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诬陷

    却说老秦知道秦易高考一模差点考满分后，当晚兴奋得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上班，虽然失眠了，但人却很精神。
    “老秦，看你满脸笑容的，遇上什么喜事了？”办公室内，一位名为马贺的同事随口问道。
    老秦是一家名为鼎技化工有限公司的国企老员工，从一线生产部门升上来的中下层管理员。
    老秦正盘算着怎么自然地在公司里炫耀儿子高考一模考得748分，没想到正要打瞌睡，就有枕头。
    于是，他笑道：“哈哈，确实遇到好事了。”
    “什么好事？”另外几个同事立即八卦地问道。
    马贺也道：“不会是买彩票中大奖了吧？昨晚是星期二，双色球开奖时间。”
    老秦笑着摇头：“买彩票中大奖不算什么好事，不过一些无根浮财罢了。”
    “哟，老秦，境界什么时候这么高了？”有同事调侃道，“别中了几千块钱就真香了。”
    其他同事也跟着哈哈大笑。
    都是普通市井小民，谁不想买彩票中大奖？
    老秦这话说出来，大家肯定取笑了。
    被同事们取笑，老秦也不生气，因为他家真的买彩票中过大奖，差不多两百万。
    但是，也招来“厄运”，女儿被车撞飞过一次，若非有护身符保护，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真心认为买彩票中大奖不算好事。
    大家笑过后，有人重新问道：“老秦，到底遇上什么好事？说出来让大家也跟着高兴高兴。”
    老秦不舍得吊大家胃口，免得稍后没机会讲，于是说道：“我儿子秦易几天前参加高考一模，成绩考得不错，考得748分。”
    此话一出，办公室并没有立即安静或震惊或恭喜一片。
    因为大家没立即反应过来。
    “高考总分多少分来着？”有人问道。
    “750分！”有人立即答道。
    “满分750分，考得748分，咝——”说话的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似乎有人带了头，其他同事反应过来，偌大的办公室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老秦表面上挂着稳重的微笑，但他内心不知多得意自豪。
    他能感受到同事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目光充满羡慕。
    片刻之后，马贺笑道：“哈哈，老秦，恭喜啊。不动声色的培养出一个天才儿子！”
    语气中不由带着一些讨好。
    其他同事也纷纷道：“秦副主任，恭喜恭喜。”
    “老秦，你儿子学习这么好，清华北大都抢着要了。”
    ……
    一片恭喜声中，老秦满脸笑容，故作谦虚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只是一次模拟考试而已，不是真的高考，不能当真……”
    接下的大半天，老秦整个人都处于身心兴奋，甚至称之为亢奋之中。
    然而，下午似乎乐极生悲的事情来了。
    他被公司纪检部门叫去谈话，被举报贪污受贿。
    “我没有！”老秦愤怒地否认，充满冤屈。
    过去的两三年里，由于给病重住院的老父亲治病，他确实花光了所有积蓄，并且借了三十万外债，但他都是通过家庭节衣缩食和晚上到街边摆夜宵摊挣钱还债，根本没有贪污受贿。
    鼎技化工副总经理黄庆德冷漠道：“所有贪污犯在最开始都是极力否认，但最后都乖乖认罪了。我们没理由平白无故诬陷你，我们收到了证据相当充足的举报。”
    顿了顿，黄庆德缓和一些语气道：“秦建栋，是公司老员工了，有功有劳。公司也是讲人情的，所以才没报警。只要你坦白交代，公司追回损失，公司可以网开一面，斟情处理。”
    “我没有贪污受贿，我无从坦白！”老秦道。
    黄庆德微怒道：“给你机会你不珍惜，真要不见棺材不掉泪吗？”
    老秦道：“黄副总，既然您说公司接到举报，请把举报内容详细说出来，我可以对质！”
    黄庆德断然拒绝：“不能告诉你，我们要保护举报人。”
    然后，他接着道：“秦建栋，公司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否则，别怪公司不讲人情，报警处理。”
    他继续威胁道：“一旦报警处理，坐多少年的牢，就是警察法院说的算了！”
    “反正我没贪污受贿！”老秦坚定道。
    黄庆德冷笑一声，让老秦离开了。
    黄庆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后，取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打通。
    “王副局，是我小黄。”黄庆德在电话里谄媚道，“我有事向您汇报，您方便吗？”
    电话的另一头是一个有些秃顶的发福中年男子，他叫王红海，是王时凯的父亲。
    王红海官架子十足道：“说吧。”
    “王副局，我已经找秦建栋谈话，说有人举报他贪污受贿。”黄庆德道，“秦建栋倒是镇定，极力否认。不过嘛，他屁股肯定不干净的。”
    “他在鼎技化工做了二十多年，不可能干净！”
