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父子

    待萧青也走后，却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分，洛辰看了看天色，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天的时间，可就这么浪费掉了。
    回到屋里探视了一下洛天依和露西，发现她们两人早已经醒了过来，只是都还是有些虚弱，倒是没什么大碍，便放下心来。
    或许是听到了洛天依的事情，莉莉丝也在一群女仆的陪同下过来问候，洛辰心想有莉莉丝在这里，也好和洛天依说一下属于女人的那些私密事情，便将空间留给了她们两人，回到自己的卧室。
    萨莱克伯爵当真是雷厉风行，昨天晚上和洛辰提起让他出使蛮族部落的事情，今天上午便已经派人送来了一大堆书籍资料，将洛辰的卧室几乎占了一半去。
    洛辰因为一整天都被那些贵族子弟们纠缠着，还一直没时间阅读，现在一看，发现这资料当真不少，包括了北方蛮族们方方面面的情况，光是订册成书的都有足足三十七本，更不要说那些散装的资料。
    这些东西换一个人来看的话，只怕半个月内都未必能够看完，但对于半个月内就看完奥塔根学院图书馆内十万多本书的洛辰来说，却是毫无压力。
    他一页一页地翻着，从下午翻到晚上，只花了七个多小时的时间，便将这些书籍资料全部记入了脑海中。
    通过这些资料，洛辰总算弄懂了从格瑞巴姆城开始便一直缠绕在他脑海里的问题。
    为什么他和洛天依在枫林小镇遇到的蛮族人穷凶极恶，似乎和奥兰帝国有不共戴天般的私仇，而格瑞巴姆城和温德诺城这边的蛮族人却好像和奥兰帝国的平民们还能和平相处？
    其实原因说穿了很简单。
    就像是起初迪亚罗回答他的那样，北方的蛮族们并不都是一条心，相反那些蛮族部落之间也会有斗争，甚至之间的矛盾比蛮族和奥兰帝国之间的矛盾还要深。
    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盘踞在奥兰帝国北边边境线外的蛮族部落大大小小加起来近千支，其中超过一千人的部落有七百多支，超过一万人的大部落则有三十六支，而在这三十六支大部落中，又以勒斯部落和蛮牛部落最大。
    这两个人数甚至超过十万人的大部落，可以算是流云大陆北边荒原中最大的两个势力。
    至于其它的蛮族部落，则大多依附在这两个部落身上。
    其中勒斯部落掌控着荒原中西边的一块，蛮牛部落则掌控着东边的一块，两者的势力虽然没有具体划分，但大体的分界线恰好就在水晶山谷以北的那条线上。
    这两个部落中，蛮牛部落的势力范围和奥兰帝国北方行省接壤，与北方行省屡有冲突，算是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而靠近西北行省的勒斯部落则因为大公爵坚持了几十年的政策，使得勒斯部落得以和奥兰帝国的平民们正常通商交流，到如今虽然两族人之间还谈不上多么和睦，但正常的相处还是没问题的。
    洛辰在枫林小镇时遇到的那些蛮族人，很明显是蛮牛部落的人，而到了格瑞巴姆城这边，遇到的却一直都是勒斯部落的蛮族人，当然会表现得不一样。
    看完这些，洛辰大体明白了萨莱克公爵提议他出使蛮族部落的意思。
    想来萨莱克伯爵就是想让他去勒斯部落走一趟，以他洛凌天儿子和圣艾诺大公爵外孙的双重身份，足以代表着奥兰帝国西北行省和北方行省双方的意思。
    萨莱克伯爵说得对，只要能够安抚住勒斯部落，让他们不生异动，那么洛凌天在北方行省便只需要应付蛮牛部落的蛮族人，压力无疑要小得多。
    当然最好就是让勒斯部落也能夹击蛮牛部落，这样蛮牛部落再怎么强横，也一样是死路一条。
    “嘿，勒斯部落的头领应该没这么蠢就是了。”想到这里，洛辰自嘲地笑了笑。
    就算勒斯部落的人在奥兰帝国的人眼中只是一些没文化的蛮族人，但洛辰可不相信他们会不懂得唇亡齿寒这个简单的道理。
    假如蛮牛部落真的被灭掉了，那么勒斯部落独木难支，奥兰帝国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他们也干掉，解决蛮族部落这个心腹大患的。
    “不管怎么说，这一趟我是不得不去了。希望最终结果能够如愿，也好让父亲轻松点儿。”洛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东面的方向，心想父亲已经去了一个多月，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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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行省首府胡兰特城。
    相比起维斯庞贝城和温德诺城，胡兰特城无疑要小了很多，也远远不够繁华，毕竟这里是北方行省，是抵御北方蛮族的第一线。
    相比较起来，胡兰特城更像是一个军事重地，而不太像是一个行省首府。
    在胡兰特城里，最高长官也不像奥兰帝国其它行省那样是行政区长官，而是北方行省内军队最高将领。
    就目前而言，北方行省内军队的最高将领，恰恰就是镇北第一军都督洛凌天。
    胡兰特城都督府中灯火通明，处处散发出肃杀之气的大堂上，洛凌天居中而坐，低头看着手中的一份情报，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向侍立在他下手的一名年轻军官露出一丝笑容道：“从西北行省最新传来的消息，辰儿和天依他们两人已经安全到达你外公家了。”
    这名年轻军官从外表看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英俊挺拔，脸庞线条刚硬坚毅，长相和洛凌天有七八分相似，正是洛辰的大哥洛风。
