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氤氲里

    新年到！竹渊也想把柳音带到人多热闹的地方：自己等人虽然无缘和家人在这样的节日里暖暖融融的享受那种温情，可在人多的地方，也能减少一点自身所感觉到的那种孤冷寂寒。
    原以为，像在过年这样的大节日里，城里总该举办什么热闹的活动。可进城之后他们才发现，节日里这座大城中的过节气氛，相较岁木城那大帅过寿时的情形还要相差太远、太远。
    即使是某些有钱有势的人也举行什么活动，可参与者实在是寥寥，如此甚至是更显出了这座城市的那种死气沉沉相！其实这样的情形也正常：以蓝宇国当前的形势，只要不再向混乱的方向发展那已经是很好的了，百姓又哪儿来的激情和条件搞什么节日欢闹？所以，进城的竹渊他们，也仅是顺便采买了一些补给，连那冷清的客栈都没入住。
    城中没有节日的那种气氛，可也不是没有热闹的地方！风成宇说是他出来后还没有和神殿联系过，他邀请竹渊夫妻和他一起去这座城里的神殿分部，他也想顺便换一匹他坐下的马。
    这座城里的神殿分部占地不大，其内也是神像什么的林立。总体显得富丽堂皇的这里，很少有什么摆设的情况下，竹渊他们到来时、原本总是显得很空旷的地上，而今却是跪满了前来烧香祈福或还愿的百姓。
    这里依旧是如城中那般的静，香火气直成青云的情境里，来而跪、起而往的百姓，也只有在跪地的时候才如絮叨的发出几句声音。可即使是这，却也清晰显示出了这里的繁忙，和这里的那种热闹。
    也许，在蓝宇国所处的这样的大环境下，也只有神殿这样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最为热闹！也许，在这样的情形下，最忙的还是神殿这样的势力，和诸多更有权有势的人。
    一切都显得很肃穆。肃穆的气氛中，来到正殿的竹渊和柳音，在风成宇跪拜时、他们夫妻虽然没有下跪，可也跟着风成宇的拜而恭敬的给那俯视苍生的神像行了一礼。
    一年一次，在这过新年的大节日里，对于风成宇和此时此地的这些百姓来说，能呆在神的身边、能和神更亲近一些，也许这是可喜的。然而，从没想到在这样的节日里，却是和神走到一块儿的竹渊和柳音……
    对于这种情形，竹渊和柳音却是不知该想什么的又该说些什么了！实在要说什么的话，不求神能解决了他们的问题，只求神真的能让天下大治、让苍生能真正的享到生的福。
    来到这里的竹渊就没再开口说话，以为他们夫妻是对于这里好奇的风成宇，在他去和这里的主事人汇报他这一段时间的思想时，也就让竹渊他们随意在这里逛逛。拉着柳音的小手，竹渊也确实是在悠闲的步伐中参观这神殿分部，然而眼观也仅是眼观，心里自有他所思的事情。
    神殿分部，本身就像一个独处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一个小世界；而在这个小世界中，竹渊和柳音又好像独处一个只属于他们俩的另一个小世界当中：起码的，他们夫妻纵然是在无意识中所表达出来的那种完美包裹他们的情，在这里就是不适宜的。
    风成宇所用的时间并不多，对于这里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他，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他当然还是更乐意呆在竹渊身边的处在更自由的野外。所以换了一匹更健硕的马，让刚买好了食材的竹渊管他午饭，他们三人两骑悠悠达达的步向城外。
    小银背上的竹渊之心境不知因为什么受到影响了，他、甚至是他们夫妻，忽然变得沉默了。发现了这一情况的风成宇，不知这是何故，他很不适应这样的竹渊、他想把他们的情绪调节过来。
    也许，是风成宇的无话找话起到了作用，也许是竹渊也意识到他的心境忽变影响到了柳音，他更不想找热闹不成反而起了反作用：对着那风成宇忽而一笑，搂着沉默状态的柳音的他，取出他的琴、就摆在了柳音的怀里。
    说不清此时的竹渊和柳音，是有多么的亲昵！就在显得如此亲昵的情形下，竹渊的手指轻动，悠扬的琴声已经响起。竹渊琴声所表达出来的是一种高山、清泉、幽谷的意境，这其中主要的部分还是高山，他等于是用清泉和幽谷把高山烘托的更清晰。
    竹渊的用意是在跟柳音说，有些东西需要像幽谷那样藏得很深；但幽谷再深，那也得有一种宛如清泉般的清灵和活泛；更多的，我们还是应该像高山，也应该像站在高山之巅一瞰群山小般——也就是站在更高处看向更远的地方。
    琴声中的意境也只是竹渊试图表达出来的，具体能领悟到多少、或又是些什么，这也是因人而异的。但不管如何，风成宇所领会到的或许会更正一些，而柳音则只会更多一些的同时也更有感触一些——因为也只有她才最了解竹渊、最懂得他。
    柳音的情绪低落也不能说是受竹渊的影响，却也是因为想到了她的父母，继而又牵连着想起更多。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当此佳节这也只是一个人很自然的反应，况且竹渊早就成了支撑起她那片天的高山，无论如何、再怎么样她都会以竹渊为重。
    当前竹渊这种极似无意间的亲昵，以及那琴声中所表达出来的东西，即使是当前的柳音依旧还徘徊在想念家人的思想中，可也把竹渊纳了进去的放在了最重位置上，就如此际琴声当中的那山一样。
