也远没有后世那样多，穿着打扮用她几十年后的眼光来看是真土。
    可李娜却是看的两眼冒光，“哇，小雅你看她穿的裤子，那么瘦可真好看。”
    这年代独有的体形裤，时兴了好多年，李杰那时候也穿过。
    那时候觉得真好看，现在再一看……李杰笑了：“你要喜欢，等姐开了工资给你买一条。”
    李娜喜滋滋的，“真的？太好了大姐。”就知道跟着大姐准没错。
    李杰扛着行李卷，两只手也都拎着东西出了客运站大院的门，立刻迎上来好多或空手或举着小牌的男女老少，“住店吧，便宜。”“住店吧，就在附近……”
    李娜带着小雅紧张的跟在她身后，惊讶的张着嘴，这些人都把她们给包围了。
    李杰摆摆手，“不住。”推开面前的人带着二人往道对面走。
    李娜松了口气，这么多人围着还真有些压力。
    听说不住好多人都散了，可还有个女的一直跟着她们往马路对面去，“住店吧，旅店干净卫生还安全，价格也不贵，就在前面，这边可乱了，你们几个女的还是得注意安全……”
    李杰停下脚步，“哪家是你们的店？多少钱？一个房间几张床？先看看再决定住不住行不行？”
    她也知道这些小旅店无论条件还是卫生或是安全性都不如招待所。
    可谁让她囊中羞涩呢！
    这没钱的滋味可真难受。
    “十块……”
    李杰扭头就走。
    “哎等等，一个房间你们娘三个住才十块不贵呀！”
    那是不贵。
    肯定是小黑屋，不过民房改的房间都这样。
    李杰问清楚了就在前面胡同，就让她带路过去。
    不大的房子改的小黑屋，里面放了窄窄两张铁架子床，过道连个身都转不了，屋里因为不通风散发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李杰皱了皱眉转身就出来了。
    那女人一看，“便宜，才十块钱啊，要不给你八块……唉唉你要想住好的也有，可这价格……”
    李杰是个从不亏待自己的人，当初受的苦早被抛之脑后了，这些年即便没有养尊处优也是衣食无忧，她觉得她还能吃苦其实是高估自己了。
    “不用了。”她觉得这个房间这样，其他的不用想也知道差不多。
    那女人好不容易拉着一个客人哪肯轻易放弃。“就旁边这个，看一眼吧，实在没看好也不能逼你住是不是？”
    李杰看她麻利的把门打开了，就瞅了一眼。
    这个房间要大一些，一个双人铁架子床，一个桌子，上面还有电视。窗户不大，但阳光能透进来，空气都比旁边清新几分。
    还不错。
    李杰又过去看了眼卫生间，是蹲便不是坐便，老板娘正在打扫，卫生还算干净。
    她还顺便瞅了眼老板娘自家用的厨房，还挺整洁的，就发挥她大胆敢说的优势，从十五块一晚讲到十二块，老板娘一脸无奈：“看你带着孩子也不容易，十二就十二吧。”
    李杰把东西折腾进屋，小屋子就满满登登的了。
    李娜和小雅一点也不知道累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地方太小二人时不时的撞到一起，小雅可能觉得好玩，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李杰把早上烙的饼、还有煎饼和咸菜翻出来，就拿暖水瓶倒了热水，“你们俩个对付一口，我去外面看看能不能租到房子。”
    李娜立刻跳到她跟前：“大姐，我们也去。”
    小雅连连点头，一脸的兴奋。
    李杰想了想答应下来。“那就赶紧吃饭，吃完饭赶紧去。不过先说好啊，肯定会累，你们要去就忍着不准给你喊累！”
    几人快速吃完了午饭，她去问了老板娘大致的公交路线，带着二人出了门。
    上了车，她刚出钱正准备买票，李娜抢回五毛钱，“两张！”
    售票员瞅了一眼小雅，眼神不屑的道：“这小孩得买票。”
    “她这么小……”
    李杰不等李娜说完赶紧把那钱塞过去，“行了行了，赶紧找地方坐。”
    李娜直到坐下还嘀咕呢：“大姐你就不应该给她……”
    “行了，别丢人了。她都八岁了，你以为三四岁啊！”李杰没好气的说。
    李娜嘟了嘟嘴没再说话。
    坐了五六站到了地方。
    这边位置比较中心，楼房也比较新，李杰带着二人一路走一路看，找到她要去上班的公司。
    那一大一小站在四层楼前仰着头同时，“哇，妈妈（大姐）你以后就在这里上班，看起来好气派啊！”
    李杰也有些意外，这栋楼……
    她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方立民的单位就在这楼里……
    好半晌直到小雅拽了拽她的手：“妈妈……”
    她低头摸了摸女儿的头：“嗯？”
    小雅指了指左前方：“妈妈，你看！”
    李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大冷的天……”她说了几个字就又改了口：“小雅想吃？那去买一根吧！”
    李娜忙道：“大姐我也想吃。”
    “不行，太凉了你不能吃。”
    李娜撅嘴，拿了钱牵着小雅去买冰棍。
    大楼里走出二人，其中一个身影很是熟悉，李杰忙转过身去，那二人从她身后不远走过，听到其中一人笑着说：“大哥，晚上回去吃饭不？二姨还说你好几天没回去了。”
    男人回了句：“这几天忙，过几天吧……”
    声音渐渐远去，她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还好方立民没有注意到她。
    她却不知道，方立民从楼里出来一直到走远，不知道偷偷看了她多少眼却没敢上前，就怕把她吓跑。
    就连这时候下楼，都是在楼上看到她特意为之。
    李杰头也没回的带着那一大一小，去了方立民之前说过的学校，开始转悠着在学校附近找房子。
    很快就租定了一个走路去学校只要十分钟的小屋。
    屋子不大，是过去那种筒子楼，房主明天搬家，给她们留了一张铁架子床，一个旧桌子和一个旧柜子。
    厨房和卫生间都是公用的，她并不太满意，但房子租的很便宜，一个月只要三十块。
    住旅店只够住三天。她们明天就可以搬过来住了。
    她当时就交了订金，说好了明天过来，就带着二人赶公交回到车站旁边的旅店。
    正好赶上下班的晚高峰，下车时小雅都要哭了，“人太多了，妈妈我的鞋都踩脏了。”
    李娜也心有余悸，“这人也太多了吧？这要是天天这么挤，我可受不了。大姐，幸好你租房子的地方上班上学都不用坐车，要不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