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循规蹈矩斯莱特林

    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女级长杰玛·法利对着新生们侃侃而谈，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位个子高挑的黑发学姐，先是以亲切的欢迎来缩短自己与新生们之间的心理距离。
    接着，她便从不利于学院声誉的‘谣言’中抽出来两条进行了重点反驳，她瞄准的目标分别是：纯血狂热与黑巫师摇篮两大经典传闻。
    针对广为流传、影响甚远的纯血狂热一说，法利学姐选择正面出击。
    她重申斯莱特林学院的招生标准是建功立业的上进心，而非单纯的血统成分，虽说蛇院创始人萨拉查确实更看重来自魔法家庭的孩子。
    为了证明这一观点，她不仅举了一些巫麻混血的同院生作为例子，还点了莉莉的名字——少见的麻种小蛇。
    到目前为止，默默听讲的杰瑞，觉得法利学姐在这场小型演讲中表现得还算不错。
    至少，她形容麻种小女巫莉莉·莫恩的时候，说的是罕见的麻瓜出身者muggle-born，而不是走运的泥巴种mudblood。这演讲功力，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超过漂亮国大统领的水准了……
    至于‘黑巫师摇篮’这项指责，法利果断地与其他学院一起分锅。她直接甩出了小矮星彼得的名字，这位格兰芬多之耻，可是潜逃至今、仍未落网。
    顺带的，她还分析了一通阿兹卡班当下犯人的具体成分，听得小蛇们津津有味。
    以斯莱特林为最初骨干的食死徒，夺权失败自然是最危险的政治犯，一旦逃脱就会冲击魔法界的现行秩序；出身格兰芬多的，大多是怒而行凶的暴力犯；来自拉文克劳的，基本上是与诈骗、造假、走私有关的经济犯；至于赫奇帕奇，无甚主见，顶多也就是个胁从犯。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阿兹卡班中关了一些出身斯莱特林的学长，我们就要自我贬低、任人嘲讽的话，那整座霍格沃茨的学生是不是都应该自称预备犯？”
    她是这么说的，神采飞扬，就像是正在吐信子的蛇。
    然后，法利学姐趁势夸耀了一通斯莱特林学院的历史、作风与校内地位，顺带将其他三大学院都贬损了一番——一个也没落下。
    赫奇帕奇，平庸无能，何足挂齿；拉文克劳，书虫遍地，不足为虑。至于格兰芬多？性急少谋，不知进退，早晚必将成擒。
    将法利学姐的发言翻译、概括出来后，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以地图炮的形式轰击除斯莱特林之外的学院。
    这通演讲的效果属实不错，新生们之中，世代斯莱特林的地下室传统住户们，早已听得热血沸腾；初来乍到的巫麻混血们，大部分也受此气氛感染，对学院产生了认同感。
    当然，杰瑞并没那么容易被煽动。学姐的这通发言，反而让他进一步确认了蛇院当前的局势着实不妙。
    无论是心高气傲的斯莱特林们决定以一敌三，同时对抗其他三大学院；还是遭遇了其他学院共同的隐形排斥，不得不采取针锋相对的方针，这形势都称不上好看。
    如果答案是前者，那决策就是有问题的——看似主动，却不够明智。
    的确，学院杯的竞赛规则是四座学院单打独斗、各自为战；但是，校内生活显然并不单单只有学院杯一个环节，自我孤立并非良计。
    斯莱特林学院也没强到能一直碾压其他三个学院的地步——杰瑞不愿也不能效仿某团长，开启永无止境的六月，他终将毕业的。
    如果原因在于后者，那斯莱特林眼下无疑深陷被动之中，而且孤立无援。
    考虑到伏地魔倒台前，那动辄滥杀无辜、灭人满门（从他自己父母家族开始）的凶残做派，其他学院对斯莱特林的抵触心理，倒也不算奇怪。
    这么一想，伏地魔/汤姆·里德尔确实是万恶之源——
    在尚未毁容前，还叫汤姆的他，就靠着一张俊脸从不知差多少届的小学妹骗到快入土的老太太，连死了快一千年的幽灵海莲娜·拉文克劳都不放过……
    等到彻底毁容了，伏地魔的行动变得更加凶狠暴戾：说灭人全家就灭人全家，连偷听来预言的重要耳目斯内普的求情，最后都没能顶用。