    柳音的心静了、心清了，继而宛如被琴声中那活泛的清泉所带动，她的手指也放在了怀里的琴弦上！就在竹渊的曲子中，她的手指动、在这琴曲里又添一曲。
    完美配合竹渊的琴曲、完美的融于其间，竹渊所弹的曲子和柳音的曲子水乳交融的合成了一首更富内容的新曲子。而此时，柳音和竹渊似乎早已合为了一体的隔绝于世间，把那风成宇也抛到了他们的世界之外。
    竹渊所弹的是高山清泉幽谷、柳音融于其中的是小桥流水人家，柳音曲中最后烘托的是‘人家’——是一家人快乐生活在一起的情景！
    这，既是柳音融于竹渊曲子中的曲子，却也可看做是竹渊一曲的后续；起始于竹渊琴曲的中段，完毕于竹渊曲终之后的一家人幸福生活情形。如果说竹渊的曲子是大气磅礴，那么柳音这首曲子就是娟秀可人；完全是把竹渊的曲子当成是一种背景、当成是一种大场景的勾勒，柳音的曲子因此才成。
    合二为一的曲子，其所展示出来的应该是：
    撑起一片天的高山，是一户人家的屏障；
    山，给这户人家提供了一个最是安然的环境用于生活的同时，山上或山里也给这户人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清澈泉水；
    泉水形成的溪流上，有一个秀巧的小桥；小桥一头连通外界、一头连着不远处的那户人家；那户人家所展现出来的生活情景，是美满幸福而安逸的。
    单从柳音的曲子不难看出，柳音是把竹渊当成了那座高山，藉由竹渊曲中清泉的活泛而引到她曲中流水的欢快，这也是她实际情绪的一种转变；
    竹渊曲中有幽谷，柳音的曲子出现一个能横跨幽谷的小桥，把幽谷的深邃转变成了小桥的秀巧；
    竹渊烘托的是山，柳音则烘托那山给之提供一切的那户人家，她借着表达那户人家幸福生活的情景、更映衬那山的伟大和气势磅礴。
    柳音的思绪，其实一直还在想念家人的情景中，只是她把她及她的家人全都容纳到了代表竹渊的那座山的脚下；而她的情绪，也从清泉的活泛变成流水的欢快、再到小桥含蓄的羞俏，继而全都成了一家人美满生活的幸福和满足。
    一曲之后，由曲子引申而来、她身上那种对于竹渊的浓情厚爱，已经先把她自己给深深的掩埋。正好躲在竹渊的怀中，她浑然忘乎了一切的，把竹渊的胸膛当成是她最坚实的屏障。不用刻意的表达，她自然流露出来的那种幸福感，就是最佳的写照。望着竹渊，柳音无比幸福的，笑了！
    “妙！妙！太妙了！绝了！绝了！真是绝了！”刚从曲子的意境中脱离出来的风成宇……这也真是的！他就不能再坚持一会儿再出来吗？人家竹渊和柳音，这马上就要开始进入吻戏了，他这……真想跟他说句：‘绝你个头！’
    风成宇突然的回过神来的抚掌大赞，这让那正是情浓无法表达的竹渊夫妻有点尴尬。相互给了个无奈的眼神，柳音埋头躲在竹渊胸怀里时，竹渊把一种含有苦笑的笑容给了那风成宇。
    大赞了两句的风成宇，根本就没表达完他的激动，也根本就没意识到他干了一件多么可恶的事情！激动的神色不改，他竖着大拇指的对竹渊说道：
    “佩服！佩服！我敢说，这全天下也就你们夫妻，才是琴艺绝代无双！”
    “首先，我今天是彻底长了见识了！原来琴还可以这么弹；原来一首完美的曲子和另一首完美的曲子，又可以合成一首旷古烁今的曲子；原来一首曲子又可以分为三首妙极的曲子来听；原来，你们夫妻能配合到这么无与伦比的地步！”
    “古往今来，你们夫妻就是一绝！其次再来说说你们的这曲子。”
    “总得来说，你们的曲子，压根儿就是一个人的完美一生！人生处在低潮犹如置身幽谷时，再艰难我们也不能失去了我们心中那最后的一点宛如清泉的活泛；他朝一步登天，我们自当绝顶之巅俯瞰众山小；人生得意须尽欢！这欢也总有厌倦了的时候——到那时，找一个安逸的地方、我们可以过过我们最想过的那种清静闲逸的生活，这也算是一种养老吧。”
    “说真的！假如世间的每一个人都能拥有这么完美的一生，每个人都能享受到人生的乐趣所在，这整个的天下岂不就是一个幸福的大家园？我在这里不得不说，你们夫妻的这种境界，实在……佩服！万分的佩服！我们再来细分开你们的曲子、为三首的来说。”
    风成宇顿了顿又道：
    “倾城兄，你的曲子带有一种天地之气！那书写幽谷的琴声直入地底九幽，而那表达高山的琴声又如光芒爆射、直冲霄，这整个的天地在你的曲子中一览无余，却是更多情长于代表正气的青蓝之天、甚至是浩瀚的苍穹宇宙。”
    “这，实在是太妙了！听你的曲子，那是让我由里到外的舒服畅快啊——就好像……就好像是先喝了一杯你的好酒、又洗了一个无比痛快的澡，这真是人生的一大妙！”
    “而弟妹的琴声婉转轻灵，如清风、似溪水，欢快时忍不住的让人跟着心动、缠绵含蓄时又让人控制不住的心痒痒，一派尽美的田园风情间的幸福生活，那美得更似是一种梦幻；除了让人无限的向往外，恐怕也唯有最后的叹息了！”
    “太美了，真的是太美了！你们夫妻，你们夫妻真是……哎！绝了！”
    ‘这……这咋回事？这神棍噼里啪啦的说了这么多，他的脑子是不是中风了？我怎么就没觉得这曲子有什么呢？’被激动中的风成宇说了这么一大通，竹渊和柳音四目相对，他们夫妻禁不住的傻愣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