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差一点把某人给忘了

    有太空定位器在，太空飞行变成了非常简单的事情，自动驾驶模式能包揽95%以上的日常工作。
    所以，等飞船离开金矿岛空域后，两人就放松了下来。
    林远瘫在椅子上，仰着头，目光茫然地看着舷窗外已经变成一个模糊光点的金矿岛，心中却在回想穿越后发生的桩桩件件大事。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最近忙得晕头转向，脑子里冲塞着海量的公式图纸，这时突然去想，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了。
    “林远，我洗澡去了。你照看下。”
    耳边传来郑婉的声音。
    “去吧。”
    这些天在车间，许多程序繁琐的体力活都是郑婉在干，空调又不给力，时常忙的浑身大汗，却因为严苛的节水政策而无法洗淋浴澡，她肯定憋坏了。
    林远继续回想。
    躺在椅子上想不起来，趁着飞船还在加速，于是干脆站起身，来回踱步，一双眼睛漫无目的地在舱内物件上转来转去。
    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和船舱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个被导电纸包裹着，四四方方的小玩意，被随手塞在饮水机边的小格子里。
    “原来是她！”
    林远终于想起了自己忘掉的东西了。
    他把玲珑这个深渊寄魂者给忘在老爷机里啦！
    自从飞船离开荒星时，嫌玲珑太吵给老爷机开了静音后，就再没理过她。
    后来李拜伦上船，更是将老爷机深藏在了阴暗角落里。
    这一藏，就藏了大半个月，也就是改装希望号的时候，林远才将她重新拿出来。
    但当时车间的租期就4天，时间就是金钱，所以拿出来后，又随手往新星号主控舱一塞，就掉头干别的事去了。
    “唔，这么多天闷在老爷机里，这家伙肯定憋坏了。”
    玲珑的事，总是要解决的。要么干净利落地将其抹杀，要么就放了，凭白无故地把人关上几十年不闻不问，那就太缺德了。
    细细考虑了下，林远先在主控脑里输入一段简单的指令。
    几秒后，船舱里出现了一股特定频率的电磁波，功率不强，对人体毫无影响，但对某些形态的生命来说就未必了。
    随后，他拿起了老爷机，隔着导电纸打开了机器的喇叭。
    ‘滴~静音模式已取消。’
    一打开，机器里传来俩小孩煞有介事的对话。
    “你是谁？”
    “我是玲珑。”
    “你来干什么？”
    “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是什么？”
    “我的东西是一只毛绒公仔！”
    是电视剧《神女玲珑》里的桥段，很明显，玲珑正在看剧消磨时光。
    林远笑道，“看来你很悠闲啊。”
    话音刚落，电视剧戛然而止，持续三秒的安静后，玲珑的怒吼声如母虎的咆哮一般猛然在舱内炸响。
    “林远，你这个混蛋！你害我看了足足三遍的烂剧！”
    不等林远多说，玲珑就开始了暴风雨式的祖安问候，上至林远三十八代祖宗，下至林远那远未出生的三十八代子孙，挨个被她给问候了一遍。
    “什么声音？”淋浴间水声稍顿，传来了郑婉的询问声。
    “是玲珑，我把喇叭打开了。”
    “噢，那你自求多福吧。”郑婉幸灾乐祸地笑。
    玲珑怒火滔天，林远也只能耐心等她发泄。
    足足过了十分钟，对方骂势才停了下来。
    “舒服了吗？”
    “舒服了。”
    “跟你商量个事。”
    “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其他事都免谈！”
    林远笑道：“告诉你一个消息，金矿岛目前的水价高达16星晶每千克。”
    玲珑一怔：“这么高......那你们上次采了这么多水，岂不是赚翻啦？”
    “不多，赚了200多万。”
    “林远，你说话的语气可真是欠揍！但话说回来，200万也的确不怎么多，连艘好点的飞船都买不起。”
    玲珑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从过去的几次对话细节可以看出来，这家伙身为人类时，应该是见过大世面的。
    林远淡淡一笑：“所以这一回，我们大大更新了设备，还买了艘新飞船。计划到荒星采至少1000吨水。目前，我们已经在赶往荒星的路上了。”
    “呵~你步子迈地倒挺大，但南离国人人都挤破了脑袋往上钻，见到点机会就如苍蝇见了烂肉一样往上扑。你小心富翁没当成，却把命丢了。”
    话虽这么说，但玲珑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林远再道：“采水的事，就我和郑婉两个人在干，人手实在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帮手，不仅帮忙采水，也帮忙守护采水基地。”
    “咦，小猫哪去了，她不在吗？”
    “送她上学去了。”
    “噢，你倒是挺好心。”