    也可能是魂器的锅——做多了真的既掉智商又毁情商，明明只要来个昏迷咒就能放倒莉莉兑现承诺，伏地魔却非要在磨叽一通后使用索命咒杀人。
    结果，满足了爱之守护咒的核心条件——牺牲，一道瞄准婴儿的索命咒坑死了伏地魔他自己。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个故事才名为《哈利·波特》，而不是《纳威·隆巴顿》，故事的主题才没从真善美、魔法与爱突然畸变成十八禁和虐恋情深……’
    杰瑞默默吐槽，想想看，要是伏地魔兑现了斯内普对他的哀求——只干掉波特父子、放过孩子的母亲。
    然后，自认为破解了预言的伏地魔，再随手把莉莉赏赐给斯内普，这种走向未免也太鬼畜了……
    在杰瑞恶意腹诽蛇院前辈的时候，法利学姐的演讲也差不多到了收尾的环节。
    她自信满满地环视四周，顺势观察众人的反应：马尔福、帕金森与扎比尼等人面色泛红、连连点头，看样子已经完全上钩了；诺特和格林格拉斯，虽然反应稍淡，但也没流露出抗拒之色；至于伯斯德、高尔和克拉布，这几个家伙不看也罢。
    ‘今年的新生里有不少名门之后，希望他们的表现能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不指望他们能拿多少分，别在出岔子的时候被抓住、扣分就行。’
    杰玛·法利微微点头，斯莱特林已经连拿六届学院杯了，她可不想这个难得的记录在自己手上断掉。
    抱着这样的想法，法利看向了自己今年最在意的新生——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人、冈特家族的蛇佬腔杰瑞，结果……
    ‘那不是在走神吗？！’法利惊讶地发现黑发的少年不仅站在最后一排，眼睛也空洞地望着前方，怎么看都是在发呆。
    ‘我的演讲有那么糟糕么？’法利气恼之中亦有几分失落，压下了恼意后她宣布了演讲落幕前必须要做的一件正事。
    从头到尾，她没观察过莉莉·莫恩的状态——初步意识到自身环境现状的麻种小女巫很忧虑、迷茫。
    总之，法利并不关心这个问题。
    “最后，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各位的寝室安排。”她毫无暖意地笑着，稍稍调整了接下来的安排。
    “今年我们斯莱特林迎来了二十一位新血，九位女生、十二名男生。寝室分配结果如下：米里森·伯斯德、莉莉·莫恩、……与潘西·帕金森同住一间寝室……”
    二十一人的名单算不上长，很快杰瑞就从学姐那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杰瑞·冈特、德拉科·马尔福和西奥多·诺特，以及布雷斯·扎比尼，住同一间寝室。”
    ‘有意思的安排，就是不知道，眼下的寝室局势该形容成四足鼎立还是三分天下？’杰瑞扫视自己的未来室友，默默吐槽。
    德拉科与布雷斯在开学前就和他有过摩擦，诺特的身世总让他有浓浓的既视感，他很怀疑对方的食死徒老爹就是被自己送去见梅林的。
    ‘不过，总比和克拉布、高尔一起住要来的好，至少不会让人有偷偷使用无痕伸展咒来扩张寝室空间的冲动。’
    杰瑞对反应过来后表情各异的室友们微笑致意，内心暗道：‘至于那点小摩擦，就在今晚直接摆平好了。我相信，大家在魔法面前，一定会很将道理。’
    “以上，就是我今天要对你们说的全部内容。现在，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在交代完毕后，法利学姐宣布解散。
    ‘看来，是没有什么影子级长竞赛之类的活动了。’杰瑞对此有些可惜，但并不奇怪。
    毕竟，霍格沃茨只是所教书育人的魔法学校，并不是黑巫师们的训练兵团，怎么会在开学的第一天就搞的像决斗场一样呢？
    “对了，明天星期一，一年级生课表轮空，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过，别忘了下午的魔法史啊！要好好展现我们斯莱特林的风采。”
    法利嘴上鼓励新生明天要在魔法史课上好好表现，内心却很怀疑，到时候有几个人能坚持到最后都不睡着。
    没办法，与其他课程相比较，魔法史这门科目本就格外枯燥，宾斯教授的授课方式又特别单调乏味，加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场漫长的昏睡咒演练。
