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破局的一夜

    从巫师处回来，陆绮云一直没睡，整理完所有信息，真是应了那句知道的越多，需要承担的也越多。
    咒力在觉醒后会随着年龄减少，当完全失去咒力后，会变异成戊犬。
    每年村里都会清点一些年龄将近，失去咒力的人一起带出村，对外说是交换物资，实际上是将变成戊犬的它们再带回来。
    知晓内幕的只有村长和村里几位长者，村里尊崇巫师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安心。
    恐惧会导致咒力失控，滋生成为人傀的土壤。
    难以想象巫师是如何在这绝望中周而复始地支撑下来的。
    随着一年年的消耗，巫师的咒力在不断减弱，对村子庇护的时间也逐渐缩短。这是一条看不到希望的，漫长的道路。
    按照巫师的说法，她能回溯的次数是以七为限。无论她和巫师哪一个死去就会触发回溯。
    巫师提前死亡，村子定会覆灭，所以自动被天道判定失败，启动重来机制。
    她死亡，也是失败。
    然后，从回溯基点来算完整的时限是七天，但她现在只剩下四天了。
    往好处想，每次回溯不会清除记忆，所以这次得到的信息相当于为下次回溯打下了好的基础。
    那么，她究竟该做什么？
    这完全是一个死局。
    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羊皮地图，圆螺村之外标有一处红点，那是他们曾去过最远的地方，红点再往外百里，标了一个符号。
    据说，那里可能有一个村落，也可能没有，那里的情况更是两眼一抹黑，可能很好，也可能比他们还糟，都是不确定的。
    现在看来，平静的生活在村里不失是最好的选择了，但这个代价是巫师承受着所有的负面，保护着村子和村民。
    不过，他就要支撑不住了，因此必须选择继任者。
    想到一心想成为继任者的空照，如果他知道这些真相后，还能有如此坚定的意志吗？
    众人只看到巫师备受尊敬的地位，却看不到背后阴暗绝望的死局。
    没等她想到办法，幽怜和月归先来找她了。
    从她昨夜被巫师带走，他们就坐立不安的，生怕她顶撞巫师大人直接被处死，刚听到她回家的消息就赶过来了。
    两人脸上还留有后怕，“昨夜怎么回事，村长带走了很多人，那个人傀你怎么会说面熟啊？”
    变成人傀后，皮肤颜色变深变干，脸庞也会有些变化，他们认不出来很正常，但听了她那句话，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联想。
    看幽怜苍白的唇色，她大概已经猜到了，陆绮云看着她，却在想，一味的隐瞒是正确的吗？
    但如果告知真相，他们又是否能承受住？
    陆绮云陷入犹豫，幽怜看出她的纠结，抿唇说：“我想知道，如果你能说，我想听。”
    月归附和道：“我也要听！”
    对上两人的视线，陆绮云说：“那个人傀是空照。”
    开了头，后面的话就好说了，等她说完，两人的表情几乎是石化的，幽怜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月归还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表情。
    陆绮云想过了，只有出村，才可能找到出路。
    这件事她一个人办不到，必须得找帮手。刚觉醒咒力时，咒力是最强的，幽怜和月归是很好的选择。
    “你们咒寅诀练得怎样了？”
    话题转的太快，月归还在捏他的脸，担心自己冷不丁的也变成人傀。
    幽怜直接演示了下，几块石头垒成了塔，咒力控制的不错。
    月归咋舌，抱头大叫：“你还敢用咒力啊？空照都变成人傀了？！不对，没了咒力也会变成戊犬！啊啊啊，活着怎么这么难！”
    “我现在教你们咒寅诀第二篇。”
    “啊？”
    月归迷迷瞪瞪时，幽怜沉下心来听，从陆绮云口中知道真相后，她想去外面看看的心思又重燃，既然早晚都会死，与其最终变成戊犬，不如闯出一条路。
    巫师给予了她最大的宽容，无论她做什么巫师都笑着支持，陆绮云觉得好像一夕之间巫师就成了她的长辈，有种奇怪的亲切和信赖感。
    他们的确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倒也可以理解。
    幽怜和月归练习第二篇的时候，陆绮云找到山羊胡先生学习咒寅诀最后一篇。
    “第三篇是变化。”
    先生告诉她：“几乎没人能学会第三篇，所以我无法演示给你看。在力量和容量的基础上，让你的咒力生出万千变化，让它是一滩水，一杆枪，甚至是昆虫，飞鸟，极尽你能想到的去练习。”
    在控制形状的同时细微地控制力量，比如水的重量，枪的力量，昆虫的触角，飞鸟的翅膀，要做到极致的还原才算掌控。
    三人各自练习，转眼又过了两天。
    月归和幽怜完全掌握了第二篇，对第三篇还没入门，陆绮云暂时也只能做到控制咒力凝成长棍，大概形态上比较简单趁手。
    入夜。
    三人又像第一日时，聚集在巫线前。
    “都决定了？”陆绮云问。
    幽怜点头，月归还有些犹豫，“外面那么多人傀，我们会不会死？”
    陆绮云没法给他保证，她只看着地图，坚定道：“我们的目的是尽可能的将这张地图补得详细。”
    按照记忆，巫线外几十丈内几乎没有人傀，超出距离后，就会有数不清的人傀。
    她和幽怜相继翻出巫线，月归一跺脚咬牙跟上。
    陆绮云领头，幽怜和月归走在两翼位置，时刻警惕四周动静。
    “莫慌，莫怕，用咒力，阵型不能乱。”
    一路上，月归都在默念着陆绮云让他记下的要点，但这怎么可能不慌不怕啊！
    视野中出现人傀时，陆绮云一句“来了”，三人同时放出咒力，数道咒力飞射而出，搅碎人傀的脑袋，一颗颗红晶掉下来。
    陆绮云将红晶都收集起来，三人继续前进，因为配合的好，迎面击溃了几拨人傀，月归眼里油然生出一股骄傲，“人傀也没多可怕嘛！”
    幽怜瞥他一眼，“这才是开胃小菜，大部队还在后面。”
    “哎！”
    月归恹恹地垂下脑袋，“那个村落真的存在吗？”
    “去看了就知道。”
    照着地图的距离，他们大概走了一半，三人咒力耗尽，筋疲力竭。
    他们找了个树洞休整，吃了些水芋，又开始练习咒寅诀第二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