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你们算什么神！

    轮盘旋转在空，鬼脸时哭时笑时哀，似乎拥有人类所有表情。
    “轮入道？！”
    如此醒目特征，让贺茂平成瞬间辨别出，这位妖怪的身份。
    “可怎么是轮入道，鸦天狗呢？”他脸色难看，有股不好预感。
    还有神社附近的各类妖怪，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居然一点儿也不知情，好像这些事情，已经超过了掌控范围。
    而轮入道下一句话，便为贺茂平成解惑。
    瞧见受惊的众人，轮入道哈哈大笑，发出一阵闷声雷音。
    “鸦天狗果然没骗我，这里竟有如此之多的美食，今天可以饱餐一顿了！”
    对于妖鬼而言，阴阳师的血肉，可比普通人美味多了。
    其余妖怪也纷纷口水直流，如此孱弱的贺茂家，完全可以大饱口福。
    当然，那老头需要注意一下。
    什么？！
    这帮嗜血妖怪，竟然是鸦天狗叫来的，看着周围慌乱族人，其中还有几张年轻面孔，贺茂平成大脑一片空白。
    “结印！”
    贺茂丰臣语气低沉，准备拼死一战。
    以轮入道无限接近鬼王的实力，即使能赢也必将损失惨重。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但就在这时，一道平淡如水的声音传来。
    不疾不徐，缓缓回荡在庭院。
    “我邀请过你们吗？”
    轮入道一怔，往最上座看去，只见一位少年眼神冷漠，犹如九幽之下的阴泉。
    明明是自己在俯瞰对方，但却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这让轮入道自尊心受损，当场恼怒。
    “闭嘴，我第一个就吃了你！”
    语气充满杀意与威胁，但诡异的是，神社内一片寂静。
    这变化连妖怪们也感受到了，隐隐约约有点不对劲。
    “直接打死吧。”
    话音落地，得到命令的常灵，早已怒火滔天，立马飞跃高空。
    一条漆黑锁链迸射而出，包裹浓郁阴气袭杀而去，没任何交谈的余地。
    “灵体？”
    轮入道不屑一顾，无数鬼脸都发出嘲笑，认为对方飞蛾扑火罢了。
    它就是专门吞噬灵魂的，结果还让灵体来送死，这不是给自己投食吗？
    哼，自寻死路！
    然而，轮入道得意笑容，并未持续太久，便渐渐凝固在脸上。
    那看上去脆弱，宛如冰块的铁链，迅速将车轮缠绕裹紧。
    它轻笑一声准备震断，轮边无尽火光乍现，轮入道轻而易举……
    嗯？
    再次用尽力气，轮入道又准备易如反掌……怎么回事？！
    它面色突变，开始卖力挣扎，如同蒸粽子持续冒烟，但锁链就是丝毫未动。
    “这链子有问题！”
    常灵没回答，眼神冰冷：“胆敢出言不逊，准备受死吧！”
    “笑话，以为靠一条破链子，就敢口出狂言。”轮入道也怒了。
    刹那间，悬浮在轮边的鬼脸们，纷纷赤红狰狞，张开大嘴朝常灵撕咬。
    好似恶鬼哭嚎！
    天空泛起一阵巨浪，冲天妖气与冰冷阴气，猛地交错混杂。
    众人不约而同仰望上方，面色充满浓郁震惊，里面的惊骇难以掩饰。
    贺茂丰臣心底一震，即使站在旁边的随从，实力也这般强悍吗？
    “让家主受惊了，实在有失雅礼。”黑羊公歉意一笑。
    但这笑容落在众人眼底，比世间所有恶魔还要惊悚。
    遍地的残肢断臂，无数碎肉四溅，那些尸体还残留恐惧。
    就刚才一眨眼功夫，几十只妖怪被屠杀殆尽，连一点反抗余力都没有。
    瞧见那滴着妖血，宛如侩子手的手掌，贺茂丰臣僵硬点头地说。
    “多谢…”
    砰——！
    这时，一道身影被抛了出来，并重重砸在地板上。
    “大人，这家伙鬼鬼祟祟钻进大殿，似乎想对神像图莫不轨。”
    白羊公踏步而来，恭敬道。
    “不过被属下识破，稍加教训了一顿。”
    何止稍微？
    这翅膀都让扯碎了，那背脊处血肉模糊，好像被人活生生扳开一般，似乎还能看见森森白骨。
    此时，鸦天狗半死不活瘫倒在地，样子凄惨无比，全凭一口气吊着。
    他眼神透露无尽恐惧，永远忘记不了，这戴白面具的家伙，对自己施加一系列折磨。
    本以为天降馅饼，结果误入魔窟，鸦天狗悔恨交加。
    从始至终，连神像都没有碰到。
    “鸦天狗？！”
    贺茂平成心神一颤，似乎没预料以这种方式见面。
    “那他就交给你了，反正留着也没用。”夏离随意地说。
    这声犹如催命符，吓得鸦天狗肝肠寸断，他瞪大眼珠失声尖叫。
    “大人我招，我全部都招！”
    我都没问，你招什么？
    “哦，那说说看。”夏离饶有兴趣，示意白羊公停止动作。
    “都是贺茂平成指使我的，我是他的式神，小妖也是被逼无奈啊！”
    鸦天狗痛哭流涕，似乎想甩锅给贺茂平成，但内心却泛起忧虑，如果检查式神契约该怎么办？
    但这股忧虑，很快便被打断。
    “你这阴险狡诈的妖怪，居然还想诬陷我们贺茂家的人？”
    贺茂田司率先发怒，然后又安慰出声：“放心吧平成叔，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对此，贺茂平成默不作声。
    贺茂丰臣察觉不对，沉声低喝一句。
    “平成！”
    对此，他终于有了反应，贺茂平成面色平静，缓缓开口。
    “没错，是我指使鸦天狗的。”
    鸦天狗面色一喜，其余众子弟难以置信。
    “混账！”
    这位老人气得胡子颤抖，一拳用力打在对方腹部，后者面色苍白。
    “你居然吃里扒外，胆敢联合妖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看着一脸痛苦的男子，贺茂丰臣目光冰冷。
    此时，所有人复杂的视线，都纷纷投向贺茂平成。
    这位为家族鞠躬尽瘁，任劳任怨的长老，竟然会勾结妖物？
    凡是贺茂家的族人，都觉得匪夷所思，因为在他们心底，即使所有长老都背叛，唯独贺茂平成不会！
    “我没有背叛，我只是让鸦天狗，夺取神社的所属权而已。”
    他总算缓和过气，慢慢回答。
    话音落地，贺茂丰臣脸色一变，黑羊公眸子冰冷。
    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似的。
    “你想成为神？”夏离皱眉。
    “成为神？”
    好似听到天大笑话，贺茂平成癫狂大笑起来。
    旋即，用那犹如雄狮的眼睛，愤怒盯着这位神灵。
    像对自我倾诉，又像宣泄一般，他大声而又悲恸地怒吼。
    “不，我不会同流合污！”
    “因为你们肮脏卑鄙，你们下流无耻，你们肆无忌惮，所以……你们究竟算什么神？！”
    声音久久不能平息，使整座阴酆神社，只有歇斯底里的悲怆。
    这一声一质问，让夏离渐渐抬起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