    新生们并不知道学姐的真实想法，见对方宣布解散，大多数便准备就此散去，到分配好的宿舍中睡觉。
    吃饱喝足后的他们，早已经开始犯困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这样轻易落幕，总有人比他人更有干劲儿。
    “我有异议！”突然间，德拉科站了出来。他指着杰瑞大声说道：“我拒绝和他同住一间寝室，他是个血统叛徒，和韦斯莱那群败类凑在一起！”
    “我也一样！”布雷斯大声附和，共同的对手令他选择站出来声援德拉科。“他还亲近肮脏的渣滓，就是那个被分去拉文克劳的女的！”
    他们的指控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一前一后扔了两块石头，登时便掀起了一圈圈波澜。
    人群中传来了窃窃私语，许多新老学生都对此很感兴趣——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人，蛇佬腔已经验证了这一点，居然是个麻瓜爱好者，这未免有些黑色幽默。
    ‘机会来了，你两可真是我的好助手。’杰瑞笑呵呵地反问德拉科与布雷斯，“这么说来，你俩是想教我该怎么做事吗？”
    他脸上的表情确实是在笑，却并没多少暖意，声音也冷冰冰的，直接刺了过去。
    被杰瑞反问的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对方给出的回答不符合他们的预期，还直接跳过辩驳环节来质问他俩，让他们有些跟不上节奏。
    没错，杰瑞不打算跟着对方的拍子跳舞，解释自己与罗恩、赫敏等人的具体接触过程。他没理由配合对手，把自己放在受审讯而被迫交代的不利位置。
    再说了，这实际上是个立场问题。在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内，进行‘是否可以与麻种巫师、麻瓜爱好者交友’的争论，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德拉科与布雷斯可不是来和杰瑞讲道理的，他们大概率是打算借此时机拉拢其他纯血派倾向的小巫师，一起排挤杰瑞。
    ‘看上去，是下了一步好棋。不过，还是漏算了一步。’杰瑞微微摇头，‘斯莱特林最大的规矩，到底还是力量与利益。’
    不然，成为第二代黑魔王的，就不会是汤姆·里德尔了。莫芬·冈特与沃尔布加·布莱克，哪一个不比这家伙更加纯正？
    周围来看热闹的人有增无减，莉莉见冲突有升级趋势便想请级长法利干预，但法利无意喝止，她很好奇接下来会怎样收场。
    “你今天就和渣滓、败类混在一起，明天还想干什么我们可不敢想！”
    布雷斯狠狠地瞪了杰瑞一眼，他觉得上次自己只是被突然出现的蛇给吓住了，白丢了一回人，心中非常想一举出气。
    “不管怎么说，我俩都不打算和你住在一块。诺特的父亲是真正的男子汉，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德拉科的态度显然更加饱受一点，他先后两次亲眼见识过杰瑞施法，觉得只要将杰瑞赶出自己的寝室就是一个不小的胜利。
    因此，德拉科特意选择了这个场合，希望能借助人数和氛围来压制杰瑞，逼迫对方退让。
    如果能促使级长插手，那自然也不错。这种情况下，级长一般会将杰瑞换进另外两个新生男寝之一，省的搞出什么麻烦来。
    德拉科与布雷斯想的很美，奈何现实很骨干。级长学姐此时乐的看热闹，杰瑞也不打算乖乖入套。
    “西奥多，也有你吗？”杰瑞侧身询问寝室的另一名成员，幸好他现在并没穿紫袍。“你觉得我们不能和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同学打交道？”
    西奥多·诺特没有立刻回答，他脑子里还在回响着那些德拉科在晚宴时对他说的话——自己的父亲并不是一个白白送命的蠢货罪犯，而是一个为了挽救巫师荣耀的光荣之人。
    这些念头搅得西奥多很乱，德拉科又在刚刚承诺过会告诉他更多有关父亲的事，只要他配合。
    因此，西奥多迟迟没能开口，他也没有注意到身后莉莉那变得煞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