    听到洛凌天的话，洛风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反而冷哼了一声：“这么久才到外公家，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家伙跑到哪里玩去了，倒让父亲和母亲你们担心。”
    “平安到了就好。”洛凌天倒是并不介意。将手中情报放在一边，沉吟片刻，向洛风问道：“风儿，你这次去蛮族部落中转了一圈，觉得怎么样？”
    洛凌天来到胡兰特城已经一个多月，出乎众人的意料，并没有把洛风从前线调回来，反而立即将洛风派了出去，让他带着区区两百名原先的手下就冲进了茫茫荒原，说是探查蛮族部落的情况，直到今天才回来。
    众人在称赞洛凌天大公无私的同时，却又不免在心底觉得他太过冷酷。
    洛风可是他的儿子，他不护着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他朝蛮族部落里面塞，这是怕他死不掉么？
    洛风自己却是毫无怨言，他清楚自己的父亲，也知道洛凌天是为了考验他，而他同样出地完成了任务。
    “父亲，我觉得我们应该提高警备等级了。”洛风向洛凌天施了个军礼，恭敬地答道。“根据我在蛮族部落探查的情况，包括蛮牛部落在内，几个大部落中的族人几乎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而一些较小的部落也已经出现了一些苗头。以蛮族人的作战风格，我认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全面进犯。”
    “嗯，这和我估计得差不多。”洛凌天点了点头。“早在去年我还在军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个苗头，这几年北方荒原气候反常，蛮族部落的收成大幅降低，为了活命，他们不可能向北面迷雾之海进击，就只能和以往那几千年一样来进犯南面的大陆。”
    洛风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他只是通过蛮族部落中的各种异状才得出这样的判断，洛凌天却是只是通过荒原的气候异常和历史经验便已经做出了这个判断，高下立分。
    “父亲，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暂时还只能观望……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洛凌天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十三年前和贝斯曼帝国那一场大战，几乎将我们奥兰帝国的国力耗尽，虽然这十三年平安无事，可你也知道皇帝陛下他……”
    谈及皇帝陛下，洛凌天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洛风却冷哼了一声。
    奥兰帝国的皇帝陛下托尔夫卡曼·奥兰今年已经七十八岁，在十三年前和贝斯曼帝国的大战之前，他还算是一位有为君主，但自从那场战争过后，皇帝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对于帝国的掌控自然是力不从心。
    这十三年间奥兰帝国因为少了皇帝陛下的强力掌控，帝国内暗流汹涌，各个贵族派系之间争斗无数，却是根本没多少人用心施政，使得奥兰帝国的财政一直都没能扭转过来，官僚反倒是比以前更为**。
    洛凌天前些年在军部的时候只是看到一些报上来的数据，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终于成为了一位实权将军，却发现他手下这只号称仅次于奥兰帝国皇室禁卫军的最强军竟然连军饷都没能发全，至于武器装备什么的更是勉强配备，完全没有什么精锐的模样。
    这样的军队，战斗力自然可想而知。
    洛凌天刚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一只蛮族部落的侵犯，他当即便率领部下迎击，谁知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镇北第一军竟然直接溃败！
    如果不是洛凌天本身武技高强，搞不好连他也会失陷敌手。
    这第一次战斗让洛凌天遭到了所有人的质疑，却也让洛凌天认清楚了镇北第一军的真正实力。
    而这个原因，才使得他说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充满无奈的话。
    叹息一阵后，洛凌天摇了摇头，摆脱了感慨的情绪，重新恢复成奥兰军神应有的自信风采。
    “改善军队的状况需要时间，所以我们得从别的地方想办法，只要能够拖住这些蛮族一段时间，让他们不至于全力进犯的话，那我就能扭转现在这种情况。到时候，我必然会将这些蛮族全部赶出去！”
    洛风也精神一震：“父亲，您下令吧。只要是您的命令，我一定保证完成！”
    洛凌天笑着摆了摆手，转头看向西方：“现在还用不上你，你的外公和舅舅们应该早就开始行动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消息传来。”
    洛凌天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洛辰正好在千里之外的大公爵府看向东方。
    如果目光能够如同实质一般穿过上千公里的距离，那么他和洛辰的目光，此刻正好会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