    “诈一诈他，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坦白交代。到时候，要怎么处理他，就看您的意思了。”
    “另外，稍后我还会把他被调查贪污受贿的消息放出去，让其他知情人跟风举报他。”
    “再不济，也能孤立他，让他在公司里难受，自己受不了辞职。”
    王红海听完，道：“嗯，做得还勉强。要深挖秦建栋这个人的黑材料，最不济也要将他搞臭开除掉，让他失业后找不到工作！”
    黄庆德拍胸脯道：“您请放心，举手之劳的事，保证完成任务！”
    结束通话，王红海放下手机，三角眼露出阴毒的目光。
    为什么授意黄庆德硬搞秦建栋？
    因为秦建栋的儿子叫秦易！
    竟敢害他儿子王时凯在学校当众裸奔，不管是不是他儿子突然失心疯了，他都要秦易全家沉重付出代价！
    搞秦建栋只是一个开始！
    下午六点，公司终于下班。
    老秦心情沉重地走出办公室。
    他知道自己清白，不认为被人举报贪污受贿会有什么后果。
    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认为这是买彩票中大奖后带来的厄运。
    好端端的，无缘无故被人诬陷举报，不是厄运是什么？
    “老秦。”等电梯时，老秦听见一个叫声从后面传来。
    老秦回过神来，转头望去，看见马贺走到他身边。
    “老秦，你有心事？”马贺靠近老秦身边，小声问道。
    老秦挤出一些笑容，摇了摇头。
    下一刻，电梯到，电梯门打开，电梯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
    所以，马贺暂时没和老秦说话。
    电梯抵达办公楼一楼后，老秦从电梯出来，走出办公楼，向电动车棚走去。
    马贺跟着走。
    等到旁边没人后，马贺小声道：“老秦，我听说了，你今天被黄副总他们叫去谈话，说你被举报贪污受贿……”
    老秦全身一震，停下脚步：“你听谁说的？”
    “这个、这个不能透露，”马贺支吾道，“反正我就是听说了。”
    老秦一团怒火塞胸腔：“黄副总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被举报不代表就是真的，何况本身就是诬告，黄庆德却把这种事散布出去，他老秦再怎么清白，也会被同事背地里指指点点，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我也觉得不符合流程。”马贺叹气道，“现在已经小氛围传开了。”
    马贺又道：“黄副总不地道。不过，也不一定是黄副总泄露的。”
    老秦对马贺道：“我没有贪污受贿，也没有根本没机会做那些事！”
    “我知道，我相信你没有。”马贺连忙道。
    见老同事相信自己，老秦心里好受许多。
    第二天上午，老秦上班有些迟到了。
    昨晚他忧心忡忡，有些失眠，再加上前晚的失眠，所以起床迟了。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时，突然听见办公室内传出议论他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我看老秦真的贪了。他之前不是欠了许多债吗？大半个月前，他居然一下子全部还清了！”
    “全部还清了？”另一个同事的声音惊讶道，“我听说总共三十多万。”
    “所以说嘛，无风不起浪。”
    “唉，可惜了。老秦平时挺好的。”
    “大概是生活所迫吧。他儿子马上高中毕业考大学了，女儿也是读高中……”
    老秦听不下去，用力假咳两声，然后打开门进去。
    办公室里，同事们全部装在干活。
    老秦没立即走回他的办公桌，他朗声说道：“刚才在门口无意中听到一些话。我不计较什么，但是有件事我必须澄清。”
    “前段时间，我突然还清债，是因为我家买彩票中了差不多两百万。这些钱来路很清白，可以查的。”
    说完，他往自己办公桌走去。
    这时，马贺有意大声道：“哇，老秦你藏得高深的，买彩票中了两百万居然一声不吭！是不是怕我们找你请客？”
    “哈哈，我估计就是！”另一个同事附和叫道。
    第三个同事出声道：“老秦，恭喜啊。”
    老秦叹气道：“没什么恭喜的。中彩票的人不是我，是我儿子秦易。”
    办公室很快安静下来，气氛压抑，老秦坐在办公桌前，暗地叹气。
    他交待家里中彩票，但这些同事表面恭喜，实际上根本不相信。
    估计连马贺也不相信。
    他在办公桌前坐了一会儿，就离开办公室，去找黄庆德讨说法。
    副总经理办公室内，黄庆德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是他泄露消息。
    他对老秦道：“秦建栋，如果你真没有贪污受贿，那么清者自清。如果有，建议你趁早坦白，公司会看在你工作二十多年的份上，会对你从轻处理。”
    “黄庆德，你不要做得太过分！”老秦气塞胸腔，双眼冒火，握紧了拳头。
    黄庆德冷笑：“是你不知好歹！怎么？想打我？你打啊！”
    老秦用力深呼吸，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转身摔门出去。