    顿了下，玲珑道:“我听明白了，你是想我去鼓动那群吃辐射尘的蠢货帮你采水？”
    林远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玲珑嘻嘻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一丝不解：“林远，当初我要你当我手下，你死都不干。现在倒好，你主动来找我合作，就不怕我中途反悔，砸了你的如意算盘，让你血本无归？”
    林远捧着老爷机回到座位上重新躺着：“情况不一样了。当初我们在死亡边缘挣扎，我要当你的手下，那就成了你的奴隶。而现在，咱们已经可以公平合作，我也不担心你的背叛。”
    “你就这么自信？真以为就吃定我了吗?”玲珑的自尊心大大的受伤了。
    林远懒得在这话题上继续辩解，他直入正题：“我的条件是，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你帮我采出一千克品质过关的水，我就给你1.4星晶。”
    这个价格不是随口说的，是仔细核算过成本的。这个价格的话，相当于让出了十分之一的采水利润。
    当然，如果玲珑愿意合作，就能大大提升采水效率，节省下大量时间和能源，他只会比以前更赚。
    玲珑顿时冷笑：“你可真当我冤大头啊。一千克水16星晶的价格。我算你10星晶的利润，你赚8.6，我就赚1.4？”
    “话不能这么说，你可是只负责挖水。我不仅要将这么多水运离荒星，还要和星盗干架。设备、风险、能量消耗、销路，这些全都我来解决。多赚些，也是正常的吧？”
    “星盗.....星盗很多吗？”
    “要不然哪来这么高水价？”
    “唔~~~按你这么说的话，倒也还算公平。不过，你不担心我不采水，反而趁机跑路吗？”
    “你尽管跑呗。如你所说，南离国各个领域都是竞争激烈，这么大好的发达机会可不多见。你不要的话，我就训练其他核能细胞，总有聪明的核能人愿意配合我。说不定成本还更低呢。”
    话音未落，玲珑就道：“你说话算话的话，我就干了！”
    毫无疑问，林远是个混蛋。
    但星晶却是好东西。有了足够的星晶，她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要不然，就算成功跑脱，也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还得想办法赚钱。
    既然都要赚钱，在林远这里赚现成的，总比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冒险好。
    “我向来说话算话。”
    “那你先放我出来。”
    林远微微一笑：“可以。”
    他打开了导电金属纸，将老爷机拿了出来。
    ‘滴~’
    玲珑的三维影像出现在空气中，她左右看了一圈，顿时大怒：“好啊你，竟然在船舱里设干扰波！你这是想我死吗？”
    “这是我的船，我想干嘛就干嘛。”
    “我@#@￥@！”
    又是一通祖安输出，骂完了，玲珑缩回老爷机：“快给我包起来！我还没活够呢。”
    “哈~你真是出尔反尔。”
    林远随她心意，用导电纸重新将老爷机裹得严严实实。
    搞定了玲珑，地面采水时，非但不用担心核能人的骚扰，还得到免费劳动力，采水的成本能往下降不少，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玲珑是否可信，这也完全不是问题。
    双方如今力量已经悬殊到了不成比例的地步，林远有一千种办法制服玲珑。
    但凡她聪明一点点，就不会再起小心思。
    搞定了玲珑的事，就再没事情挂心了。
    林远大大伸了个懒腰，往椅背上一靠，眼睛一闭，就直接睡了过去。
    过去时间，他一直在工作，始终没闭过眼，已经要到人级通用器官的极限了。
    老天却似乎不想让他过的太过安逸，睡着睡着，就被主控脑警报声吵醒了。
    “注意！注意！前方发现异常飞船残骸，数目1，距离8万公里，检测到飞船周围有异常活动目标。”
    林远睁开眼，发现自己睡了大概6小时，身体疲惫基本消除。
    郑婉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见他醒过来，便道：“咱们的飞行状态一切正常。前面那艘飞船残骸还有不少残余温度，应该是刚刚遭遇了星盗劫掠不久。”
    “唔~那异常活动目标是?”
    “距离太远，看不大清。但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幸存者。二是前来捡漏的拾荒者。目前情况看，后者可能性更大。”
    林远看了眼航线图，继续这么飞下去的话，距离飞船残骸最近距离是500公里，存在大块碎片的碰撞风险。
    “不用改航道了，提升碰撞警戒等级，免得被碎片给砸了船。”
    改航道就要消耗推进剂，而推进剂可是花钱买的，当然是能省则省。
    “嗯。”
    郑婉依言照办。
    林远也没闲着，他打开了新星号的高灵敏天线，不断调试电磁频段，十几秒后，成功找到了一个正在活动的通讯频段。
    一个嘶哑的声音传出来：“嗨~你们看，这里还有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