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0章 送君千里过奈何，载吾英灵归故里

    说到最后，老人滚烫泪水流满了面颊，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嗓音，俨然沙哑的不成样子了。
    十万定国魂，徘徊在轮回路前六十个春夏秋冬，早已成了怨气。
    他们曾是英雄，却沦落为了孤魂。
    老族长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擦掉了泪水，从残破的衣衫里面，拿出了珍贵的领主宝器。
    老族长说：“神脉九洲也好，帝军司也罢，每当出列的士兵数量超过一万，并且外出征战执行任务的难度系数变高之时，出征的主将都会带上这一方领主宝器，其名为：载灵归。”
    那时断壁残垣，血雨腥风。
    老军人眼睁睁地看着战友，一个个的倒在了面前。
    载灵归，相对比其他罕见的领主宝器，不算是特别的珍稀。
    此物，是一名在战场失去了无数战友的老军人所锻造出来的。
    常言道，落叶归根，魂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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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战死他乡，便要黄泉悲路，成为那找不到家的孤魂。
    或是被敌军腰斩，或是身首异处，总归是血溅三尺，模糊了自己的轮回路。
    后来故乡路途遥远，大雪纷飞，举国都在庆祝战争的胜利，他却无法将每个战友的遗体带回故乡。
    送君千里，过奈何。
    来年枫叶，落旧土。
    老军人研究灵宝三十年，耗尽心血，才在弥留的那年，锻造出了领主宝器载灵归。
    载灵归，载灵归。
    ……
    老族长的双手，虔诚地捧着载灵归，递到了楚月的面前。
    载吾英灵，归故里。
    只有载灵归，才能聚武者神魂，送回故土，让死在自小生长的地方，不至于在他乡被鬼欺了去。
    但多数的载灵归，都是浅金色的光芒。
    楚月面前的载灵归，已然发红。
    载灵归是镰刀般的弯月形状。
    在外的将士，最爱看那夜晚的月，仿佛能将思念之情，穿过硝烟战场，寄给明月。
    那是怨的表现。
    昔日英魂已成怨灵。
    像被战士们的鲜血给染红。
    血红之中，又隐隐成黑。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载灵归，用心去感受载灵归，才听到那些叫人毛骨悚然歇斯底里的鬼哭狼嚎声。
    十万英魂的呐喊和不甘，汇聚成了冲天的怨气。
    是怎样的痛苦，才会把他们逼迫至此？
    楚月四肢内的鲜血，仿佛在瞬间就凉了下去。    “姐姐，……”
    “啊他们好可怜啊，凤临城的城主怎么能那样对待自己的子民，太可气了。”
    楚月紧咬着下嘴唇，在尖锐的喊声之中，想到了那个在凤临城山巅练剑的少年。
    “姐姐，你面具之下，到底长什么样呢？阿鹰的姐姐，必然是个天仙。”
    “……”
    楚月在记忆和怨气之中，不断的徘徊。
    “若我为君主的话，当要领土之内，山河之内，河清海晏，盛世太平，我才不跟他一样呢。”
    “最近姐姐都不爱搭理我了，是不是伍祖又使计策把姐姐抢走了，姐姐，我夜观天象，觉得他不是个好人，以后不要跟他走得近了，他肯定对你图谋不轨的。”
    是她救下的少年郎……
    十万定国英魂，都是追随慕府，效忠君主的好将士。
    昔日的温馨和十万英魂的怨气，刺激着她的精神。
    赤鹰君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人皇刀客！
    楚月一口鲜血吐出，背脊突然因情绪过猛裂开了一道伤口。
    伤口之中，隐隐约约有一根血淋淋的钉子，贯穿了她的骨头、血肉连带着魂。
    何至于斯啊！
    “噗嗤——”
    恰好从楚月衣裳微撕的背部，看到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那里，有一根钉子。
    “将军！”
    老族长愕然，担心地过去扶起楚月。
    慕府的千金，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难道她每时每刻，都饱受着钉骨钉皮钉肉钉魂的痛苦吗？
    那是……
    老族长瞪大了眼睛。
    那根钉子里面，仿若有着能震撼苍生的威慑力。
    “钉子吗……”
    “这是什么钉子……将军……老朽等你去看医师，没事的，肯定没事的……”老族长慌了。
    载灵归中的怨灵，不再发出了呐喊的声音。
    “前辈，无妨。”
    楚月猩红着双眼隐忍地说：“这些钉子，是我选择的宿命，是我该承受的，医师治不好我的命。”
    楚月唇齿都是血液，恍惚地望着前方，想到了宇宙星河之中人皇的声音，忽而低着头发出了苍凉的笑声。
    “武陵将军……”老族长担心不已。
    老族长彻底的惊愕。
    他以为，只有一根。
    这……    ……这……些……？
    竟然还不只是一根。
    他慕府的小姐，是怎么忍受的，是怎么做到的。
    那一根，就已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让他这活了数百年也曾征战沙场上百回的老将军都感到了窒息。
    又怎知她每走一步路，每活一日，都要饱受着这些惨无人道的折磨。
    “这些钉子，是哪个畜生干的，将军你告诉我，老朽这就甩北神卫，去屠了他！”老族长泪水滚烫，颤抖地扶着楚月。
    世人只知她少年英雄，小小年纪就有丰功伟绩。
    知将门虎女，慕府后裔不忘祖训。
    曾经同为威风三军的定国军和北神卫，早在六十年前，都已以身殉国死战场了。
    老族长见楚月旧伤复发，不在乎武体的伤口和疼痛，反而为北神卫而高兴，他更加的相信，择明主的重要性。
    “北神卫，尚在人间？”楚月则问。
    如今的慕府，只有烈火军和慕军。
    “这些年，前辈可是栖身在军机处？”楚月问道，但特别的笃定。
    老族长点头道：“老朽得知赤鹰君与死士见面后，连夜逃亡，通知北神卫做出诈死之事，而后乔装打扮，隐姓埋名在北洲，便是为了削弱慕府的实力，不再有功高震主，得一时平安，不至于北神卫和烈火军再步定国军的后路。”
    “是！”
    在军机大楼注视着她的视线，只怕来自于老族长。
    老族长回道：“正是，老朽年轻时看过军机处的建筑图纸，当时慕府正壮，特留了个心眼。”
    “再者，最危险的地方，向来就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